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47、靖安王妃

　　真煌帝都，从那天击败燕洵彻底拿下这里后，赵淳儿和穆合云澈便将家重新安在这里，因为这里不仅是生养他们的故土，也是整个西蒙的战略要地，更是他们两人初识的地方。入主真煌帝都后，淳国的战略便由偏安一隅改为称霸天下，而第一个拿来开刀的自然是江河日下的燕国。只是这一战虽然燕国丧失了国之根本，可联军的损伤也不小，这一时三刻也没办法一口气吃下这庞大的燕国，也只能徐徐图之。

　　即使这一战之前真煌帝都几近湮灭，可它到底是大夏数百年的旧都，这底子深厚，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恢复如初。只是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办，例如重新整理真煌帝都的建设，安排阵亡家眷的抚恤，安置新的家国社稷，凡此等等无一不是大事，让身为淳王的穆合云澈忙的焦头烂额。至于那高高在上的草原女帝则是安逸地躺在软榻上小憩，时不时带着孩子们出去转转，一点也没有身为帝王的自觉。那些穆合世家的长辈们更是敢怒不敢言，一个可以操控数十万大军的女帝谁敢惹，这是嫌自己活得太久，还是上赶着让人出气，没人这么傻。

　　由于真煌帝都已经变成废墟，而始作俑者邬先生也已经殉国，赵淳儿也只能在城外的一处别苑过着小日子，其他人则是在城里城外忙着。这不，刚忙完回来的穆合云澈便从那十里桃林折了些新鲜的带回来送人，而落雪则是被赵淳儿安葬在当初为自己准备的墓地里，想来是打算以后也住在那里吧。只是一进门便看到三个不认识的男人笔直跪在地上。因此穆合云澈也只能先将这桃花插进花瓶给这屋子添上一抹春色以此来洗去愁丝，免得又有人要抱怨这日子过得乏味无趣。

　　“云澈，这才不到三个月，这都是第几批刺客了，还有完没完。好不容易找个安静的地方住着，每天都是这样，还没出门就有人倒在院子门口，一点意思都没有”，哄着几个孩子大概也有些累了，赵淳儿看着有些疲劳的穆合云澈顿时起了调戏的兴致，否则她都要闷死，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出那个风头，这日子没法过了。现在害得她每天都要在院子外面提前布好迷魂阵，让那些想复仇又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老实在那里等着，白白浪费她那点存货，都有些心疼那炼制不易的药物了。

　　手上还留着一朵最娇艳的桃花，穆合云澈走到淳儿身边便插到她的发际间笑道:“还真是人比花娇，有了囡囡的点缀，这桃花也黯然失色”。至于那些跪在面前的人，穆合云澈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不过是一些想要报仇雪恨的人。要不是赵淳儿对那些人心里有愧，自己早就让人把他们推出去斩了，何必像现在这样打着贬为奴隶幌子实则充当杂役修建真煌帝都，那待遇可是一点也不必他们正规军低，关键是还轻松些，手下不少人都开始眼红了。

　　哪怕这样的话听多了，赵淳儿还是觉得这话说得很好听，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她如今最爱的人。情话谁都会说，可没有真情的情话是打动不了人的，因为你在乎的从来都是那个人，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恭维了一句，淳儿也暂时忽略了自己的不高兴，继而盯着穆合云澈问:“怎么这次回来这么早，往日不是要到晚饭后才回来的吗，难道真煌帝都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回到那个熟悉的真煌帝都”。

　　“快了，真煌帝都再过上几个月便可以入住，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给囡囡”，这样越发懒散的赵淳儿让穆合云澈更加喜欢，他喜欢这样为了自己爱的人辛苦，回来了只要收获一个甜甜的笑便可以褪尽烦恼，这样的日子才是家的感觉。再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家便不会有人来打扰，因为那些人很快便会被她们夫妻送下地狱，想到这穆合云澈接着笑着说:“卞唐那边传回消息，李策吐血不起，整个卞唐朝堂乱成一片，要是李策再不作为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人废黜，甚至送他去见他的父皇”。

　　知道李策的近况，赵淳儿还是有些不明白，卞唐这几年安稳得很，好端端地李策这是闹哪出。她是想找李策算账，可一直没来得及动手，因为她的头号敌人一直是燕洵和楚乔，在干掉他们之前，淳儿根本没心思去关注李策那边。在淳儿的记忆里，李策表面上玩世不恭实则腹黑难缠，在李策的治下卞唐虽算不上蒸蒸日上，却也是国富民强再加上这些年一直休养生息，根本不可能会让李策那条狐狸变成这样，除非有人出手在整他，要不然绝不会如此。带着疑惑的眼神盯着穆合云澈，淳儿好奇问道:“云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否则你不会突然和我提到李策的近况。你知道我恨他，可我暂时还没有打算收拾他而你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是你动了手脚”。

　　“是我们收拾了他，我只是好意提醒李策一件事，当年毒杀他父皇的人就是囡囡，而这全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先对你出手的。大概是李策为了自己害死他父皇那条命而后悔吧，毕竟有外祖的帮衬，李策他父皇再多活十年也不是问题，可惜啊，李策为了帮楚乔出这口气连累死了这世上唯一一个关心他的亲人”，想到李策的遭遇，穆合云澈也有些同情，只是李策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自家这个小气又记仇的媳妇，作为上门女婿的自己总要帮她做些什么才行，免得李策活得太好，他们夫妻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知道李策病倒的原因后，淳儿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就好像她一点也不在乎李策的生死。因为在她心里和李策的仇早就清了，毕竟可是她亲手毁了李策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更是把整个卞唐搅得天翻地覆。否则当年大夏灭国之时，李策为何不去分一杯羹，还不是腾不出精力。可现在穆合云澈帮她出气教训李策，赵淳儿也不会觉得他在多管闲事，因为李策真的很欠，要不是他喜欢插手自己和楚乔的矛盾，他们早就把楚乔收拾得干干净净，那用得着这么麻烦。所以淳儿不在意李策的生死，准确来说是死了更好，活着还要想办法折磨，挺麻烦的，这一切就让李策随缘吧。

　　由于并没有在淳儿脸上看到应有的喜悦，穆合云澈有些失落，他好像这次没有哄好自己的妻子，这些年的折腾有些无趣。可话都说到这份上，穆合云澈也只能接着讲下去:“虽然囡囡不怎么在意李策的生死，可我不一样，他负你欺你辱你，这仇不可不报”。

　　“那你是怎么安排的，李策说到底总是一国之君，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让你去冒险。要是你非要帮我报仇，大可以在我们灭了燕国后，联合夏，怀宋，淳三国联军瓜分卞唐，何必如此麻烦”，有人为自己去较真，淳儿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指责，之所以不怎么愿意让穆合云澈去对付李策，还不是怕他出事。因为在赵淳儿的记忆里，李策实在是太狡猾，跟个狐狸似的，没必要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免得惹一身骚。

　　这时候穆合云澈靠近赵淳儿身边，贴着她的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这阵阵热气搅得淳儿的耳朵痒痒的，要不是这计划确实不错，她都想好好挠挠穆合云澈的咯吱窝，叫他这么爱搅事。只是这最后一句，淳儿还是下不了决心，未免太过分了吧，穆合云澈竟然直接让她抓阄来决定李策的结局，这也太不把这位卞唐皇当回事。

　　看着赵淳儿一脸纠结的模样，穆合云澈还是没有将自己花了八年时间布局的事说出来。这八年时间他花得很值，以重金扶持靖安王旧部重新掌控军方，进而一步步架空李策的皇权。如今的卞唐早已是靖安军的天下，若不是当年赵淳儿犯了这么大的错，轻信小人之言带人北上，只怕她早就是卞唐太后，甚至成为拯救大夏剿灭燕国叛乱的定国长公主，又怎么会变成世人所不齿的靖安王妃。这一点别人看不出来，可身为士族门阀出生的自己和诸葛玥绝对看得很清楚，可是诸葛玥丝毫没有站出来为赵淳儿说上两句，因为那和他没关系，更何况一旦赵淳儿得势的话只怕诸葛玥又该担心楚乔的安危。穆合云澈知道这是诸葛玥不顾他们二十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只为了那个他爱慕的女人，所以如今穆合云澈对待诸葛玥和楚乔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毕竟那也与他无关，何必白费力气。

　　仔细研究过那时的情形，穆合云澈有八成把握这赵淳儿引军攻陷美林关放犬戎南下是李策挑唆的，因为李策怕赵淳儿，只能祸水东引。李策确实很聪明，他很明白淳儿的弱点，不通政治和军务，三言两语便哄得她放弃卞唐的大好局势，将兵锋直指北方，而北方大乱更是给了李策掌控卞唐的大好机会，更可以趁机压制靖安军。那时候靖安王虽死，可靖安军尚在，只要赵淳儿想办法脱离李策的掌控，再拿着靖安王的兵符振臂一挥，整个卞唐都是唾手可得。可惜李策迫于外界压力，既不能杀了赵淳儿，又不能放了她，最后也只剩下想办法逼她离开卞唐，要不然这皇位早就被人掀翻，哪来他的什么事。

　　燕国，在真煌一战战败后燕洵和楚乔便逃回燕北帝都，只是曾经指点江山的燕洵再也不复当年的豪情，每日抱着酒坛子醉生梦死，一点也不想着如何去重整旗鼓。那些后宫里的嫔妃倒是欢喜得很，因为一个喝醉的人总是很容易寂寞，这也是她们难得的好时机，关于那些外界的传闻这些女人从来就不怎么关心，因为在她们心中燕洵始终是那个战无不胜的燕帝，又怎么会落寞。

　　看着燕洵自暴自弃的样子，楚乔愤怒地砸了他手中的酒吼道:“你给我站起来，不就是败了一场吗，你至于这样吗，燕洵。这一战虽然燕国精锐尽失，可联军也好不到哪里去，短时间内他们没办法对我们出手，只要我们好好休整，还是可以反败为胜的。平日里你不是总喊着一统天下吗，怎么今天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燕洵吗”？

　　喝了太多的酒，燕洵的脑袋都晕沉沉的，看着眼前的人也有些模糊，一会是楚乔那不服输的样子，一会是赵淳儿那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样子。等他理清思绪后，燕洵自嘲道:“重整旗鼓，现在的我凭什么重整旗鼓。阿楚，你走吧，燕国就要灭了，我们没办法打赢淳儿了。以后好好和诸葛玥过日子吧，有他在总能护住你，而我还是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等死就好，用不了几年淳儿就该来燕北取走我这条命了。这是我欠她的，早该还给她了，你不一样，你还有值得去奋斗的事，去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就好”。

　　这还是这些年楚乔第一次见到这样自暴自弃的燕洵，好像从九幽事变后她就没看到燕洵这副模样，难道这一次的战败真的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可自己都能从青海灭国中走出来，楚乔相信燕洵一样可以，毕竟燕国还没有灭，他们还有机会。想到这楚乔急忙拉住燕洵的袖口劝诫道:“不是还有李策吗，卞唐休养生息多年，我们可以找他搬救兵。有了卞唐的相助，赵淳儿他们没办法这么容易灭了我们，只要挨过这段时间，燕国便可以缓过来，你还是称霸天下的燕帝，一样可以击败联军一统天下”。

　　这时候燕洵突然靠在墙壁上大笑，仿佛他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最后在楚乔不解的神态下说出原委，如今的李策情况还不如他燕洵。这几年在穆合云澈和纳兰红筠的操作下，靖安军实力大增，一下子便夺回了卞唐的军权，而李策也只能勉强靠着政权来对抗这些不安分的臣子。

　　有一件事楚乔一直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她永远不知道世家门阀的厉害之处。在燕洵还小的时候，定北侯燕世城便告诉过他，在这世上永远有一个他无法击败的对手，那便是卞唐的靖安王。那时的人都传言北有大夏定北侯，南有卞唐靖安王，只要有他们在，大夏和卞唐就永远都打不起来。因为他们谁也战胜不了谁，同时他们也是各自家国最大的军阀。不同的是，大夏可以动手杀了燕世城，而卞唐可不敢动靖安王，因为靖安王麾下统领着卞唐至少八成的军队，在卞唐也只有卞唐皇也就是李策的父皇可以压制住他。可惜卞唐皇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手中的权力交托给李策便死了，一个混迹官场的太子是压不住军旅一生的靖安王，这才有了靖安王攻打卞唐皇城各路诸侯百姓夹道欢迎的事。要不是当年楚乔意外射死靖安王，李策早就被废了，而赵淳儿也成为了卞唐皇后。在这一点上，燕洵还是很佩服淳儿的，因为她挑男人的眼光很好，一出手便是一国之君，这样的人足以祸乱天下。

　　自靖安王死后，李策便抓住赵淳儿挟制靖安军，从而坐稳皇位。可只要靖安王妃一日不死，李策的位置就一日坐不稳，所以他设计了赵淳儿北上勾结犬戎南下，进而以靖安王妃祸乱天下为由压制靖安军，一步步拿回兵权。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可谁也没能料到，穆合世家回来了，赵淳儿再一次死灰复燃，更是一战击败燕国，这天下局势再次大变。

　　与此同时，那被李策压制许久的靖安军再次抬头，以靖安王义子为首公然对抗李策，因此这一场决战李策就连一个人都派不出来去增援燕国，这才导致燕洵铤而走险。到了这一步他们所有人才知道靖安军这些年虽然一直被李策压制逐渐分崩离析，可两个大金主却在幕后以靖安王妃的身份资助他们重建靖安军，直到他们拥有足够的实力和李策叫板，这卞唐也再次回到靖安王当权的时期。如今的靖安王义子也开始自称靖安王，而曾经的靖安王妃则因为是他庶母的缘故被尊称为靖安太妃，若是淳国战败，赵淳儿不愿意远遁草原，还是可以去卞唐做她的太后，这便是穆合云澈为赵淳儿安排的退路，毕竟草原太过清贫，他担心失去一切的赵淳儿过不惯那样的日子，便提前安排好这一切。只是成为卞唐太后的话，赵淳儿的余生便真的不能再嫁人，因为她要给死去的靖安王守寡，这便是她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

　　听完燕洵的话，楚乔也没了底气，她的靠山全都没了，这一战她输得干干净净，赵淳儿已经成功将她背后的力量击溃，这天下也将成为她赵淳儿一个人的天下。他们这些得罪过赵淳儿的人现在除了等死，好像真的别无选择，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逃不了了。

　　大燕武帝十七年，淳国开始出兵一步步收复被燕国占领的土地，这偌大的燕国正在一步步分崩离析。不出意外的话只怕用不了三年，整个燕国都将被淳国吞并，这天下一统的局面即将来临，只是百姓们并不怎么高兴，因为他们新的皇帝是一个女人，还是他们深恶痛绝的靖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