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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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好好个刑部公审到头来竟成了闹剧一场。
棍棒加身，重宵在地上滚了勉力护住头脸，眼前步足纷乱耳边人声嘈杂，单单就大江公子号的最响，一叠声的哭叫“打吧打吧，将我打死算了！大不到一起上街讨饭吃，呜~~~”
再后来便模模糊糊听不清了，想是被江父掩了口鼻硬拖了开去，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重宵被拖回大牢，仰面躺在囚室阴冷地面上，迷迷糊糊想着，头昏脑涨也没心思理会自己满身的血污伤处。
那个时候…竟然仿佛见到了苏摩呢。他远远的朝自己伸出手来，一双蜜色瞳子发着柔亮的光。
定然不是他吧，大约只是个幻像…念及苏摩，重宵眯眯眼低低笑了声，倒扯的胸腹间一片疼痛。
重宵身上伤处虽多，望来十分可怖，却万幸只是些皮肉伤，脏腹筋骨并无大碍。他又迷迷糊糊睡了阵，忽听牢门乱响，又一个犯人被丢了进来。
狱卒大不耐烦，将人架着丢了便走，那人木桩般直挺挺倒在地上，也不知还有几分意识。身上阵阵恶臭，双腿己被及膝砍去，裸着上身，瘦骨嶙峋的背上伤痕遍布。
重宵见这情形急忙挪身过去，将那人翻过身来抱在怀中，拂拂脸上在本世枯黄乱发，露出来张清霍而熟悉的脸。
重宵全身一震，低低喊了声“天呐，雨枫先生！”
铁打的江湖好汉落到刑部大牢里也熬不住几场重刑。
先拿手指粗的铁链穿透琵琶骨，纵是神功盖世也让你使唤不出半分气力。若是嘴硬，又有专挖膝骨的老虎勾、截经断脉的蜈蚣嘴，轻轻巧巧来上几下，铁骨大侠下半辈子也只就是废人一个。
对付雨枫先生，这班狱卒尤还狠些。爽爽利利砍了双腿，拿剑的右手五指齐根斩断，只余个残缺手掌。骨上伤处更是骇人，铁链不知何时己被抽走，只留下两个黑乎乎的深洞，却是连鲜血都流不出来了。
瞧这模样，没准连今晚都熬不过去。重宵双目含泪爬到栏边大叫“有人么？好歹给拿碗清水来！”
此时夜深，狱卒们狂赌烂喝才懒得理会，重宵喊了半晌无人应声，倒是重伤的雨枫先生悠悠醒了过来。
牢室破碗还有两口水，重宵细细喂给他喝，见他喉头动动终于睁开了眼，双目黯淡无光，连声音都时断时续。
雨枫先生望着重宵，抽抽唇仿是笑了一下“你呐…萍水相逢数面之交，哪曾想到别世之前竟是你守在身边…”
心中酸楚，重宵劝道“您且忍忍，待出了牢寻个好郎中定能医好。”
“傻孩子，你还真以为咱能出的去么？”雨枫先生喘息一阵，灰败以极的脸上竟浮了层古怪红晕“刑部己给定了罪，刺杀一品武将，我是主谋你是从犯，谁也跑不了，没准再有过三五天便是死期。”
清清白白一介贫苦书生，竟落了谋刺大罪，剥皮分尸千古骂名，连祖坟都不得入。重宵脑中轰的一声，叫道“从犯？！天理昭昭，这纯是诬陷!”
雨枫先生摇摇头“什么天理？你还活的不够明白呐。你得罪中了哪路大员自己都不清楚，黄泉路上再喊冤吧。什么谋刺，你我二人就是个向上交差的替死鬼！”
最后两字说的极重，牵动肺腹伤处，雨枫先生一阵猛咳，半晌喘息方定“呼颜将军被害当晚，正是我当值。见他与一黑衣怪客入帐秘谈，许久不出，半夜便莫名其妙起了大火。谋刺？哼，他们将我抓进刑部，我便知不能善了。”
“刑部司职本就是个奸馋小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更是一霸。我师侄娶亲，他偏要来闹，被我一剑刺死。现在我落到刑部，岂能有好？”
“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何异禽兽气节而己！一场生死何惧之有，只是不值啊…你呢？你尚有大好年华，如此一死亏是不亏，冤不是冤？”
我…冤…重宵垂下头，双拳紧握，牙关咬紧只觉瞳中灼烈。
这些年寒窗苦读，忍人所不能忍，只因求的是一颗圣贤心。可是这世上不需要圣贤。
天理公道早被踩成了泥碾作了尘，凶暴蛮横即是道理，阴险无良便是美德。他们要踩着旁人的血骨才能过的好，那普济天下的圣贤心不过一场笑话。
“我年轻时候也是你这般样子，以为习武打仗不过一场输赢，贤能治国才是福泽万民。可是错了啊，这世道错了，又或许从来没正过。越是满腹经纶满心抱负，越是走不通，孩子，你知道你缺了什么么？”
重伤老人颤微微抬起自己唯一能用的左手，在重宵眼前缓缓张开，他紧紧盯住重宵，固泽般的眼里爆出惊人锐光。
“剑。你缺了把剑。世人皆知我华山辈出闲人散侠，却不知华山地底巨岩刻有宗训——只因有爱，所以生恨；只因心慈，所以心悲；只因成王败寇，所以济弱扶倾；只因世间无道，所以以武犯禁！”
老人唇边俱是血沫，一双眼却直勾勾望着重宵，执拗而狂热“书生手中执的笔太软了，若要走下去，只能换个坚实剑柄。我死后你便是华山影舞阁唯一传人，祖师保佑，我会助你逃出生天。来吧…”
兵法五事而己，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善战者，攻其所必趋，是以制人而不制于人，至于无形神乎。剑道亦如此…老人一字一顿，将华山剑术精华细细授来。
无底深牢光线昏暗，清俊少年垂眼跪着，含了满口腥甜血气，听这地狱门前最后一道梵音。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