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53、痊愈

　　从燕洵哪里知道了穆合皇后的埋葬之地，穆合云澈便安排人将她妥善安置，免得再被其他虚伪小人拿来威胁那个傻姑娘。至于那纸和离书，穆合云澈更是屁颠地拿到赵淳儿那里去邀功，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

　　还没进门，穆合云澈便从门外听到穆合玉清和赵淳儿这对好姐妹互相调侃的声音，这可把穆合云澈心虚了一场。毕竟他刚才为了逼迫燕洵可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这要是让淳儿知道的话，这几日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为了不被看出破绽，穆合云澈在屋外纠结了一会，将那点没出息的想法压下去从踏进这道宫门。

　　看着那两个和自己关系密切的女人，穆合云澈叠着笑意问道:“在外面就听见你们的笑声，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不成”。

　　穆合云澈这精神抖擞的样子一下子便将淳儿的那颗心安下来，那件事应该是办成了，她也不用担心穆合皇后无人祭拜的孤寂。弯着眉角笑着说:“刚才情儿还在欺负他弟弟呢，我看这丫头这么喜欢那小子，寻思着要不要帮他们订上娃娃亲，这样我们几个也可以亲上加亲”。

　　本来还在那陪笑的穆合玉清听到这话后，嘴角边的笑意一下子就散了，蹙着眉头瘪嘴道:“那可不行，情儿这么刁蛮任性，我家那小子可消受不起，迟早要被欺负死的。表嫂不心疼那臭小子，我可宝贝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赵淳儿竟然在穆合玉清的脸上看到一丝恐慌，转头想了想也就放过去了。这大概是她最近太劳累的缘故，穆合玉清待他们夫妻很好，从来没有过一丝的破坏。最后淳儿只能叹息:“是那丫头没福分了，这么小就被你这个姑姑嫌弃。不过我也是说着玩的，不要当真，情儿可比你家那小子大了五岁有余，这亲事又怎么可能，倒是我犯糊涂了”。

　　将手中的和离书递给赵淳儿，穆合云澈也插了句话:“若是他们真的相爱的话，这岁数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囡囡你也太着急了，情儿才多大便想着给她定亲，这是多嫌弃她啊”。虽然话是这样说，穆合云澈的脸上也挂满笑意，他可是最宝贝这个闺女的，因为那丫头和某人以前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这爱屋及乌自然也理所应当起来。

　　看着他们夫妻拿着自家孩子调侃，穆合玉清的心里也挺高兴，至少这证明当年她没有做错，她关心的人总能活得很好。只是这亲事断不可能，她绝不能让这件事有半分机会，以后合适的话便早点将自己的臭小子的亲事定了，免得祸及旁人。有些事旁人不知道，不代表她自己不知道，无论是作为妹妹还是母亲，她都有责任去阻止一些不能发生的事发生。

　　在和魏舒烨那边联系后，赵淳儿便对外宣称了这些年赵妍是如何的忍辱负重，为了家国以身饲虎，更是在她的争取下，那个被夏国除名的赵妍重新上了玉碟，获得了夏国长公主的身份。由于在燕国潜伏多年，更是因为生擒燕帝和秀丽王受了重伤，赵妍的头部受创，失了这些年的记忆。心疼她这些年经历的魏舒烨主动求娶了她，这个世人称赞的长公主也因此成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更是成为一则佳话。

　　从外面传来的那些消息，采薇咬牙切齿望着赵淳儿，她恨啊。为什么眼前的人赢了，而她效忠的陛下输得这么惨，就连那一点人性都没有的赵妍都得了这么好的结局，这天道不公啊。

　　审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风眠，采薇，以及嫁给风眠的悠悠这一家子人，赵淳儿叹气道:“你们这是在逼朕吗？仗着朕欠着你们，便意图索要这恩典。一个两个都这样，燕洵到底是有什么好的，你们要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望着自家不甘心的妹子，风眠什么也不说，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夏青莲已经保下了燕洵的命，而他也不过是想着去亲自去看守燕洵。这也算是全了燕洵对他的救命之恩，只要是他在那里，总不会让人伤到燕洵，毕竟他可是追随女帝许久的护卫总管，旁人多少要给些面子。风眠唯一担心地便是采薇再次做什么傻事，就算是赵淳儿不会对她怎么样，风眠还是怕啊。因为他远比赵淳儿更了解穆合云澈，那是一个心狠的人，绝不会让任何潜在的威胁接近赵淳儿，包括他这个贴身护卫，要不然穆合云澈为何会将悠悠嫁给他，不过是方便监视他罢了。

　　“只要女帝放了陛下，采薇愿意代他受罚。陛下对我们兄妹有救命之恩，采薇必须知恩图报”，虽然还是恨着淳儿害死她全家，采薇还是恭敬地磕着头，唯恐淳儿拒绝她的请求。

　　一旁的悠悠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采薇和风眠为燕洵求情。因为她没有那个立场，她是淳国人，也是风眠的妻子，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跪着便表明她的态度。其他的任由赵淳儿决定，她不需要声音。

　　“采薇，你全家因朕而亡，按道理朕应该补偿你。风眠的请求朕应下了，你的不行。燕洵欠的不只是朕，而是整个天下，该受的惩罚必须要有，不过你可以去看看他。这一切朕早就交给青莲决定了，你找她便是，朕不帮忙也不阻止，一切看你们自己安排”，被恨着自己的仇人这样相逼，淳儿也头疼得很，她还是太善良了，竟然会这么轻易对这些人妥协，果然不是做皇帝的料啊。

　　即使再不甘心，采薇还是被悠悠和风眠带走了，这也是赵淳儿最大的让步。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对她予取予求，她是女帝也是赵淳儿，是一个掌握滔天权力的女人，也是一个爱记仇的疯子。不杀了燕洵已经是仁至义尽，其他的她做不到。

　　看着淳儿一步步妥协，穆合云澈轻轻搂着她宽慰道:“囡囡还是太心善了，这些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过去便开始对你讨价还价，也就是你愿意纵着他们。换成旁人的话，他们早就死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有所求，囡囡的愧疚也可以偿还，再也不用自我折磨。虽然让燕洵好受一些我不是很高兴，却也欢喜，至少你可以释怀过去的错”。

　　靠在穆合云澈怀里，赵淳儿轻声轻语道:“这是你故意让风眠带采薇来的吧，云澈。你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我消了和采薇之间的纠葛，对不对”。这一点淳儿也大致猜到了，因为风眠的身份特殊，根本不需要求到她这里一样可以护着燕洵。可他还是来了，这说明是有人诱导他来的，顺便还带上了那个不甘心的采薇，这是要一口气清光自己的那点负罪感啊。

　　“我不想囡囡总是为了那些人亏待自己，你伤害了他们，可如今弥补的机会就在眼前，我自然不会放过。我不希望你记挂着他们，囡囡心里有我就够了，放太多的人，我可是不高兴的”，贴着淳儿瘦弱的身子，穆合云澈还在想着要不要让她多吃些长些肉，要不然他又该担心这姑娘会不会被风吹走了。

　　听着自家男人光明正大地说着小气话，淳儿也开心许多，她这辈子也不算活得太差。这个男人全心把自己装在心里，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被他修复好，这辈子大概是无憾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注定要陪着这个小气男人走下去，为此淳儿主动点了点穆合云澈略显冰凉的唇，将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
　　红秀宫，一身素衣的夏青莲带着自己亲自动手做的酒菜来到这，负责看守这里的侍卫一个个恭敬地行着礼放她进去。虽说夏青莲是燕国贵妃，却也是女帝放在心上的故人，至今仍然享有贵妃的尊贵，这燕宫的大小事务还是由她一手操办，哪敢对她有丝毫不敬。

　　这是这些年夏青莲第一次踏入红秀宫，这里原本是她主子纳兰红叶的寝宫，为了掩护自己和纳兰红叶的关系，她从未主动来这里一次，而这次来也是为了看看被囚禁于此的燕洵。虽然是因为她的缘故燕洵才被擒住，可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整个燕家都活得好好的，夏青莲自认为问心无愧，毕竟她本就是一位潜藏燕宫的细作。

　　放下手中的食盒，夏青莲蹲在燕洵旁边细语道:“先用些东西吧，这一生还很长，要是你提前死了，燕家人也就没人可以护得住”。

　　这些日子燕洵反复遭受不少打击，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对不起夏青莲，为什么她要背叛自己，放联军入城。抬头看了看这一身素衣的夏青莲，燕洵发觉她和楚乔除了那张脸以外，其他地方竟然是一点也不像，倒是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柔情，这一点他竟然从来就没有发现，倒是他活该。

　　“你叫什么名字，很奇怪对不对，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我竟然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你是一个细作都发现不了，这一局我输得不冤”看着夏青莲为自己准备的东西，燕洵苦笑道:“看来你过得很好，潜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倒是苦了你了”。

　　轻轻为燕洵上了药，哪怕隔着那层手套夏青莲也能感受到燕洵的凉薄。最后她只能无奈地叹息道:“夏青莲，我是夏宸的女儿，纳兰长公主的贴身侍婢。这些年我并不一直是细作，我也曾忘记过自己的身份，试图和你好好过日子。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是你将我推向了旁人，可我还是爱着你。在长公主和你相交的时候我便爱上了你，直到今日我还是爱着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淳儿已经答应我会留你一命，燕家人我也会护着，因为我也是燕家人”。

　　被这样一下子揭露心思，燕洵也有些不自在，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知道我没有爱过你，你大可以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何必为了我这么一个废人这样。这些年你和淳儿相交，我一直都知道，没想到最后也是因为这个才可以保住你们母子，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

　　燕洵的话很伤人，却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心里话，夏青莲听的很清楚这心也疼的厉害。时至今日，燕洵还是不懂她，因为他的心里只有赵淳儿和楚乔，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她这个小小的替身。大概是心里疼的原因，这手上的动作也大了些，疼的燕洵脸色也微微变了一点，再没有往日不畏疼痛的燕帝模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我从小就学的道理。你还活着，我自然会跟着你一辈子，这也是先主的梦，最后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人是我，也不算太磕碜”，帮燕洵包扎好身上的伤口，夏青莲便喂着燕洵吃下这饭菜，免得他又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她了解燕洵，那是一个自卑又自傲的人，落到这副田地只怕早就没了生的念想，现如今也只有对家人的担忧支撑着他继续活下去，而这也是她唯一能帮到燕洵的地方。“无论你受什么样的伤，我都可以在淳儿那找到合适的药给你用，淳儿待我很好，只要我不提过分的要求，她都能满足我”。

　　这还是燕洵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服侍，军旅出身的他难免有些不习惯，可也没办法。全身是伤的他根本拒绝不了夏青莲，只能任由她摆布，反正她不会伤害自己，燕洵也就由她去了。可能是心里怀着愧疚，燕洵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许多，吞吞吐吐地问道:“其他人还好吗？淳儿没有伤害他们吧。虽然你可以护着他们，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终究不是淳国人，做不了他们的主。若是有可能的话，带着孩子离开吧，至少你们可以活得很好，不至于为我殉葬”。

　　“我是后宫之主，现在还是，燕宫的大小事务还是我说了算。放心，你的女人孩子我都会照顾好，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他们。这是淳儿给的承诺，除了赵妍以外，其他人大多都安分得很，那些不安分的人，我便让他们永远安分下来，毕竟你的女人很多，不差那几个，而且人多了，我一个人也护不过来”知道燕洵在想什么，夏青莲也直接提出来，免得燕洵再胡思乱想。“淳儿很懒，她不愿意接手燕宫的事务，便将一切都交托给我。有我在一日，燕家人便安稳一日，你老实受罪就好。时间到了，淳儿总会放过你，哪怕你残了废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会跟着你，因为我是燕家夏氏”。

　　知道了外面的一切后，燕洵难得地笑了起来，这也算是这些日子唯一的好消息，他燕家有了保障，不至于再一次经历那九幽台。至于那赵妍，燕洵一点也不关心，只怕她活得比谁都好，仗着自己的身份，也许还会获得更好的婚事，哪还用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为她谋划。

　　探视完燕洵后，夏青莲便离开了这秀丽宫，在走之前示意负责看守燕洵的风眠好好待他，最少在其他人对燕洵动刑后及时通知她，免得燕洵落下什么不可逆的创伤。同时，夏青莲也准备好以后一日三餐由她或者采薇负责送到这里，免得那些人落井下石。

　　虽然有些心疼燕洵在这里受折磨，夏青莲还是本分地离开这红秀宫，她不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赵淳儿确实待她很好，可凡事都有一个度，毕竟她们之间并没有那血脉联系，她们不是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姐妹，她不敢和赵妍一样挥霍这浅薄的感情。只要她还好好活着，总能护上燕家人几分，其他的她什么也做不了，也不会去强求，免得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

　　随着夏青莲的离开，守在外面的风眠便让人将这红秀宫的大门再次关起，他知道此时的燕洵不希望太多人见到他。毕竟燕洵也曾是叱咤风云的燕帝，得罪过的人不在少数，必定有不少想要通过羞辱燕洵来讨好草原女帝和淳王的阴险小人，而风眠能做的便是将他们阻拦在红秀宫外，也算是全了燕洵的脸面。至于少数那几个与燕洵有着血海深仇的人，风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必要时再规劝一二，也算是全了燕洵对他兄妹的救命之恩。

　　红秀宫内，颓废的燕洵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他还不能死，在那个人来看他之前他必须活着。即使那个人恨着他，燕洵还是想要再看她一眼，将自己想说的话转达出去，也许这一眼便是诀别，所以他一定要将那人的样貌永远铭记于心。若是能再一次听到那人温柔地喊他一声“燕洵哥哥”的话，便是立刻死去他也是愿意的。时至今日，燕洵也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爱了就是爱了，哪来的那么多原因，只是可惜他醒悟的太晚，最后能留给那个人也只有这条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