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历史：三国时代的尽头》庄麦狄

3、1.2 危急存亡之秋

　　1.2 危急存亡之秋
　　这伙人也不管那头逃跑的斑羚，迅速地把忐忑不安的我们围了起来，那军官打扮的人显得很警觉，上下打量我们一番，才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乃是皇上狩猎的禁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闯，你们是如何进入此地的？”
　　这口音和我们学的大有不同，但还是勉强可以听懂，我也不禁松了口气，来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
　　林老师比我俩镇定从容一些，冲着那军官施了一礼，努力模仿着他的口音，说道：“这位将军有礼了，我们师徒三人是从东海稷下岛而来，欲到大魏洛阳城求学的读书人，因为初来乍到，不识道路，误闯了禁地，还请将军恕罪。”
　　这军官似乎也是识货之人，听到东海稷下岛几个字有些动容，略微犹豫片刻，道：“东海稷下岛？那是什么所在？可在我大魏疆域之内？”
　　林老师不敢怠慢：“稷下岛乃是一座海外小岛，素来与世隔绝。我等岛民也是最近才得知大魏国乃系中原正统，国势昌盛，这才起了来此求学的念头。”
　　那军官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诸位并非我大魏的子民。不知者不罪，倒也情有可原。不过皇帝陛下就在后面不远处，我无权擅自处置，你们在此稍等，我派人去禀告陛下。你们也无需担心，陛下宅心仁厚，对待读书人尤其宽厚，你们远道而来，并且又想学习我大魏的文化，陛下想必不会为难你们。”说完，他派了一名小兵，令其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皇上。
　　我们暗暗庆幸，心道这番说词的疗效不错，果然读书人还是有些地位的。但是见皇上这件事却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这方面的预案做得不够。按照我们制定的计划，现在应该是曹魏嘉平年间，此时的魏国皇帝是曹芳，这一段历史我自然很熟悉，但曹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史书上的记载却很少，我们也只好随机应变了，尽量不要引起怀疑就好。
　　谁知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那小兵刚走，远处又来了一小队人马，当先一名骑马的军官看到好些人围在树下，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即纵马过来，大声问道：“李将军，前方何事？”
　　那李将军见到来人，忙在马上抱拳行礼道：“禀君侯，这里有三个外来的读书人误闯了禁地，他们自称来自东海稷下岛，到洛阳求学，末将不敢擅专，正要派人禀告皇上。”
　　那君侯没着铠甲，只是穿了件长袍，头上扎着方巾，方脸大眼，鼻子微微下勾，眉头紧皱，冰冷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扫来扫去，让我浑身寒毛直竖，对此人心生烦恶。
　　如此审视了半晌，他森森的道：“此三人来路不明，说的话也不尽不实，一定是别国的奸细。李将军，将他们就地格杀，无需禀报皇上。”
　　我们都像兔子一样，竖着耳朵听着呢，毕竟小命还攥在人家手里。此言一出，我们都大惊失色，这剧本不对啊，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我连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没谈过呢，这就要被人就地格杀了？
　　也许恐惧的尽头就是愤怒，此刻我的愤怒远远压过了恐惧，脑中思维有些混乱，只想着怎么和他们拼命。幸好林老师还能保持镇定，他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大声道：“君侯何出此言？我们三人历尽艰辛，越过茫茫大海，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艰难险阻，就是听说魏国的文化鼎盛，儒学兴旺，特来求学取经。君侯您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等当成奸细杀掉，岂不是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那李将军也觉得有些不妥，劝道：“君侯且慢，我看这三人倒也不是尚武仁侠之辈，倒真像是读书人，不如稍待片刻，等皇上亲自处置，如何？”
　　那君侯冷笑道：“李将军有所不知。所谓从东海小岛、仙山而来，不过是古往今来各种方士巫师最喜欢编造的事迹，我看他们也不过是假冒读书人的方士罢了。这种人最擅长蛊惑人心，所谋者大，还是不要让皇上见到他们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君侯对我们抱着极大的恶意，我在心中大声咒骂，却想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林老师大声抗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国有国法，就算您位高权重，一言可决生死，也不能无罪而诛！”
　　那君侯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擅闯禁地，我就可以依军法处置！我来问你，你说从你们东海而来，为何身无长物，两手空空？莫非你们是一路乞讨而来？”
　　此时最怕的就是显得心虚，因此林老师虽然不知心中如何忐忑，面上毫不示弱：“从东海到此何止万里之遥，我们三人的行囊或是路上遗失，或被盗匪抢劫，能剩下这身衣服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不容易苦熬着到了洛阳左近，却被君侯无端怀疑，我们实在是欲哭无泪。还请将军明察。”
　　他感到那君侯杀意很重，心如铁石，所以只好把那李将军当成救命稻草，向他恳求。
　　“狡辩！”那君侯怒道：“李将军，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赶快下令放箭！”
　　李将军看着很是为难，我们三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作奸犯科的歹徒，想要为我们分辨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在那踌躇着。
　　那君侯却不想再等，也不理那李将军，亲自高喊道：“全体兵士后退十步，准备放箭！”
　　我心想这回恐怕在劫难逃，我将身子弓起，全身紧绷着，就像一只如临大敌的猫一样，把林老师和夏师姐护在身后。
　　士兵们训练有素，按照指令迅速后退，为弓箭留出一段距离，以免误伤。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片金属敲击的声响，清脆悠扬，穿透力很强。那李将军听到这个声音倒很是松了口气，连连叫到：“且慢！各自归队，在此迎接皇帝陛下驾到。”
　　那君侯目光冰冷的地扫过我们，不再言语，拨马走到一旁。我从鬼门关前死里逃生，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林老师和夏师姐也没好到哪去。我们不敢有分毫放松，搜肠刮肚的想着一会对皇上的说辞，只有那君侯在旁边不住冷笑，我们都感觉压力很大。
　　转眼功夫，果然有一队人马涌来，约莫有两三百人，大体上分成了三部分。最前面的士兵一手持刀，一手持盾，中间是十几名骑兵，最后又是百余名步兵持戟拱卫。部队走道近前，纷纷停下，前面的士兵自动向左右分开，井然有序，显得训练有素。
　　当中的两人拍马走来，那十几名骑兵慢慢跟在身后。走在最前的那人看上去有二十左右的年纪，穿着黄金色铠甲，身后背着一张宝雕弓，五官清秀，唇红齿白，黑色的眼眸好似一汪渊深清澈的泉水，却一点不显得文弱，令人感到一股勃勃的英气拂面而来。
　　跟在后面那人大概三十几岁，风度翩翩，气度高雅，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这小皇帝好帅啊！”夏师姐在我耳边轻声说。
　　看来这年轻人便是大魏皇帝曹芳了，我想：后面这中年人是谁？欲将我们杀之后快的君侯又是谁？我一时有点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