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27、前尘往事

　　得了燕洵的首肯，赵淳儿一行人也顺利地回了红川城，只是那支玉簪被燕洵强行扣下来了。虽然有些对不起穆合玉清，可淳儿也只能接受这一点，毕竟那是燕红绡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遗物。至于那真相，淳儿只能去找穆合云澈问个明白，她希望那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这对于穆合玉清而言实在有些残忍。

　　正待在书房里忙着处理事务的时候，这大门被人推开，穆合云澈也抬起头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当看清楚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时，他也只能勾着嘴角问道:“一回来就来我这，是来问我那支玉簪的事，还是邬先生的事。囡囡，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不过你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旅途劳苦，可不能累着自个”。

　　看着这样风轻云淡的穆合云澈，赵淳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害怕，为什么他会这么淡定。难道不应该有些闪躲愧疚吗？那可是他养了十年的妹妹，就这么利用，一点都不难受吗？

　　顺着穆合云澈的话，赵淳儿走到他面前的椅子边上坐下，不经意间与穆合云澈拉开了一些距离，勉强按压住自己不安的心情问道:“这两个我都想知道，另外我也有事要告诉你，云澈”。

　　还没等淳儿将自己要说的事说出来，穆合云澈便走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囡囡，我不介意。你在燕国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不过我没有安排人监视你，是楚乔告诉我的，她差遣了人送信给我。我知道那是真的，因为假的没有必要告诉我，可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囡囡还在我身边，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我都要你，我又怎么会在乎其他的呢，要不然我也不会视真儿如己出”。

　　本来还有些生气，一下子赵淳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穆合云澈对她太过宽容，这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这个时代，没有男人可以为了他的妻子做到这一步，这是在侮辱他啊。带着几分担忧，淳儿问道:“云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子，按道理不是应该暴跳如雷吗？毕竟我可是给你带了绿帽子啊，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才对，为什么你这么淡定，难不成我也只是你的棋子之一，就像玉清一样，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这也是赵淳儿最好奇的地方，这些年穆合云澈确实对她很好，好到没有原则。可这样的好来的太容易，淳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样的好不像是她曾经接触过的爱，那这又算是什么。在任何一段感情里都是需要双方去经营的，没有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另一个人的付出，除非那个人另有所图。经历过燕洵的利用和背叛后，淳儿对这一点也警醒许多，她是真的怕啊，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是真的傻啊。

　　“我不在乎这些是因为我爱你，囡囡。如果我不要你的话，你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相反我要你的话，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好。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人心将一切变得复杂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从来就没有配不上我”，理着赵淳儿有些零散的碎发，穆合云澈站在她背后轻声细语道:“还是先告诉你邬先生的事吧，这是一个很久前的故事，主人翁叫做仲羽”。

　　那时候赵淳儿被贬卞唐下落不明，穆合云澈为了找到她特意在燕洵身边安插合适的卧底。只是一般人根本没办法长期潜伏在燕洵那厮身边，因为燕洵真正信任的人只有阿精，仲羽，邬先生，程鸢四人。为了顺利获取燕洵那边的情报，穆合云澈选择了他们中的仲羽，因为这迷魂之术只能通过感情来发动，而这四人也只有仲羽是女子，因此穆合云澈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在仲羽再精明能干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在穆合云澈的精心安排下，一场完美邂逅仲羽就沦陷在穆合云澈的美男计中。男女之间的事本就是这样，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再发生合适的事，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仲羽本来爱的人确实是邬先生不假，可邬先生虽然聪慧却不懂得少女怀春的浪漫，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穆合云澈轻易便俘虏了仲羽的那颗心，因此穆合云澈也借着仲羽成功打入燕洵的内部。

　　可这迷魂又岂是那么好操作的，想要将一个人完全控制住，只有将这迷魂的功效发挥到最大处，也就是在那个人动情时摄住她的魂魄，从而将那个人彻底掌握住。为此，穆合云澈便与仲羽也有了那层关系，可是穆合云澈不爱仲羽，因为他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为此他在得手后便抹去了仲羽这一段的记忆，只是留下了仲羽的玉佩以及贴身衣物以备不时之需。因为仲羽牺牲后，邬先生肯定会去追查这件事，而这些就是控制邬先生的最好的礼物。

　　听完这个故事后，赵淳儿看着穆合云澈的眼神带着几分恐慌，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朝夕相处的夫君竟然是一个玩弄情感的高手，就连仲羽那样的女子也沦为他的傀儡。难怪那个时候在燕宫里穆合云澈将仲羽操纵得那么利索，只是因为仲羽爱的人是他而已。

　　“我说过我爱的人只有一个，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思，囡囡。这样子你还会觉得对不起我吗？我也不是只有过你一个女人而已，可我在乎的人只有你。其他人对于我而言都可以牺牲，唯有你不行，因为你是我的”，感受到赵淳儿身上笼罩的恐惧，穆合云澈轻轻抱着淳儿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而已。傻囡囡，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正如你曾经爱燕洵那般，我亦如此，我知道这一刻你怕我，可是我不会生气的，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接下来我该告诉你另一个故事了。那是关于那支玉簪的，也就是玉清的身世”。

　　这样强烈的掌控欲让淳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是不是又选错了人，可穆合云澈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找不出一丝毛病。要是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对于其他人太过冷血无情，可那又与她赵淳儿有何关系，这世人有几个在乎她，她又为何要为了他们去疏离自己的丈夫，这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吧。理清这些后，淳儿也就释怀了一些，继续听着穆合云澈讲那个关于穆合玉清的故事。

　　那一年，夏皇赵正德下令诛杀定北侯燕士诚一家人，包括那个怀胎十月即将临盘的燕红绡。负责抓捕燕红绡的人正是和燕洵有仇的穆合西风，为了和燕洵的矛盾，穆合西风一箭射穿了策马逃离的燕红绡的身体，而燕红绡也因此没了这条命。只是穆合西风不知道的是燕红绡并不是当场死去的，而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力竭而亡的。那个孩子正是如今的穆合玉清，不过穆合玉清身份并不是假的，她确实是穆合世家的分支，因为她的亲身父亲本就是穆合世家的人，奉命潜伏在定北侯身边，却不料得了燕红绡的青眼也因此有了那一段情缘。

　　穆合玉清出世的时候是由上一代穆合世家家主亲眼见证的，也就是穆合云澈的伯父，在玉清出世后穆合家主便安排人给了她一个合法身份养在了穆合世家。一来是怜悯自家血脉不便流落在外，二来是想借着这燕家最后一人以图日后掌管整个燕北，三来一旦预言成真的话这燕家最后一人也将成为穆合世家的保命符，以防燕洵对穆合世家报复。只是这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穆合世家还没有等到那一天来临便遭了夏皇赵正德的毒手，整个穆合世家也因此一蹶不振。

　　后来，穆合世家被抄家流放后，旁支血脉也受到牵连，穆合玉清也因此被充作官妓到了魏府为奴。好在穆合云澈的横空出世，穆合玉清的苦日子也到头了，再一次回归穆合世家的掌控下，用来作为对抗燕洵的最后保障。一旦穆合世家战败，穆合玉清就要肩负起护卫穆合世家的重任，因为燕洵欠了穆合玉清太多，因此他一定会满足穆合玉清的全部要求，这样一来穆合世家也将因此长存于世。

　　讲到了这里，穆合云澈也放开了怀里的赵淳儿，独自走到窗口说:“我是在四年前才知道这件事的，那时候需要找人来做你的替身，长老们推荐了玉清我才知道了那件事。我从未想过牺牲玉清去换取什么，可长老们不是这么想，在他们眼中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包括你我，又怎么会放过玉清呢”？说着这话，穆合云澈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酷似赵淳儿的穆合玉清，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去牺牲她。可是有一点他没有说，如果穆合玉清的命和赵淳儿发生冲突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赵淳儿，因为对于穆合云澈而言这世上只有一个赵淳儿，其他人全部都只是可以牺牲的工具罢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后，赵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从出生开始到死亡，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来的。可这样子也未免太过霸道了，淳儿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就是世族大家的残酷之处，任何人都可以为了家族牺牲，因为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

　　思及至此，淳儿略带伤感地问:“云澈，那我呢，除了为穆合世家带来草原的效忠以及繁衍子嗣外，我还需要做什么。我相信穆合世家一定也早就安排好我的结局了吧，我可以接受，只是我想死个明白，我不愿意到死了还是一个糊涂鬼”。话语之间充满了无奈，哪怕再怎么明白，这心还是会疼的，只因为在家族面前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人，而只是为了家族利益牺牲的棋子，那这一生过得也太凄惨了。

　　“你不一样，囡囡，只要有我在，这穆合世家没有人可以安排你的生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谁敢欺负你就是与我为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没有谁可以越过我直面你”，在微风袭来之时，穆合云澈的身影在这书房里也显得格外单薄，这就是家族的无奈。既然承了这位置，那就必须为之付出一些代价，否则又如何去号令其他人追随你。

　　还在椅子上坐着的淳儿也拿起纸笔在桌案上画着，看起来娴静优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屋子里的两个人就这样做着各自的事，谁也不愿意去改变半分。直到穆合云澈回过神来才走到淳儿身边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只看到淳儿用纸笔勾勒出一副寒士北望图，那好像就是他穆合云澈刚才思考的情景。

　　看着这幅画，穆合云澈笑着牵起赵淳儿的手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感受着淳儿手掌上传来的温度，穆合云澈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此刻真的很想就这样待着什么都不去想，没有仇恨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可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一旦他退了，那淳儿的未来也将没了，毕竟那些人也不会选择放过他们。这条路还很长，他们夫妻两个要一直走下去，只盼着能够走得更远一点更久一点，直到这一世终结。

　　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后，淳儿也抓住穆合云澈的手一动不动，她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怕自己牵着的这个人了。也许他很坏很无情，可那是对于别人的，对于自己，穆合云澈只差没有将心掏出来交给自己了，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是不能满足的。罢了，都嫁给他了，还为他生了孩子，还计较那么多干嘛。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在纠结这些，不如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免得又要被人伤害了。

　　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话，那也就只剩下如何面对穆合玉清了，想来她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那要不要告诉她呢，想着这个淳儿的心情也有些纠结了，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现在的她过得很好，还没有到那一步，何必让别人和自己一起头疼呢。就这样子，赵淳儿那心里的一点郁结也散开了不少，只等着时间带着他们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