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41、夜战

　　哪怕是盘旋天际，赵淳儿还是能够闻道下面那股烟熏味，呛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还好在来夏宫前她便做了防备火势的药物，要不然她的眼睛都有可能被熏瞎。给自己和座下的雕儿涂上那层药水，这强烈的烟火对她们也没了太大影响，赵淳儿便乘着这雕儿在真煌帝都上空去寻找她的子弟兵。说到底这场仗还是她挑起来的，即使明知道她没办法将所有人都带回去，淳儿也不得不去尽上一份力，至少多保存一些性命就好，哪怕只有一个也是好的。

　　城内的火势越来越大，诸葛玥这会忙的不可开交，他不明白这些燕国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这火势烧起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他们不但不帮忙灭火，还趁火打劫意图在这个时候灭了这真煌帝都里的联军。一边应付着燕兵的侵袭，一边安排人救火，诸葛玥都有些想撂挑子不干，可他没办法，这十几万人的命都交到他手上，他身为统帅是不能轻言放弃的，要不然这西蒙再无他的立足之地。看着这些燕兵越来越亢奋，诸葛玥知道这是要和他们鱼死网破了，为此诸葛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打这场没有意义的仗。

　　“主公，这火势越来越大，真煌帝都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要不然这些兄弟们都要交代在这里，还望主公早做打算，趁早带人离开这里”，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贺萧望着有些脏乱的诸葛玥建议道:“女帝的命是命，这些兄弟的命也是命。为了救她一个女人去牺牲这么多人，我觉得一点也不划算，这么个妖女活着对谁都没有好处，死了更好”。

　　虽然这话说的难听，却也是诸葛玥手下所有人的想法，他们可以为了诸葛玥和楚乔战斗牺牲，却不愿意为了赵淳儿去舍弃生命。因为赵淳儿不配，那么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活着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大的灾难，若是可以的话他们早就动手杀了她。可惜他们没那个本事，夏，淳，草原各大势力都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们也不敢去冒着风险去做这事。可现在不一样，杀死赵淳儿的人是燕国人，这与他们无关，为了营救赵淳儿他们已经牺牲了很多，再也没有人可以指责他们。

　　贺萧和赵淳儿之间没什么交集，唯一有的就是他曾经参与救过被燕北乱军蹂躏的赵淳儿。如果可以重开一次的话，只怕贺萧会选择当场杀了淳儿，以免被她毁了自己的国家。毕竟没了青海，他们这些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只能靠着诸葛玥在赵彻那边周旋来获取一线生机。这样憋屈的日子没几个人想过，说到底这世上有谁不愿意去做自己的主人，而去做被他人鄙弃的奴仆。

　　守在诸葛玥身边多年，月七自认为是了解诸葛玥的，所以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诸葛玥爱的人只有楚乔，却也对赵淳儿有着难以言表的情愫，这一点他也明白。所以月七适当地进言道:“主公，只要我们还活着总能救回女帝，毕竟邬先生抓住女帝的根本目的是用来威胁整个淳国和草原的，只要淳国，草原不灭，女帝就没有性命之危。可我们已经是迫在眉睫，还望主公三思，早点带着我们冲出去”。

　　反复计量后，诸葛玥终于得出最后的结论，朝着身后的兄弟们喊道:“兄弟们，准备撤离真煌帝都，其他的事我来负责”。其实诸葛玥何尝不明白一旦他带人离开这里，赵淳儿的安全就更难保证，邬先生很有可能会带着她一起逃离这里。那么作为负责镇守真煌帝都的统帅，他是避不开夏，淳，草原的诘难。运气不好的话都有可能被处以极刑，可是他没办法了，再死撑下去的话只怕这些人都要葬身于此，这个过错只能由他来背了。

　　在这人心所向的趋势下，诸葛玥带着剩下的人一边抵抗燕军的骚扰，一边朝着城门口开去，只盼着早一点离开这炼狱般的真煌帝都。也是因为这样，盘旋在天空中四处寻找他们的赵淳儿发现了这些人，急忙驭使着□□的雕儿飞到诸葛玥的头顶喊道:“不要去城门口，那里的火势远比这里还要凶猛。这真煌帝都的所有干道都已经被邬先生派人引燃，他们想要和你们玉石俱焚，现在只有朕才能救你们出去”。

　　“要不是为了营救女帝，我们早就拿下这夏宫，何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信你，我看这是要我们去送死才对，大家不要相信她”，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赵淳儿，哪怕隔着那层面纱贺萧都觉得无法阻断他内心的恨意。正是因为赵淳儿，青海亡了秀丽王远避燕国，现在更是为了她这个妖女，他们所有人被困在这真煌帝都的熊熊烈火，试问他如何去相信她，如何去平心静气地面对她。

　　贺萧在想什么，赵淳儿一眼便可以看出来，只是她无意与这些发生争执，因为那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可有一件事贺萧说的没错，确实是因为她赵淳儿的缘故这些人才被困在这里，所以她对这些人有责任。但在这之前，淳儿还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拿到这些人的效忠，要不然她救不了任何人。

　　一双凤目直视贺萧，其中的寒意顿时让他不禁后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看到贺萧脸上的畏惧后，赵淳儿冷笑道:“在入城前朕就交代过你们要仔细巡查城内一切的地方，谨防这离火之劫。现在看来是有些人不遵从命令自以为是，到了这一步还在想着如何推卸责任吗？没错，你们是奉了朕的命令攻进真煌帝都，可朕也早已预警其中的风险，现在还有人胆敢质疑朕的话，大可以去冲击城门口，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是不怕死的”。

　　被这样责问，贺萧和月七都暗自低头羞愧，因为他们知道赵淳儿指的是什么。那时候攻进真煌帝都时，诸葛玥便颁布了来自草原女帝的命令，让他们所有人去仔细防备燕军的部署。但是他们恨着赵淳儿毁灭他们家园的旧事，再加上看不上赵淳儿以色事人的伎俩，自然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也就没怎么认真去检查这真煌帝都的部署。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意气用事导致了整个联军陷入这火劫，他们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去质问这早有准备的女帝，这都是他们的错啊。

　　“不知女帝有何办法带我们冲出去，玥愿誓死追随”，整个队伍充盈这颓废之气，诸葛玥又如何不明白这是他们在自责。可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只有离开这真煌帝都才可以弥补，要不然他们这些人都要交代在这里，还谈什么未来可言。

　　“去莺歌小院，在朕知道真煌帝都存在大劫之时便安排人提前预留下一条退路。你们带着人躲进莺歌小院，昔日秀丽王楚乔的榻下有一条暗道可以暂时躲避这火势，等火势散了你们再出来，这是朕目前唯一的办法，至于你们要怎么做便看自己的选择”，看到诸葛玥这样谦恭，淳儿也有些意动，这个冰坨子确实认得清时势，主动配合自己也算是少了一些麻烦。既然这真煌帝都的人有了安置，赵淳儿也不便继续留在这里，因为她知道燕洵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怕这城外的局势要更加混乱，她没时间继续留在这里，所以淳儿急忙催着雕儿离开这里，她要去和赵彻会合一起对抗燕洵的入侵。

　　看着天际越来越远的身影，诸葛玥的心里浮出兔死狐悲的悲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赵淳儿太像曾经的夏皇赵正德了。难道她不知道一条临时挖掘出来的地道是藏不了多少人的吗？只怕万人已经是那地道的极限，可他诸葛玥在这城里统帅的部下可有十万人，哪怕被燕军加上火势去掉一部分，这里的人起码还剩下五万人。这意味着什么，诸葛玥比谁都清楚，牺牲大多数人保全剩下的，这个罪名只能由自己担了，因为是他诸葛玥御下不善，导致这场大火将他们所有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女帝赵淳儿则相反，是她赵淳儿出现救下了剩下的人，这联军再也没有人去质疑她，只有那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若这是赵淳儿提前预料到的话，诸葛玥觉得她太可怕了，这帝王心术学得太好，远比燕洵，赵彻要厉害得多，不愧是夏皇赵正德宠爱十八年的嫡公主。

　　城外，赵淳儿在空中看到的情景格外惨烈，她没想到燕洵来的这么快，这杀戮竟然如此凶险。到处都是哀嚎连连，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处那一个地方。在下面夏，淳，草原，燕四国将士混战着，谁也看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本能的厮杀。毕竟这真煌帝都的火势太大，再加上这夜色笼罩，一时之间根本认不清是敌是友，只能循着本能去战斗。

　　这样的场景让赵淳儿的胃难受得很，她都感觉自己又要吐了，要不是强忍着这点不适，她又要变回以前那个看到血腥场面便会作呕的娇弱女子。但是不行，至少这次不行，她不能这么软弱，她是草原女帝，她是夏，淳，草原联军最高统帅，她赵淳儿必须打起精神来带领她麾下的人去击退燕洵的进犯。要不然她这一次就真的输了，输给那个懦弱的自己，再也没有资格站在燕洵和楚乔面前去为过去的事情争一口气。

　　天上的人还在那里找着，燕洵的人正忙着一鼓作气灭了这胆敢进犯的敌军。由于真煌帝都城内的骚乱，城外的敌军又突然遭遇燕洵的突袭，这联军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整个战场，局势出现一边倒的劣势，只怕用不了多久燕洵的人就要将这些人彻底消灭，进而为燕国一统天下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突然杀到，活生生遏制住燕洵的屠杀，也勉强稳住了这混乱不堪的联军阵型。被困在乱军中的赵彻也满怀期待地喊道:“来者何人，在这生死关头救下我夏，淳，草原联军。要不是阁下的话，只怕我们这些今晚都要交代在这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支军队的领头人并不怎么愿意和赵彻搭话，只是焦急地喊道:“赵彻，囡囡在哪？快告诉我，我没空和你继续磨下去。你马上收整剩下的人集结起来摆开阵型，我虽然暂时打乱了燕洵的部署，却无力抵抗燕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找我的囡囡”。

　　听到这句话，赵彻如何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还没来得及感动便被他的话惊醒。正如穆合云澈所言，燕洵准备得太过充分，要是他不马上集结好兵马的话，只怕这一次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而燕洵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统天下。可是穆合云澈的问题他没办法回答，赵彻心里觉得愧对他的救命之恩，因为他把自己的妹妹穆合云澈的妻子草原的女帝丢在了那个被大火覆盖的真煌帝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久久没有得到赵彻的答复，穆合云澈心里的不安更加沉重，他在害怕，怕自己再一次失去自己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要是没了那个人，他这些年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一战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不在乎啊。

　　大概是上天也有些怜悯穆合云澈的心情，他怀里的那只有些老弱的雪狐也吱吱叫了几声，示意他望着天空的方向。直到穆合云澈抬起头看到那个正在不远处的上空到处徘徊的雕儿，那颗不安的心才放下来，最后穆合云澈轻轻拂过落雪的皮毛喃喃自语道:“谢谢你落雪，她还活着真好，我总算是赶上了”。

　　示意自己麾下的这支队伍和赵彻的人一起准备作战，穆合云澈独自一人追着那离他不远的人而去，他总算是找到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坏女人，刚才可算是担心死他了。要是这一战结束的话，他只怕是再也不会放任这个人上战场了，要不然他迟早要为这么个人操碎心，只怕这寿命也得打个对折才行。

　　穆合云澈策马而去，赵彻也不好再多说点什么，这样在乎他妹妹的救命恩人，他这个兄长只能默默祝福。另外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毕竟自己是连续摊上了两个甩手掌柜，要是他再不站出来的话，这联军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罢了，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欠了他们夫妻的，这个苦差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做，还能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