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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传策关山--灰红色--06 ...

  •   鱼玄策和卫摄在荟聚一号门分道扬镳,卫摄看着鱼玄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口,一起消失的是两条白嫩的腿,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还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大脑。

      她依靠双腿走近鸢鸢,眼睛能看透鸢鸢和他自己,而大脑却能读懂他。

      卫摄愣了很久,回过神来时自嘲地摇头,走回地下一层取车离开了。

      局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到人贩子案和行李箱案解决后,或许还能剩下一些陪鸢鸢一起吃饭的时间。

      ……

      鱼玄策走过拐角,步子一顿,从侧门重新拐进了荟聚中心,转了两圈后脚尖一歪,直直往南走。

      现在差不多两点半,太阳到了最灿烂的时候,商场里人不多,更别说南边角落里的直达电梯了,估计从中午开始就无人使用,所有电梯都停在一楼。

      她背着书包,一个人走进电梯,再看着它的门慢慢合上,些许的喧嚣就被隔在了门外,封闭的电梯间里泛着金属味道,寂静无声。

      鱼玄策缓缓吐了口气,手不得不按在腹部。

      ……第一次看见尸体,甚至亲手触摸。那种阴冷僵硬的印象深深铭刻在脑海,伴着滑腻腻的触感和消毒水的气味。

      生理性不适。

      这很正常。她想。

      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在人类还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的时候,对于同类的不新鲜的尸体的畏惧和忌讳就写入了基因——没写入的,毫无顾忌地和同类尸体相见欢的人,早就死于被逐渐腐烂的优质蛋白质吸引而来的,泛滥的寄生虫和细菌了。于是这类人的基因也早就消失在了进化史的长河中,只剩下了被刻入“看到尸体感到不适”的基因。

      这很正常。

      是的,这很正常。

      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露出任何软弱或者恐惧的神情。她厌恶不少女性夸张的,毫无意义的哭嚎和尖叫,所以她也这样要求自己。

      ——不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全然的平静,茶色的瞳仁里只剩下漫不经心。她伸手按下四楼。

      电梯慢慢上升。

      “叮”的一声,四楼到了。门打开,当先“琴艺”两个大字刻在影壁上,灯光很柔和,《g弦上的咏叹调》在灯光中静静流淌。

      整层楼都是“琴艺”培训中心的。

      鱼玄策顺着回廊往前走,不紧不慢。经过一间一间或封闭或敞亮的练习室,大部分是隔音效果一流的音乐室,少部分是有一面墙当镜子的舞蹈房。她在走廊尽头转弯,左边是有着厚重大门的录音室,鱼玄策记得录音室里面的墙壁鼓鼓囊囊,吸音材料裹得严严实实。经过录音室再往前走两步,是一间不大的舞蹈房,透明的窗玻璃上贴着模糊视线的薄膜。

      舞蹈房大门敞开,鱼玄策脚步一顿。

      里面传来说话声。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很娇气的声音,带着小女孩子特有的柔嫩。

      鱼玄策心跳加速。她捏着自己的书包带,指甲无意识用力剐蹭。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拉直自己的裙子,以指代梳,把长发理顺。

      确定没问题后,她走上前,抱臂靠在门上,一双凤眼眯起,慢条斯理地把那个女孩从上看到下。

      舞蹈房里很空旷,褐色的地板光可鉴人。大镜子映着舞蹈房里的景象,一个高挑清隽的男生穿着皮鞋和白衬衫,脸上挂着和善但很明显有些火气的微笑,站在他面前两步的是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孩,橙色的舞裙缀满亮片,鲜艳得像怒放的凌霄花。她特意描深了眼线,眼角缀了亮片,让她微微上扬的眼角变得不那么突兀。

      ……一个长得挺可爱的温室花朵,鱼玄策心想。

      她转过来看鱼玄策时,鱼玄策看到了她扎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大额头一片亮光——抬手就能上舞台表演的精致。

      ……是不是应该庆幸她没有连棕油都抹好?

      女孩打扮很有攻击性,视线也很锐利。她看到鱼玄策的脸之后惊了一下,然后迅速平静下来,扬起下巴:“你是简执钟原来的舞伴吧?我是罗怡,会是简执钟的新舞伴。”

      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鱼玄策歪头,微微蜷曲的长发遮住脸庞。她的眼风飞到清隽的男孩子身上,意味不明。

      简执钟眼皮一跳,他仔细看了鱼玄策两眼,站直了身体。他转向罗怡,想开口说什么。

      “出去。”

      鱼玄策红唇轻启,语气很淡。

      阴影落在她茶色的瞳仁里,按住了隐隐暴躁。本来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有些暗,情绪翻滚,山雨欲来。

      罗怡哽了一下,用施舍的语气说:“如果你不服气的话,我们可以比谁跳得更好……”

      “因为你的样貌不大符合审美。真奇怪,你上妆前没有关照一下化妆师上妆后没有照一下镜子?吊梢眼贴亮片是哪位鬼才想出来的,你应该去找这位鬼才索要精神损失费,然后分给路上见到你的每一个人。”

      罗怡愣住。

      简执钟倒吸一口凉气,小小后退一步,靠在镜子上。

      鱼玄策语气毫无波澜,吐字飞快,“用你能听懂的话,你长得丑。So, now, get out. ”

      女孩愣住两秒,眼中渐渐续满泪水。若是别人说这个话,罗怡绝对不会有反应甚至会觉得其他人是嫉妒,但说话的是鱼玄策——眉眼张扬漂亮得像一枚导弹,能粉碎绝大部分人的自信。罗怡连包都没拿,直接穿着清凉的舞裙和舞鞋从鱼玄策旁边夺门而出,隐约能听到啜泣声,渐行渐远。

      鱼玄策面无表情,撑着门站直身体,发丝晃荡,看起来阴沉又美艳。她走过置物柜,看了一眼置物柜二层罗怡的包。

      “她包落下了。”

      简执钟大步走过来,拎起包,与鱼玄策擦肩而过。鱼玄策把自己的包放在置物柜一层,然后打开底层柜子拿出一双舞鞋,不高的鞋跟贴着金箔。她低头换鞋,闻到了置物柜周围一星半缕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这让她愈加烦躁。

      “咔嚓”的一声,大门锁上了。鱼玄策挑眉,回头一看,简执钟站在门边,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瞅着自己。

      “我把罗怡的东西放在门外了。”门也锁好了。

      他走到舞蹈房斜对角,俯身打开音响,一枚红色的U盘插在音响上,“阿根廷探戈?”

      鱼玄策换上舞鞋,踏了两步热热身。置物柜上不知哪个人遗留下了一条扎礼物的绸带,青绿色的,被鱼玄策随手拿来盘起头发,“嗯,《Libertango》。”(*)

      钢琴声响起,像弹动的雨点。第一个半拍是修止,之后是mi fa mi fa mi 高音do,然后la。

      两个人站在舞蹈室两角,绕圈踱步,慢慢逼近。

      悄无声息,只有视线纠缠,滚烫。

      他朝她行礼,而她上手揪住了他的头发,随着节拍忽然把他拽起,力气不小,锋芒毕露。

      两人呼吸相闻。大提琴加入,有什么感情在一寸一寸的推拉之中被研磨成丝,细细密密缠住两人,勾得征服欲开始翻滚。

      她连续几个旋身步步后退,只看到一片藏青色的虚影。而他步步紧逼,伸手想要环住她的腰,却被柔荑抚开,修长的手指只能擦过裙摆。

      一个试探的距离,欲拒还迎。

      下一拍他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她像落花一样旋转着落入他怀里,踢腿动作后一条腿顺势绕上他的腰,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暗示意味极强的动作,让他不得不埋在她颈窝里。

      清淡的药香,如暮秋苔上水,苦涩又沁爽。

      “你很烦躁。”

      他的声音在背景音乐下悄不可闻,却又如此清晰。

      鱼玄策一蹬腿,舞步轻盈地像蝴蝶,刹那间就绕到了简执钟背后,双手蛇一样从后面攀上他的身体,逼得他不得不后仰。

      ——动作看起来轻松,实际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十分有力。

      “你的母亲正被牵连进一桩谋杀案,我当然会烦躁。”

      热气喷在他耳后,下一秒鱼玄策就脱身离开,双臂展开,动作妖娆有力。她舞步翻飞快速踏地,清脆的声音与节奏丝毫不差,只能看到扬起的藏青色百褶裙下,一双白嫩的腿不断纠缠交错,前后进退,飞快又反复,仿佛情不自禁伸出又不断收回的求爱。

      简执钟步伐微乱。他干脆转了个圈,一下子跪在地上,身体前倾作挽留状。鱼玄策踏着舞步靠近他,被他拉下来,差点扑在他身上。

      简执钟额边汗水落在地板上。

      乐曲再次重复那段旋律,用简谱来说,就是“034341(上加一点)6”。

      “她的男友?”

      “是。”

      鱼玄策退开几步,简执钟一撑地站起来,皮鞋踏地的声音越发响亮,好像要把满心混乱都踩碎一般。他逼近鱼玄策,把她堵在墙角,看着她腰胯摆动,仿佛要冲出他的桎梏。

      简执钟笑了,有些粗鲁地一把抱住她,两人腿绊腿手挽手,一阵眼花缭乱的舞步。

      “她男友做了什么?”

      疯狂旋转过后一个折腰,动作凝滞。简执钟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掌上细腰的颤抖。

      鱼玄策不得不喘气出声,颤抖更加剧烈。

      等了三拍,简执钟才把她拉起来,扶着她走了两个慢步。

      ……他在逼她屈服。

      鱼玄策也笑了,“谋杀他的妻子,嫁祸给他的情人。”

      简执钟抱着她来了个拖步,两人面颊相贴,触感柔软,而滚烫。

      “你解决了?”

      “大概。”鱼玄策努力压下剧烈呼吸,“只要警方能,找出给他,定罪的证据,不然,你母亲。”她还是没忍住,咳了两声。“估计会被喊去问话。”

      话音未落鱼玄策的手就撑在了简执钟胸口,他想要进一步揽住她,而她却果断推开了他。

      镜子里只能看到两个人,舞步肆意随心所欲,却又十分默契,动作和谐又力量十足,带着扑面而来的张力。

      简执钟看着汗珠从鱼玄策颊边落下,步子慢慢停下来,去关上了音响,“到此为止。”

      鱼玄策暗中舒了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她慢慢走到置物柜前,想从包里拿水杯,一摸才想起来玻璃杯已经被自己砸了。

      啧。

      流年不利。

      简执钟喝着水走过来,解开了衣领的扣子露出锁骨,“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在……?”

      鱼玄策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水杯,看着他喉结一动一动,大口吞着水,“是啊。我找到了线索,香水,香奈儿五号。”

      简执钟放下水杯,“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妈还在,吓了我一跳。”

      鱼玄策朝他伸出手,“我晓得。不然你不会说法语的。”

      “但我不完全肯定,福尔摩斯小姐。”简执钟看了看手里的水杯,润泽的眸子微微睁大,再看了看鱼玄策的手,“你问我有哪些会使双手留下明显不同痕迹的乐器,我只能挑着常用的和你说,可能会有遗漏。”

      “常用的就够了。都是普通人,接触到常用以外的都是小概率事件。”

      高挑清瘦的男孩思考片刻,还是把水杯递给了她,“接吻会导致口腔内三百多种,近八千万细菌交换,间接接吻也是接吻。”

      “嗯。”鱼玄策的嘴唇和水杯隔了一线,悬空了喝水,“和缺水导致的恶心呕吐,脱水导致的心律不齐心动过速头晕目眩视物模糊比起来,还是交换菌群比较好。”

      “还有,下次女性怎么喷香水这种问题,别来问我。”

      简执钟语气不大好,双手插兜,雾蒙蒙的眸子定定看着鱼玄策。

      鱼玄策差点笑出来,“你不是法国男人么,知道三百六十五种接吻方法且对女性了如指掌的那种?”

      简执钟上手拿回自己的水杯飞快盖好,语调平平,“刻板印象要不得。还有,我会说法语不代表我理解法国人,我只知道法国人牙口都很不错,因为他们以可以拿来当凶器的法棍为主食。”

      “Hmmmm……”鱼玄策耸肩,“It’s funny.”

      “让杨阿姨出去旅游一趟吧,按照警方的效率很快就能查到她了,无论有没有事吃橘子总是很麻烦。”

      简执钟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伸手慢慢扯动她头上的青绸带,长发倾泻而下,被阳光渡上了金色。鱼玄策猝然抬头,就看到清隽的男孩子眼神怔然,带着些许愧疚。

      “Je suis vraiment désolée, mademoiselle.”
      (我很抱歉,小姐。)

      声音清澈,像竹林落雨。配上法语辗转缠绵的读音,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就像竹林落雨装罐酿酒。

      口感旖旎,味道难言。

      鱼玄策把头发撩到耳后,“I accept your apology, sir.”
      (我接受你的道歉,先生。)

      两人目光触碰,默契自生,相视一笑。

      鱼玄策无奈扶额,“我被杨阿姨的脑洞折服了,她是怎么想出‘给儿子换舞伴’和琴艺的人纠缠不休四五天,以此来获得不在场证明这种方法的。”

      两人同时想到了今天上午在学校的时候,老师让简执钟去琴艺,他莫名其妙,她心有猜忌。他们是彼此的舞伴,既不要考级也不用参加比赛的那种。只有一人去琴艺,除了换舞伴不做他想。

      于是鱼玄策借着拿U盘的名头做了一番试探。

      而他完美接住了她的试探,证明两人默契如初。

      简执钟无奈摇头,伸手把她的头发理顺,“谁知道。我都没见过她这次的男友,只知道她这几天心神不宁。今天还频频看窗外,我还以为是每月特有的那几天又到了。”

      “嗯……等等。”

      鱼玄策推开他,踩着舞鞋,“踢踏踢踏”地朝窗口走。发丝从简执钟指尖漏下,丝滑的触感残留在他指尖。舞蹈室四四方方,东西两边有窗,门在西面连接走廊。东面往下看就是荟聚广场侧门,运珠路,窗口正对着——

      花闰庭院西大门。

      “哦……事态有些严重了。”鱼玄策收回视线,看向简执钟,“电话里听到你说这件事时,我一开始以为杨阿姨是被牵连的无辜人。”

      简执钟沉默了,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不复平静,“那你……现在认为?”

      鱼玄策摇头,“我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不打算查下去了。”

      简执钟猛得抬头,视线猝不及防落入那对茶色瞳仁里。阳光照得她眸子流光溢彩,掩不了眼底温柔。

      “有人和我说,小孩子就应该好好读书,破案和保护群众是大人的事情。本来介入这个案子也只是临时受邀,没有人要求我一路跟进。”

      简执钟垂下眼。

      他从第一天成为鱼玄策舞伴开始就知道她在某些方面很淡漠,她无视法度无视道德,却也没有成为随心所欲全凭好恶做事的大反派。她很多事情做与不做,不是取决于她,也不是取决于当事人。

      仅取决于她“看重的人”。

      就像布潇湘的事情。他当时听她干巴巴的叙述就明白,她老早就知道这个事,但这个事和她毫无关系,所以她不会去管。顶多是在事态影响到七班日常生活的时候,会出声提点一下布潇湘。

      但因为卫关山发现了这件事,而卫关山想要帮布潇湘,所以鱼玄策就出手了。于是从头到尾,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下。

      “徐庭为人刻板但有责任心,老班性格冷淡却行事有底线。他们是为布潇湘平静生活保驾护航的最好人选。刘晓英友善但正在备孕,王道兵是民(啊)主(啊)党(啊)派(啊)人(啊)士,未来两年内会升任副校长接替钱老先生的位置,他们不会有太多时间和精力放在布潇湘身上。”

      那天跳得是华尔兹,音乐很舒缓,她的语气也很舒缓。

      ——在他问她为什么三个年级主任里她偏偏选了和她不对付的徐庭主任之后。

      因此这个事情也是同样的,她协助警方,但她只需要说出自己的猜测,避重就轻还是如实相告仅在她一念之间。

      而她选择不去知道。不了解,不知道,也就无从说起。

      ……她在袒护他母亲,为了他。

      简执钟心里一片混乱,谋杀案,学习,日常生活,他的母亲……唯一明确的就是,他是可以影响鱼玄策选择的人。

      她看重他,愿意维护他。

      他下意识靠近鱼玄策,呢喃道:“我妈胆子很小……她不可能犯下谋杀案的。”

      鱼玄策偏头看他,看他的迷茫和惶恐。该怎么形容呢,她漫无边际地想,就像是翠色竹叶,在秋末冬初渐渐染霜。层林尽染,无边无际的萧瑟。

      她伸手覆在他手背上,缓缓摩挲,带着安抚意味。

      “但杨阿姨通过这个窗户监视花闰庭院,恐怕是知道什么。就怕她男友胡乱攀咬,杨阿姨会惹得一身腥臊……现在警方证据不足,口供会对搜集证据有不小影响,怕就怕那位男性太聪明,早就想好了脱罪的方法,那少不得要把一切都推到杨阿姨身上,甚至布置好了相关证据。”

      简执钟手指绷紧,青筋突起。

      鱼玄策指尖顺着他血管慢慢下滑,到他手腕。她的手有些凉,按在剧烈跳动的腕动脉上,却像是酥云一般柔软,清凉又宁神。

      简执钟突然抱住她,很用力,手箍得很紧。她静静回抱他,轻轻抚摸少年背脊。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乞求和不安,“……你去查吧。”

      “……我相信我妈不会杀人。但如果她真的做了错事……那必须,受到法律制裁……”

      鱼玄策感受他紧绷的肌肉,还有震耳欲聋的心跳。他血管里流淌着少年的热血,明明早慧,却仍然带着些许孩童般的天真——正义不会缺席,也不会迟到。

      滚烫如朝阳。

      鱼玄策看着他耳朵上细细的绒毛,它们泛着淡淡金色。

      她毫不犹豫应下。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简执钟松开她,听她答应得这么轻巧,莫名苦笑,“真是羡慕你,我们凡人要愁肠百结的东西你轻易就能提起放下,举重若轻。”

      “我也是凡人。”鱼玄策说得很认真,茶色瞳仁清澈见底,“但我看重的东西不多,所以行事可以无所顾忌。”

      “Ouf……Mlle Holmes.”
      (噢*如释重负*……福尔摩斯小姐。)

      他不由感慨。

      鱼玄策勾勾唇角,走到置物柜旁,“手机借我下,我打个电话。”

      简执钟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边吐槽,“你明明有手机。”

      “电话费和短信费太贵了。”鱼玄策捏着他的智能机,带着些许抱怨语气,“一旦超过限度就会发短信给主机,就是我爸,那他就会注意到我。我没有信心瞒过他的眼睛,所以最好不要把他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说着,她拨通了电话,“嗨,爸。我现在去琴艺上课,今天晚点回来。嗯,嗯,卫关山和他爸一起回去了,我在荟聚吃的午饭。嗯……也行。到时候再联系,拜。”

      “你晚上有事吗?一起吃个晚饭?”鱼玄策挂了电话递给简执钟。

      简执钟眨眼,“可以啊。”

      “你自己回家?”

      “差不多,我猜我妈现在也没心思顾着我了。”

      “Fine.”

      鱼玄策伸手抹掉脸上的汗,“若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去花闰庭院看看。”

      简执钟笑了。

      “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传策关山--灰红色--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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