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续言》狐桃七

3、第三章

　　知晓五妹妹整日郁郁寡欢，我心有不忍，也曾尝试过劝说父亲，可父亲这次似是铁了心，非但没有妥协还要在下月母亲生辰后就将五妹妹送去老家。五妹妹在家中反抗过，哭闹过，皆是无用。

　　大哥来劝说时告诉我们三皇子统领的大军在边关几次战役中连连得胜，最近便要班师回朝。这几日已有朝臣多次在殿上举荐三皇子为太子。

　　如今三皇子风头正盛，四皇子在朝堂上逐渐失势，此次皇储之争得胜的必然是三皇子。若五妹妹执意与程墨书在一起，必然会使父亲受到三皇子猜忌。不被重用事小，若被有心之人借机构陷，也未尝没有可能。三皇子心思深沉，皇后和镇国公又阴狠强势，到时，让父亲如何自处。

　　自从听了大哥的话后，五妹妹也老实了许多，她不再喊着要与墨书公子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将自己关在房中。

　　五妹妹这一路爱的很是艰辛，她似乎没有错，又似乎全是错。

　　可她不过是找了一个自己爱的人，却不想会让自己站在家人的对立面，会担心害了全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寒冷的天气渐渐褪去，阳光变得逐渐温暖，五妹妹的笑声却还是没有回来。

　　这日五妹妹突然来了我房中，她告诉我五日后她与墨书公子约了一同赏花，想要我将她带出府。

　　我不禁诧异，这几个月她一直待在家中，如何跟墨书公子约的赏花。

　　五妹妹告诉我，她是受了父亲的启发，有个绝对安全的办法，能悄无声息的帮她送来往信件。

　　我虽是心里也替五妹妹和程墨书惋惜，可听到五妹妹让我带她出去见程墨书，却依旧有些顾虑。

　　五妹妹告诉我她不想留有遗憾，墨书公子承诺会娶她过门，眼下父亲虽然不理解，她可以等局势稳定之后再与墨书公子在一起。

　　在五妹妹再三央求下，最终我还是答应帮她一次。

　　到了五妹妹与程墨书相约的这天，五妹妹早早来到我的房中，换上秋月的衣服，带上了面纱。

　　这几日她先让我房中的秋月假装面上起了疹子，每日带着面纱去府内里里外外走几圈，让大家对此深信不疑后她便扮做秋月随我出府。

　　我平日出门都会带上秋月，看管大门的家仆自是没有留意这个由五妹妹假扮的秋月，我们很顺利的出了相府。

　　可当我们出了相府，五妹妹却突然停下，我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当我询问时，五妹妹哽咽地告诉我，她是因为要见程墨书，是高兴的。一路上，她也不住小声地啜泣，让我的心里也一阵难受。

　　我本想给五妹妹和程墨书一些独处的时间，让她寻一处茶馆让我等她。可五妹妹却告诉我说今日程墨书也会带着他的朋友一同前来，要我随她前去。

　　也不知是因为我欺瞒父亲带五妹妹出府还是因为五妹妹这一路的反常，我的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五妹妹似乎是带着我出了城门，不久后我便听到一个男人在高呼：“落兮妹妹。”

　　我感受到五妹妹的手在抖动，声音有些哽咽地念了一句：“墨书哥哥。”

　　等脚步声越靠越近，我又听到另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来。

　　“落雪。”

　　只是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身子瞬间僵直，呆愣地站在那，心里微颤着。因为我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萧四！

　　尽管只短暂地见过一次，尽管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可当他开口唤我一声落雪，我还是立马能听出他的声音。

　　五妹妹惊诧的声音也传来：“萧四？你怎么会在这？”

　　那低沉的男人声音再次响起：“我是墨书的好友，今日是得了墨书相邀故而前来。不想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这墨书日日念在嘴边的姑娘竟是落雪的妹妹。”

　　程墨书的声音也接着响起：“想不到你们竟是认识，这定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萧四轻声说道：“是啊，我与落雪姑娘甚是有缘。”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微颤，脸上似有微热。

　　可五妹妹握着我的手却暗暗发紧，她连忙问道：“见萧公子这一身穿着颇为华贵，不知萧公子是何身份，家里又是从事何业。”

　　“我家世代行商，我也是跟着家父一道做些买卖。”

　　“是商人好，是商人便好。”五妹妹连声感慨。

　　而此时我明白五妹妹的意思，因为她害怕萧四也是官家子弟，即使我我与萧四并无亲密关系，但她不允许我有一丝丝风险，她害怕我也走了她的这条路……

　　我们上了马车，马儿哒哒往前奔去。

　　在车上后，五妹妹又再次问他们，一个是尚书之子，一个是商贾之子，是如何相识成了好友的。

　　我知道五妹妹的顾虑还是没有消失。

　　程墨书告诉我们，他家里与萧四家有些来往，他们之间也互相认识，但私下并无深交。几年前他曾被人陷害差点丧命，是萧四暗中让人帮了他。起初他并不知道帮他的人是萧四，直到后来偶然之间才得知真相，他便与萧四成了好友。

　　等我们下了马车后，五妹妹却没有去陪程墨书赏花，而是依旧一路牵着我，也一路给我描述着这里的山水景致，仿若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可我走在她说的遍野繁花中，却没有闻到一丝花香……

　　五妹妹也小声对我说：“三姐姐，萧公子是正人君子，也不是官家子弟，与三姐姐十分般配，三姐姐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我脸上一热，慌张道：“莫要乱点鸳鸯谱，萧公子这等优秀的公子，怎会跟我这个眼盲之人般配。”

　　“三姐姐莫要看轻自己，姐姐有所不知，萧公子这一路一直在盯着姐姐看，那绝对不是平常看人时的神情。”

　　听完五妹妹的话，我却不以为意，但想到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他便说我看起来很熟悉，大概便是这个原因。

　　我在五妹妹的牵引下依旧往前走着，让我奇怪的是她没有带我在林间亦或者花海间逗留，而是将我带到了一处室内。

　　而她也依旧细细地给我描述着屋内的布置。

　　我不免有些诧异，心里的不安更甚。我正不解地想要询问时，手背上一丝冰冷之意传来，而那似乎是水滴。

　　不，是眼泪……

　　我连忙抬手向上摸去。果然，我摸到五妹妹满脸的泪水。

　　我焦急道：“五妹妹，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

　　五妹妹的声音瞬间哽咽：“姐姐，你记住这里了吗？很美对不对，这屋里也什么都不缺对不对。”

　　我已然觉察出了异常，颤声问：“五妹妹，你要做什么。”

　　“姐姐，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我的脑中如惊雷响过一般，瞬间一阵晕眩。

　　“三姐姐，我让你带我出府就没打算再回去，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你回去后将这里的一切告诉爹爹和娘亲，告诉他们我这里什么都有，我会过得很好，让他们无需替我担心。”说道这，五妹妹已经泣不成声。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哭着恳求她：“不，五妹妹，你若离开家便真的不能再回头了。你不能留在这，你跟我回去……”

　　“我回去才是什么都没了，姐姐，我真的不能失去墨书哥哥，这是我唯一深爱的人，三姐姐，你原谅我的自私……”

　　我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五妹妹，你跟我一起走，我帮你一起去求爹爹好不好，姐姐求你了……”

　　五妹妹的声音悲凉地说道：“三姐姐，我若做了凝家的女儿，我就不能爱程墨书，我若爱程墨书就不能再做凝家的女儿。如今我离开，对于丞相府，我不过是一个弃女，从此与凝家再无瓜葛，便再不会连累爹爹和你们了。”

　　五妹妹哭着用力扯开我的手。就这样，我的五妹妹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