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无不言中愚

16、期中

　　班主任上完课说下星期期中考，让大家做好准备，还有就是下学期可能会有分班的计划，按期末的成绩，所以有些人需要努点力了。
　　理科重点班两个，加起来不到一百人，如果期末不在一百名内就会被分出去，其他班特别优秀的进来补位。
　　班长问肖屹有没有把握，肖屹说不清楚，这一学期还没考试过。
　　“你以前成绩怎么样，在你们学校一般多少名？”
　　“不稳定，一般几十名。”
　　“上学期期末考了多少分？”
　　他昂头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是五百六。”
　　“五百六排几十名，你哪所学校啊？五百六在我们这儿别说前一百，前两百都不一定能进。”班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加油啊兄弟，还有两个月时间，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他打掉班长的手，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书，转着手里的圆珠笔说：“上学期期末四百多名。”
　　“你不是说一般几十名吗？”
　　“是啊，一般。”偶尔也会有意外情况出现。
　　班长还想追问，上课铃响了。
　　周五下午回去宋雨时来接他时知道他要期中考试，让他好好复习，肖屹想上山去看看，宋雨时说他昨天上去看了，种子没发芽。
　　天气慢慢热起来，天也黑得晚，六点多太阳还在山尖，被火红的云围在中间。
　　他把头伸出船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对宋雨时说：“你看那云像不像是从山里喷出来的？”
　　宋雨时转头看了一眼说：“是有点像。”
　　周末肖屹没出门，在家看书写作业，外婆知道他马上要考试，顿顿大鱼大肉伺候着，老两口在家里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晚上早早就把电视关了睡觉，就怕吵到他，搞得像高考一样紧张。
　　周日下午是宋雨时在划船。
　　“好好考，不要到时候被分出去了。”
　　“小看我，放心，这只是期中考试，离期末还早，到时候我就算不好好考也不会被分出去的。”说大话不是他的风格，别人怎么认为是别人的事，就像班长觉得他成绩很一般，他都懒得解释太多，至于宋雨时，他不接受这个人质疑他的实力。
　　“那就好。”
　　下船时他经过宋雨时身侧，抬手在宋雨时耳边打了个响指：“等着看吧。”
　　“好。”宋雨时笑着点头。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布置考场，肖屹因为是中途转学过来的，所以被排在最后，考场在实验楼。
　　考试前不少人给他加油，第二天早上夏沐音还给他带了瓶牛奶，塞到他手里就跑了。
　　张乘风在后面不满地瞪了肖屹一眼，别的方面他比不上，他就不信成绩也比不过这个肖屹，他都已经打听过了，五百六，这种水平是肯定会被分出去的。
　　语文考完班长和王敬等肖屹一起吃饭，问他感觉如何，他说勉强。
　　“语文随便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剩下的几科就容易拉分了，你哪科最好？”班长问。
　　“差不多，都没多好。”他不偏科。
　　后面几场考试题目都不算难，正常发挥，应该不至于考砸。
　　考试完何琳和肖正鸿都给他打了电话，问他考得怎么样，以前他们从来不过问他的成绩，他敷衍了两句，想问问他们的事怎么样了，想想还是算了。
　　考完那一两天班里的人随时随地都在议论，哪科考得不怎么样，哪道题又做错了，还有好多人找年级第一第二对答案，班长问肖屹的答案，他说忘了。
　　“我看你这样子很危险啊。”王敬转身对他说。
　　“嗯。”
　　看他无精打采班长以为他是因为这次考试没考好，于是安慰他说：“没事，离期末还早，努努力还是很有可能进前一百的。”
　　他无力地点头：“嗯。”
　　“是啊，我和班长可以帮你补习。”
　　“嗯。”他实在撑不住了，眼皮一直在打架，“我眯两分钟，老师来了叫我。”
　　他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剩下班长和王敬大眼对小眼，不得不说这人心真大。
　　到周五只有英语一科试卷发下来了，班主任说试卷已经批改得差不多了，下周一排名就会出来。
　　对于这次考试的成绩肖屹没抱多大希望，他也不急于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但他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水平，所以还是有点期待，只希望不会太差。
　　周末外公外婆不在家，他就没回去，在宿舍睡觉，夏沐音约他出去玩，他没去。
　　宿舍只有他和李宏，班长说李宏从开学到现在都没回去过，周末都是在学校，有小道消息说他和家里关系紧张，因为他的取向问题，他的父母带他去好多大医院看过，想把他纠正过来。
　　这东西怎么纠正，再怎么折腾都是徒劳。
　　晚上准备出去吃饭时肖屹问李宏要不要去，李宏诧异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肖屹会叫他一起。
　　“走了。”肖屹拿上手机直接出了门，李宏后脚跟上来。
　　他们在校门外的小店吃的盖浇饭，肖屹先吃完付了钱，李宏给他钱他没收，说下次换他给。
　　李宏吃完在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果茶，给了肖屹一杯。
　　天已经黑了，两个人顺着小路往宿舍走，隐蔽的地方有人在偷偷摸摸搞小动作，肖屹面不改色，李宏的头反正是越来越低。
　　走到半路碰到班上的一个男同学，不记得名字，好像是李宏的同桌，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其他班的男生，他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肖屹和李宏，表情意味深长。
　　男同学勉强对肖屹点头示意，肖屹没搭理，三个人从旁边走过，隐约可以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李宏转身想追上去，被肖屹拉住了。
　　“没必要和他们多说。”
　　李宏面色难堪的说：“他们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也没必要向我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没做错？”李宏埋头苦笑，“没人这样说过。”
　　看他的样子肖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想和他废话，但又忍不住开口，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好一点，压低声音说：“很多人不是因为那个问题疏远你，他们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性格太孤僻了，不好接触，如果你自己都不能主动迈出第一步，就不能怪别人针对你，懂吗？”
　　“是吗？”
　　他把空杯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抬高声音说：“废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很正常好吗！”
　　他不知道这几句话对李宏有没有帮助，只是希望李宏能够想明白，别自怨自艾。
　　没什么大不了，这世上除了生死什么都是小事。
　　周日晚上班主任说年级排名明天就会出来，速度很快。
　　晚上又发了两张理综的卷子，班长发现肖屹两科分数都比他多，一科多几分，两科加起来就超了他十几分，这十几分就能拉开不小的差距。
　　“你搞什么！”班长把他的卷子拿过来反复观看，没问题，“这就是你说的不好？”
　　他把卷子拿回来放好，敷衍道：“是啊。”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上好，但也不差，在这里第一次参加考试，他要求不高，目前这个水平他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风声放出来了，说年级一二没变，隔壁班谁谁谁排第几。
　　下午班主任拿来了排名表，看他的表情应该考得不差，个个盯着他手里那张纸望眼欲穿，班主任只说这次考得还行，然后就开始上课了。
　　下课班长拿到报名表才明白肖屹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肖屹的名字很好捕捉，班级第三，就在年级一二名的后面，年级排第八，总分六百六十三。
　　班长大声控诉：“卧槽！肖屹你妹的，你把老子骗得好苦！”
　　他拿过排名表看了一眼又丢回去，双手抱胸，笑着说：“还行吧。”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伸长脖子想看，班长突出重围去把表贴好，回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说：“你他妈的这叫还行？是老子太自信了吗，老子六百四已经觉得非常不错了。”
　　看完成绩的王敬走过来，把胳膊搭在班长肩膀上，叹了口气说：“我才六百零一。”
　　班长用指关节叩叩肖屹的桌面质问：“你跟我说说，五百六什么玩意儿？”
　　他背靠在墙壁上，翘起二郎腿说：“那个啊，因为睡过头少考了一科。”
　　“哪科？”
　　“语文。”
　　如果按五百六计算，加上他的语文成绩，以这次为例，一百二十六分，那总分就是六百八十六，六百八十六什么概念，这次年级第一名也才六百九。
　　算明白的班长直接跳了起来，在座位旁边打转，大喊：“卧槽！卧槽！卧槽！你真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他妈是不是人啊！”
　　“你以前哪所学校的？”王敬问。
　　“堰中。”
　　班长听完连翻两个白眼，周围的同学发出惊叹，堰中，这所学校对于他们来说一直存在于老师和家长的口中，存在于教育新闻里。
　　堰中，那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全省乃至全国的重点中学，专为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输送学子，每年不知出多少人才。
　　就肖屹这个成绩排个几十名确实不稀奇。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想起自己和班长说给他补习，好傻逼，王敬摆手，“比不了比不了，我们这些渣渣和你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平时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真以为他不学无术，原来人家不用那么努力就可以名列前茅，班长对他竖起大拇指：“你是哥，你牛逼。”
　　“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了！”他在凳子上坐下来，小声说，“你要是好好发挥，是不是随随便便超过年级第一？”
　　刚刚肖屹留意了一下第一的分数，他们还是有那么点差距的，要超过也不是不可能，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他说：“没那么容易。”人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
　　“屁！你看年级第一平时多用功，你要是像他一样会超不过？”
　　“关键就在于我做不到他那样用功。”他是个懒人，对学习其实没有太大的热情，做到自己满意就行，他不需要用这个去取悦任何人。
　　班长对于他的回答嗤之以鼻：“没出息！”
　　“跟您肯定没法比。”
　　班长双手合十，缩着脖子说：“得，别这么说，大佬，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