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64、情不知何起

　　那一年赵淳儿四岁，作为穆合世家的血脉她可以说是在那里横行无忌。也许是听说书先生讲多了行侠仗义的故事，她一直幻想着自己怎么像那些故事里的游侠一样替天行道。可这穆合府又哪有这么多的机会提供给她，直到她遇到了影响她后半生的人，一切都开始动起来。
　　第一次见到穆合云澈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很瘦弱的孩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一言不发。看到这样的场景，淳儿可是激动得很，她期待很久的行侠仗义的机会终于来了。
　　也顾不上那些正在欺负穆合云澈的孩子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淳儿直接一脚踹倒领头的那个，还叫嚣着:“我都不知道穆合世家还有这样的人，竟然欺负别人，信不信我等会就告诉阿爷和舅舅，让他们好好教训你们”。
　　那个被踹倒的孩子一爬起就准备找淳儿算账，他好歹也是这穆合世家的嫡系子孙，哪能这么容易被别人欺负去。可当他看清楚是淳儿踹倒他的时候，那口气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是他不想报仇，而是这穆合世家有一条潜在的规定，任何人不得欺负赵淳儿，就连得罪她都不行，违反的人可是要行家法的。考虑到这一点，那个嫡系子孙也就带着手下的小弟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目送那几个人离开后，淳儿低头看了看身上到处都是鞋印的穆合云澈不解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他们几个又为什么要欺负你。告诉我，我很厉害的，这穆合世家里还没有人敢和我叫板的”。
　　“我是穆合云澈，穆合世家二房庶子，我姨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父亲不久后也病死。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我的父母”，看了看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赵淳儿，穆合云澈知道她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根本不会懂他们这些庶子的痛苦。可是他没有选择，这穆合世家根本没有人愿意理他，这些日子他根本找不到人说话，除了和这个不认识的大小姐发发牢骚，穆合云澈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对象倾诉。
　　穆合云澈的话，淳儿根本听不懂，她从来就不明白嫡庶之别，因为皇宫里无论是嫡是庶，她们都是公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既然自己站了出来，就不能因为听不懂别人的话置之不理，要不然她以后还怎么行侠仗义。拍了拍穆合云澈的肩膀后，淳儿笑眯眯地说:“这样吧，以后你跟着我混，做我淳公子的小弟，我罩着你。这穆合世家报我的名字你可以横着走，再也不用受人欺负，怎么样”。
　　明明是两个小孩子，可他们讨论的话题就像是那些江湖上行走的人一样，让人不免觉得可笑。仔细打量了一下赵淳儿的身板，穆合云澈有些嫌弃地鄙夷，明明还没有自己强壮，还想要带着自己到处闯荡，还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可想归这样想，穆合云澈嘴里还是溜出了一个“好”字。就这样他们两个组成了最早的同盟，也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命运。
　　正如赵淳儿说的那样，穆合云澈做了她的小弟后一下子就变了，原本属于他嫡系子孙的待遇也正式属于他，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直到八年后，穆合云澈奉穆合世家现任家主也就是他的伯父的命令前往草原另做打算，这两人就十几年没见过。
　　当穆合云澈再次收到赵淳儿消息的时候，却是她被燕洵悔婚受辱，之后又被李策嫌弃放逐卞唐的消息。这一刻穆合云澈只有一件事想做，他想找回那个这世上第一个对他好的姑娘，好好照顾她。既然赵淳儿用自己的能力护了他八年，那他便还赵淳儿一生，为了她，穆合云澈愿意将这江山倾覆，只图那人再展笑颜。
　　那一年赵淳儿八岁，也是这一年她遇上了那个将她锦绣人生拖入地狱的人。那时候大夏还是很繁荣的，夏皇赵正德还没有那么多疑昏庸，只是有些放不下北方声名日隆的定北侯一家。为了缓解皇帝的怀疑，定北侯燕士诚将他的二儿子燕北世子燕洵送来了真煌帝都做人质。
　　刚见到燕洵的时候，淳儿一点也不喜欢他，一个晒得黑黝黝的傻小子引不起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兴趣，同样也得不到这真煌帝都富家子弟的看重。他们都知道这个燕北世子不过是个人质而已，随时有性命之忧，实在懒得和他打交道。
　　考虑到离家前定北侯的嘱咐，燕洵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融入这真煌帝都，来向皇帝保证自己毫无谋逆之心，这是这真煌帝都的圈子又岂是这么好融入的。直到有一天燕洵独自在练武场练习弓箭的时候，十三殿下赵嵩找上了他，望了望箭靶上竖立的箭弩一脸兴奋的赵嵩看着燕洵喊道:“你不是想加入我们吗？只要你能打败我妹妹，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好兄弟，要不然你可没资格加入我们”。
　　虽然不知道这个十三殿下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燕洵还是应了下来，他太需要融入这个集体来保命，实在没有其他的精力去想别的东西。跟着赵嵩的指引，燕洵来到了权贵们常来的竞技场看到了那个一身浅粉的小女孩正准备弯弓射箭，只是那姿势歪歪扭扭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射箭好手。这样一来燕洵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拍着胸脯表示自己赢定了。
　　可惜这一切在燕洵正式开始比赛的时候就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在他刚射完五支箭时，那个歪歪扭扭弯着弓的粉红小姑娘已经射完了十支箭矢而且全部命中靶心。反观燕洵的箭虽然射中箭靶，却只有三支命中靶心，这样的结果让燕洵一下子脸都黑了，他学箭六年竟然还比不过一个连拿起弓箭都很勉强的丫头。实在是不服气，燕洵再次邀请赵淳儿和他比试赛马，可这一次的比试再一次让他大跌眼镜。燕洵输了，还是输给一个在马背上睡着的小姑娘，这样的结果燕洵实在是无法接受。
　　在这时那个睡着的小姑娘也醒了过来，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刚才睡着了，你能告诉我结果吗？我是不是输了，要是输了的话，下次我们接着比怎么样”。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到这小姑娘糯糯的声音，燕洵最后的那点骄傲也破碎了，他这一次输得太惨，都没脸说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在燕洵难过的时候，那个让他来对付赵淳儿的赵嵩走了过来，摇着头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连我妹妹都赢不了，还想加入我们，这是在强人所难吗”？
　　在这之后一段时间燕洵都沉寂在颓废里，他在燕北的骄傲就这样一下子都没了。直到不久后他亲眼看到赵嵩弯弓才知道真相，这小子根本不会射箭，那次找他去挑战赵淳儿只是为了找回男人的尊严。因为整个真煌帝都的同龄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在骑射上比得过他妹妹，而自己是赵嵩认为骑射最好的人。
　　燕洵再一次见到赵淳儿是在宫宴上，那时候作为大夏最得宠的淳玉八公主赵淳儿可是要风得风，其他人都只能披靡在她的脚下。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这个精通骑射的小公主在这次宫宴上遇到了她的劫。
　　当天晚上天气有些炎热，淳儿一个人跑到湖边乘凉却不想再次睡着一头栽倒在那个湖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淳儿从来就不会游泳，掉进水里除了喊救命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也是这一次的落水将她和燕洵紧密联系在一起，在千钧一发之际燕洵跳入湖里救起这个虐的他体无完肤的淳公主，也是这一次燕洵慢慢进入这真煌帝都的圈子。
　　被救起后，赵淳儿特意跑到燕洵身边问道她要怎么感谢这个救命恩人，这个也是她从话本子里面学来的。可这一次也将她彻底沦陷，不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的燕洵竟然学着话本里常说的话戏谑道:“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你学那些小姐一样以身相许如何”。
　　这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就是这句话将赵淳儿的一生绑在燕洵的身上。为了燕洵那句“以身相许”，淳儿竭尽全力地帮助燕洵在这真煌帝都存活下来，甚至还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将这个远来的质子捧成了真煌五俊中的第一人。看着燕洵越来越优秀，赵淳儿对他的感恩也慢慢演变成真正的喜欢。
　　其实一开始燕洵也是很喜欢这个看得好看又精通骑射的小公主的，只是这每次的比较燕洵都是输得很惨，这点喜欢也开始有了几分怨怼。女人是敏感的，哪怕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也一样，从那以后赵淳儿基本就没有碰过自己曾经很喜欢的骑射，只为了让她喜欢的燕洵哥哥高兴。
　　自从赵淳儿不在意骑射而执着于追随燕洵的脚步时，燕洵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喜欢粘着他喊她燕洵哥哥的小女孩。可是好景不长，他们的感情终究是遇到了考验，那场诸葛怀安排的人猎场改变了一切。
　　看着那个在狼口挣扎求生的小女奴，燕洵动了恻隐之心，拿出自己的弓箭准备救下这个可怜的女奴。也许是故意和燕洵作对一样，在燕洵射出那支箭时，诸葛怀也射出了另一支箭阻止了燕洵。可在他们即将争执的时候，又有四支箭飞出，却是来源于两个人。原来在燕洵想要救下那个女奴的时候，诸葛玥也有了这个想法，他同时射出了那支箭来保护那个女奴。可他是这样想不代表别人知道，在燕洵的箭被诸葛怀射落后，诸葛玥和诸葛怀的箭还在继续朝着那个女奴的方向飞去。此时飞出另外三支箭来阻挡它们，甚至还将那头意图将女奴咬死的饿狼射杀。
　　看到这样的场景，燕洵愣住了，他想他是知道那三支箭是谁射出来的，可越是知道燕洵越不敢看。可某些人看不懂别人的脸色，还跑到燕洵的面前喊道:“燕洵哥哥，淳儿救下了那个小女奴，你高兴吗”？
　　从那以后燕洵不由自主地和赵淳儿拉开了距离，哪怕自己再喜欢她也一样。没了赵淳儿的骚扰，燕洵的目光也慢慢转到那个小女奴的身上。作为草原儿女燕洵是佩服那些意志强悍的人的，而且在楚乔哪里燕洵还能得到他很久没有享受到的优越感。再也不用输给别人，还会被别人仰望，也能为弱小的人提供帮助，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赵淳儿跑来找燕洵求一个答案，却被告知燕洵喜欢那些大家闺秀样的小姐，而不是整天胡作非为的大小姐。正因为如此，那个喜欢到处坑人搞破坏的赵淳儿消失了，一个大夏宫廷礼仪学得最好，琴棋书画最优秀的公主诞生了。
　　随着楚乔的出现以及定北侯府的湮灭，燕洵与赵淳儿的距离越来越大，他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的模样，燕洵也开始爱上了那个伴随他十年之久的楚乔。可当燕洵午夜梦回的时候，除了想起那个血腥的九幽台外，还在眷恋这那真煌帝都时期的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可他忘记了这些都是谁陪他渡过的，一切都回不了头，那个曾经爱他入骨，为他疯魔的女孩再也不会为他侧目，因为她正倚靠在别人的怀里享受她应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