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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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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打开了牢门,那人抬步垮了进来,另一个狱卒又迅速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了桓王面前,只见那人坐在了上面,眼角微挑的桃花眼睨视着桓王。
刚刚这人在外面时他没看清是谁,这下离得近了,且没了牢房的阻隔,他看清了这人――当今皇帝,贺凌霄!
桓王脸一下子憋的通红,差一点一口气没吸上来,踉跄着想要挣扎起来,却因为饿了好几天了实在没力气,只能躺在地上说了句:“皇、皇上,大驾光临,罪、罪臣有失远迎。”
贺凌霄说道:“舅舅还真是给朕备了份‘大礼’呢。”他脸上挂着笑容,看着桓王。
桓王一听,贺凌霄此次前来必是因为贪污一案,他知道大理寺一定还没有查到确切的证据,当即放松了下来,说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做舅舅的恭迎陛下还来不及呢。”他的声音极小,但总算是不结巴了。
贺凌霄将目光投向了桓王旁边的碗里,碗里的食物还真不是人吃的。狱卒顺着贺凌霄的目光看到了那些“食物”,赶忙说道:“皇上,您看这桓王也不吃饭,食物都放的发霉了。”
“呵,我不吃,你就看看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桓王当即说了一句,这是他今天说话声音最大的一句了。
“朕就问你一句,”贺凌霄又将目光转向了桓王,“你有没有贪污。”他的手指紧扣着椅把手。他是真的接受不了亲近之人的背叛,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的试探,他竟然私心的希望桓王说一句没有……
“陛下,等查到最后咱们就都知晓了。”他这句话说的棱模两可。
贺凌霄是一个清明的君主,他一向是相信证据的,但这次的证据笔笔皆指向桓王。他以为这几年他已经变无情了,其实他心底还是对亲情抱有希望的,只是他将它压住了。
贺凌霄这次来其实就为两件事,一是想见见舅舅,二是想再看看这张脸,桓王的脸上也带着些和梁丘壑一样的纨绔不羁。是的,他此次是为着私心来的。
他的目光在桓王脸上停留了一会便一来了,他站起来朝着牢门走了过去,刚要抬脚迈出去,桓王就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
“您就一定能保证泥土里没有虫子吗?即使您将那只露头的捉了出来,它该有还是有。站的太高,便看不到细微之处。”
贺凌霄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又说道:“恭送陛下。”
贺凌霄终于抬脚跨了出去。
他在马车里坐着,脑子里全是这句话,颠来倒去的想,越想越瘆人,他处在最高的位置,确实只能看到其表面,他不用桓王提醒也知道朝廷如今国库空虚,不可能是一条蛀虫就可以干的来的。
想着想着便到了小院,他回来时已经酉时了,他在窗前坐着看书,看完一本就已经戌时了,他起身将书放回书柜,便去沐浴了。
他沐浴完躺在床上入睡了,现在他没有以前那么多毛病了,因为没有了梁丘壑在身边,他不能总依赖别人,所以每次出门在别处歇息时,他都要点上安神香,大脑强制自己睡觉,渐渐的就也不认床了。
以前有梁丘壑宠着,现在谁会宠着他的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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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百姓受了多大的冤屈,这可是朝廷冒着国库空虚的风险掏出些银子给潭州赈灾的!就让他们这样给嚯嚯了!”一位大臣收到潭州的消息后勃然大怒,他这一辈子都衷心朝廷,衷心贺氏,最是讨厌有人在背后使坏。他从未做过逾越自己原则的事情。
“费大人息怒,这桓王还未定罪,此时可不能说些太过逾矩的话。”这位是李淮,和费贤关系非常好,但他为人可就没有费贤那样有原则了,他平生最爱的就是权利钱财,如果给他足够的权利钱财,让他干什么都是愿意的。
“我能不生气?这可是关乎到千万百姓生计的事儿,我不生气!你不生气?!”费贤反问过来。
李淮没回答他,岔开话题说道:“陛下去了潭州也数月有余,桓王案还没有头绪吗?信里还说什么了?”
费贤气喘吁吁的,刚他真是气着了,现在脸上通红,说道:“说了,说是查到了一些印证桓王贪污的证据,但这些只是通过一些细节线索推理出来的,不足为据,想定罪就还要再查。”
“嗯,你我就在朝堂上帮陛下瞧着点儿,陛下指定怀疑朝廷有内鬼,咱们如果是第一个揪出内鬼的人,赏一定不会少。”
李淮嘴上说的好听,像是在帮皇帝,费贤脑子没他那么灵光,现在一听就是觉得他在帮朝堂,帮皇上,便没多想,只答了句“好”。
李淮和费贤走出客栈,他们本不想选择客栈商讨事情,毕竟人多口杂,但费贤收到书信就立马打开看了,便开始他滔滔不绝的吐槽咒骂了,李淮只好就着现在的机会说服费贤,他这人一生气就更没脑子了,现在绝对是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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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凌霄早上起来就又起驾去了衙门府,不管是大理寺官员还是锦衣卫都聚集在那里查案,那关于这起案子的卷宗较多,省的来回跑。
“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和桓王的接触情况。”一位官员跟旁边一位少年交代着。
贺凌霄看着这人感觉有种看着从前的自己的感觉,便又体贴的说了一句,“去找之前在桓王府伺候的婢女侍卫查。”
“谢陛下提点。”那少年冲贺凌霄行礼。
贺凌霄负手走到书架前,翻找出了一个竹简,告知了一位官员,便拿走了。
他在书房靠窗坐着看这竹简,脑袋飞速旋转,他将桓王这些年做的事差不多都捋了一遍。
初任潭州知府时,重新划分过百姓田地,这件事是与贺凌霄报备过的,他准了,并且这件事办完后潭州连丰收了两年,这两年在各州中属潭州上缴税收最多,后来的几年纳的税就少了些,说是百姓收成不好。
再后来潭州就出现了少量的难民,州府起初还可以从容解决问题,但后来难民越来越多,形成了巨大规模的,便上报了朝廷,户部拨的银两却不翼而飞,这才引起了朝廷的怀疑。
桓王起初治理的还行,贺凌霄本都想让他就这么干下去,也省的每天游手好闲还吃着朝廷饭,但这次却给了他重重一击,桓王利用他的信任去做了背叛他的事。
“叩叩”声沿着他的耳道俏皮的切断了他的思路,他缓过神来,说道:“谁?”
“陛下,臣是梁辉之。”梁辉之是户部的官员,他算数能力是一流的,平时也是管着账簿,此次前来是辅助查案。
“进来吧。”
梁辉之推门而入,他穿着官服,向贺凌霄行了礼,说道:“陛下,臣打扰您了,臣是来告诉陛下账簿查出了些眉目。”
“说吧。”贺凌霄语气无比平静,内心却有抑制不住欣喜。
“臣帮忙查账簿时,想到了从桓王最初出任知府时的账簿下手,从根源往前捋。”
和贺凌霄的思路差不多,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臣便找来了桓王最初的账簿以及所做的事务,还真查到了些东西。桓王从第四年便开始贪污了,他前三年还将所有赋税全部上交,第四年之所以上交税少了,是因为他将百姓的上缴的一部分银子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应该是后来尝到了甜头,便每年都贪一些,时间久了胆子便更加大了起来,开始贪污更多了,因此桓王为了保证每年上缴赋税一样,潭州百姓赋税加重,百姓为了交够税款,便只好砸锅卖铁,因此潭州出现了少批难民。再后来更多百姓付不起税款,难民的队伍便壮大了,朝廷拨给了银两,桓王却执迷不悟,认为朝廷不会查他,便继续贪,岂料这次被陛下察觉了。”
桓王这些年贪污的可不少,但他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进行一系列事情,他也许买通了路上的官员,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手段,所以顺着这条路必定可以揪出更多蛀虫,但这毕竟要查证,要有证据才能服众。
“嗯,朕刚刚也想到了,你们继续去查,顺着账簿查下去,朕倒要看看他究竟贪了多少!”贺凌霄眼神里泛着寒光,他的眼神像是虎豹盯上了猎物的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但梁辉之却相当从容的回了句:“是,臣告退。”
梁辉之出了门,贺凌霄心里暗自想着,这是个人才,可以用。
贺凌霄在屋里走了一圈,点上香便握着悬挂在胸前形状与石头相似,但质地却晶莹剔透,浅红的颜色,很是好看。
他握着它,看着面前在烟雾缭绕中盛开的茉莉花,眼神由刚才的剑拔弩张变为流水似的温柔,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一弯,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