《春官秘戏图》珠十二

10、第10章

　　雾气蒸腾的山麓里若隐若现蜿蜒着一条青石子小道，一袭棣红色的少女的身影灵动的从小道上一闪而过，转眼便来到了一尊低矮至小腿的青石杂草丛生的神龛前。

　　少女左右看了看，四下春风浮动，一片静谧，遂用小巧晶莹可爱的赤足尖轻轻蹬了蹬神龛上的一截石滕蔓，纤细脚腕上轻丝缠绕的银铃儿随着动作晃动。

　　清脆轻灵的响散荡去了林子里，勾来了一轻声嗤笑：“又踩我的神龛，不想去凡间了？”

　　只见神龛不远处的参天入云古树的粗壮的枝头上卧着一婀娜绻懒的娇柔女子，竹青色春罗带着女子隐入了这无边的苍翠中，竟一时难以让人察觉。

　　“流觞！我传了好多小雀鸟带信儿呢，你一个也没回！”少女眉间一点红，面若粉敷玉雪可爱，这会儿正气鼓鼓的仰着脖子费劲的望着高树上的青影。

　　“傻东西，你自个儿东西传不出去，怎么不去问问你那好师尊，指不定他半路给你掐没了呢。”只觉面上吹过一阵清冽的冷香，就被从枝头翩翩落下的青衣女子堪堪搂在怀中，像逗趣小童似的，圆润的嫩颊也被她轻轻嘬了口。

　　“哼，讲师尊坏话怎么不大点声，好让他听见！这又是跟什么凡间画本子学的新把势，就知道胡噜我！”少女薄红着脸，水儿眼轻颤，出气般又在神龛上蹬了几脚，脚踝上的铃铛响的更欢了。

　　“好了好了，小乖乖，小祖宗你就别闹了，本就没个清气儿，再踩上几脚，彻底踩没了，说罢找我何事？”流觞青袖一扬白光乍现，带着少女就进了那尊不起眼的青石神龛中。

　　神龛中别有洞天，从面儿上乍一看以为只是黑不溜秋的石头块做了个低矮的小神像，进来之后才是另一番景。里面是一座神庙，匾额上“武罗”泛着青色的暗纹，有着青衣女子模样的玉石塑像正居于高殿上，神采灵动，身姿斐然。

　　神庙泛着幽谧的暗光，空间广阔，厚重的石门包裹着无比的幽寂，神庙石壁上的浮雕刻画着神情各异的守护神，而神像对面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高塔，高塔像是海市蜃楼，在青色暗纹的流动下轻轻晃动着。

　　神庙走势整个成阶梯状，少女赤足从高塔的幻影中穿过，登上玉石台站在神像下方打量着，半晌，少女转头看向翩然高坐在巨柱上方的青衣女子询问道：“流觞，你的神力？”

　　神像上丝丝缕缕环绕的流光时续时断，极为不稳，而昔日里光洁无比的玉石神像上也细微的出现皲痕。

　　“这...”流觞眼神闪躲，打着哈哈：“在凡间呆久了，世俗之气有损神力嘛。”少女盯着流觞，倒也不说话，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有些怨：“你们这些大人真的恼人，什么也不告诉我，你这样，师尊也这样，其他的神也这样！不行，我要去凡间！”

　　只见她动作惊人，眉间一点红光大作，莹润的五指幻化成白光探入眉心的红点中，少女双眸紧闭，霎时间从眉心中拔出一杆青玉色的湖笔，飘逸的湖尖儿点着金光，被少女稳稳的执于手中。

　　待少女睁开眼就被流觞惊诧的合不拢嘴的傻样给惊住了：“干嘛这个表情！”“你...你...幻天！”“哎哟，是，你没看错就是师尊的幻天笔，我偷过来玩儿玩儿的，这下不是要做好事了！你且瞧着！”

　　少女面朝神像，执笔在其上飞速勾画，神力催动幽谧的流光奔腾，神庙的浮雕上流动起撼人的灵力，少女乌色的绸发散落翻飞，神情肃穆，整个人荡在半空中像一朵在晨曦中绽开的混沌九莲，透着馥郁润泽，水光潋滟，艳色夺人。

　　不过是须臾之间，神像就被无边的神力沁润滋养，肉眼可见的恢复如初光洁，神庙顷刻亮如白昼，石壁上的浮雕的神人又开始了活动，一个一个活了起来，在浮雕的世界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流觞方才的身影和那晃动的宝塔幻影也变得越来越实，少女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快过来让我摸摸，看看透不透。”方才见到流觞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身子出现了神隐之状，这下一番功夫后，果然入手温热结实。

　　摸完流觞，又去摸了摸那尊巨大的宝塔，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少女放下心，但仍有疑虑的问：“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作为九庙神之一的你不应该连个塔都镇不住啊？难不成你天天想着去凡间谈情说爱，连神都不好好做啦？”

　　流觞看着眼前灵动可爱的少女，较小的身子里蕴藏着盖世的神力，眼底划过一丝黯然的疼惜，只是捏着她圆润的小鼻尖：“是啊是啊，忙着去凡间给我们的小司命找个能红浪翻被的小相公，让你得趣儿，省的三天两头过来踹庙！”

　　“什么是红浪翻被？”“喏，你把这些拿回去好好临摹，自然通晓一二。”流觞从神庙偏殿的沉水箱里掏出几大叠画册，一股脑的塞进少女腰间的鱼袋。“等等！先别合箱子，给我瞧瞧那是什么？”

　　纤指轻勾就把一盏五色琉璃花灯从箱子里勾出来，花灯好看极了，一共有二十四个灯面儿，每个灯面儿都有着一幅人间的光景的小画，画上的人还会动，还有那琉璃玉石的质地，不灭的火心儿在其间窜动，盈盈冉冉看得人心头大动。

　　“流觞给我做一个这样的花灯成吗，好漂亮，师尊的寿辰要到了，我想在上面画小画，送给他！”流觞故作高深莫测，为难的模样和少女讨价还价：“唔...这花灯天上地下独一只，废了我好大功夫才做成...”

　　看着流觞支支吾吾一点也不干脆，少女一想着师尊能看着花灯高兴地神采，一下子就急了：“你给我做一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话音刚落，流觞的双眼锃亮放光，比少女更加心切的从衣襟心口处拿出一卷画轴，徐徐的在少女眼前展开：“你用幻天把他画出来，我想要他...”

　　画中是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微微笑着如沐三月春风，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看着画外人。紧接着又补了句：“你只要把他画出来，别说一个花灯，成百上千个阿姐都给你做！”

　　“你难不成...”少女一脸犹疑的看着面露急切的流觞，“你知道的，幻天只能画戏儡，不能画活人。除非这人不存天地间，要是活人就不能画。”

　　流觞面有凄色，用手轻掐了一把少女的面颊，“是，我知晓，这是我从凡间寻得的青卷，只是觉着上面的人儿好看，想化一个出来解解闷罢了。”

　　“真的？”“是是是，还想想不想要花灯了！”那花灯就晕着彩光盈盈的在一旁旋转着，看的少女心痒难耐，“成！”

　　流觞取了金纸铺在神像下专做供奉的桌案上，少女左手执幻天笔，右手将青年的画卷展开，比原画模样更生动更真切的将人再现在金纸上。

　　最后一笔落下，墨汁顺着尖毫滴在了青年的眼珠上，刹那犹如画龙点睛，青年活了从画里步履翩翩的走出来，仪态优雅有礼的站在少女和流觞的面前，像画中一样徐徐笑着。

　　“快点，做花灯，我今儿就要带走！”

　　少女急急地催促着，回头一看流觞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青年，嘴唇轻颤，听见少女的声音，又撇过眼转过了身，从袖子里取出一粒种子，放到少女的掌心：“种在酒土里，用春酿浇灌，三个小周天就会长出琉璃花灯。”

　　少女喜滋滋的如捧至宝般小心翼翼的握住手心的种子，又抬眼打量了一番流觞和那戏傀，“对了！你说我在这灯上画一些凡间的景致好不好？画哪一种呢？”流觞施法，将那戏傀隐在了她的床榻上，厚重的纱绸将其遮住，不能再窥看。

　　听闻少女的疑问，顺手指了指她腰间的鱼袋，又是一下甩袖，将少女从地下的神庙里甩到了神庙之上的地上。恍然大悟般少女愣愣的看着半截低矮的神龛，刚才流觞给她那么多叠人间红浪翻被的画册，她可以从画册里找找灵感，画在花灯的灯面上，等师尊寿辰再亲自给他送过去！

　　回到了自己的一方天地，这里仙气缭绕，灵气四蕴，好一番芝兰玉树神隐之地。朴拙素雅的外观下，屋子却是凌乱至极，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卷，从山川草木到飞禽走兽，仙气盎然应有尽有，地面上的散乱的衣衫，堆积的画轴，画笔，花色颜料堆积，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少女钻进这堆杂物里一阵翻找，找了半天都没找对东西，又拍拍手，只见角落里几幅零散的画卷微动，又传出几声微弱细细的像猫叫似的声儿，蹭的一下从画里跃出三只庞然大物，豹身龙首，面部狰狞可怖，獠牙尽显，喷着滚滚热气扑打在少女脸上。

　　巨大的身影笼罩着较小的少女，但这几只凶兽睚眦一见着少女竟开始龇牙泼皮打滚，毛绒的大脑袋顶着少女单薄的后背，无比的亲昵，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叫声，直到被少女摸了摸肚子，四肢朝上，舒爽的微眯着眼，狰狞的面带竟带着几分滑稽可爱，令人忍俊。

　　"别耍娇了，快去帮我找找春酿放哪儿了，我先看看红浪翻被是什么，你们快去找！"一声令下，三只凶兽化作黑影隐匿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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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热场子，红包发起来，剧情叽叽咕咕，人手一个。
下一章就是春宫灵魂画手，惊艳到师尊恨不得剥皮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