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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秘密 ...

  •   早晨的空气很湿润,赵鸣却觉得自己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他明明知道程飞只会给他这一个回答,却还是忍不住期待,期待他也许回心转意,也许会为了能够与自己重修旧好而给出另外一个答案,哪怕是给他一个实现不了的希望也好,空等一场也行,他都希望程飞可以直视他的爱意而不是回避。但程飞又非全然的拒绝,那一句“永远会在这里陪着你。”仿佛是在说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赵鸣就像是误入了程飞所建的迷宫,明明知道不爱就是出口,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迷失其中。
      赵鸣用匕首拨开了稻草,里面的书卷很薄,程飞翻开书册,全部都是绘画没有半点文字,翻至最后一页,好像是有一张纸片被夹在中间,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他用小刀沿着轮廓轻轻划开书页,一张照片掉了出来。赵鸣捡起来一看,上面是熟悉的脸庞,一个是茅屋里的陈茉,一个则像极了引他们去茅草屋的乞儿,那照片上人物的衣着都是前几年的流行款式,这更印证了陈茉所说的话夹杂着谎言。他把照片往后一翻,却见女人的位置上写着“章靓”,男人的位置上写着“陈默”,难道说那故事里的男女角色,其实在真实情况下应该对调吗?
      赵鸣把这疑点告诉程飞,程飞也想不出所以然,便先打开书看看这书中是什么情况,那书的第一页是一副丰富多彩的图景,台上的人兴致勃勃地在演什么节目,台下的人在观看着表演,周围有摊贩卖着吃食,也有贩卖书籍的,是一派其乐融融的生活景象。这画中的人并未如他们见的其他人一样穿红白色的衣物,而是穿着款式不同颜色不同的衣服,人人脸上洋溢着微笑,没有半分惧色。
      他翻至第二页,却见一群身着红色衣服的武士一手拿镰刀一手举着人的头颅,那表演台在火光中被燃烧殆尽,另外一群身着白色衣服的人举着一面旗子,脸上毫无表情,周围人有的面露惧色,有的冷漠旁观,有的忿忿不平。“你看这里!”赵鸣眼尖,指着一个手提灯笼的女人,正是陈茉,不,现在应该是章靓。
      二人急匆匆地翻开下一页,画一分两半,一边是一群人跪在断头台前,都是女人,这些女人身着绿色衣裙,都紧攥着一支朱红色的笔放在心口,手起刀落,血染红了笔尖。台下观看行刑的人都是红白打扮,程飞仔细观察,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特别的身影,那人虽面无表情,手却死死地握住一个布袋,这布袋被各种颜色涂得脏污,应该是画师所用的。赵鸣看着画的另一边,身穿红披风的祭司站在祭坛前,国王只见一个朦胧的身影,祭坛下的信众都如他们昨日所见,跪在地上,向国王表示忠心。“这国王原来是靠着武力征服了这座城,还不许人们发表其他观点,所以烧毁了那座表演台。这些人应该是不服国王的所作所为,所以被斩首。”赵鸣推测,程飞却有着另外的困惑:“如果国王处决了对他不满的人,那么这画册的作者是怎么画下这些细节的?他应该也被国王处决才对”
      书的第四页解答了这个困惑,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国王坐在重重纱幔之后,一群画师对着画布正在作画,每个人的画作都相差甚远,看不见国王的样貌又怎么可能画出画像来。其中角落的一个脏画袋引起程飞的注意,这正是在行刑场看过的那个。翻至下一页,只见这群画师全部被挖了双眼,在深山老林中,一群红衣武士挖着坑把他们推了下去。这一页的画风与前几页大相径庭,线条很凌乱无序,颜色也涂得很粗糙,都溢出人物的轮廓外。从这一页开始,画显然是另外一个人画的,前几页的画师怕是也遭了毒手。
      程飞想起那幅画上的“瞎子”二字,终于明白了,其实不是瞎子在作画,而是画师完成作品后都变成了瞎子,想必是这画的画师想和后人说些什么,才在画的角落里留下这两个字,又担心被人查出,画被销毁,所以才又用白浆把这两字糊起来,等着有心人发现。
      最后一页,他们二人一同打开,是那日引他们去茅草屋的乞丐,也就是陈默,他头发凌乱,身穿囚衣,眼神痛苦,嘴里血糊糊的一团,应该是被人拔去了舌头。“他不是不想亲自和我们说,而是他再也说不出口了。”程飞看着桌上的二人合照,微微叹息。
      这是一个建立在谎言与谗言上的国度,国王的信众毁了所有人的生活,没有五彩斑斓的色彩,只剩下刺眼的红与白,所有不利于国王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意义的赞美。作家们发声被处以斩刑,画家们想留下痕迹被挖去双眼。信徒们用着无辜路人的鲜血为国王的高大形象镀金。
      赵鸣合上画册,正想出门去寻陈默,却被程飞拦住,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本画册是他们两个人要保守的秘密,我们不用去寻他们,他们会自动找上门来的。”赵鸣听见楼梯有人正往上走,那脚步声绝不止一个人,门外是郑响的声音,他敲敲门:“两位客人醒了吗?我来送个早餐。”他示意程飞去给郑响开门,自己则躲在门后以防不测。
      程飞未开门,就听郑响突然把手中的盘子摔在地上,大声疾呼:“你们快跑!”,门被踹开,就见章靓拿刀抵着郑响的脖子说:“不想看着他死就把东西交出来。”程飞后退两步,一手放进怀中似乎要掏出什么一样,“你先别急,我找一找。”他将章靓往屋里引了几步,便把手从怀中掏出来往空中一抛,趁章靓晃神,赵鸣从身后偷袭,一把卸了她手中的刀,反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警告她不要乱动。程飞从她怀中把郑响拽了出来,又一记手刀,把郑响劈晕了,又把门关上。这些秘密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
      一根银丝突然从窗外射进来,死死地缠在程飞的脖子上。一个人推开窗户钻进来,正是陈默。他狠狠地盯着赵鸣,手上逐渐用力,程飞细白的脖子上渗出血珠,赵鸣见状也把匕首往上靠了几分说着:“你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就放开这个人,我数三下,我们同时松手。”“三,二,一!”程飞被陈默往前一推与章靓做了交换。赵鸣一边用手轻轻扶着程飞见血的皮肤,一边盯着陈默对他说:“如果还想我们帮你的话,留下来把事情说清楚。”,陈默摇摇头,看着章靓,程飞心领神会,他抬起晕倒的郑响对章靓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搭把手吗?我们把他抬到隔壁房间。”
      赵鸣见程飞想支走章靓,不放心他的伤口,程飞踮起脚尖在台耳边轻声说:“你放心,我不带走章靓,他不会说实话的。”说完,便和章靓一人一胳膊把郑响往屋外抬。赵鸣看他们关上门对陈默正色道:“你是不是不能开口说话?我这里有纸和笔,你如果想到什么可以写下来。”
      他一边递给陈默纸笔一边问:“昨夜的黑衣人是不是你,你是陈默,那女孩才是章靓。对不对?”陈默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了一个“对”字,“章靓的话里有真有假,你应该是希望破梦局的人可以解除你们的困境,但又怕我们发现你向上级报告,所以才故意混淆视听对吗?”赵鸣追问,只见陈默在纸上写着“对,但我更怕章靓接受不了事实,她会崩溃的,所以我换了两个人的姓名,修改了一些情节,让她相信她才是为了我牺牲的那个人。”陈默苦笑着,喉咙里发出的不是笑声,而是一种混沌的低沉的声音像怪物一样。
      “你为什么说不了话?”赵鸣问着,只见这次陈默低头写了好久,中间又涂改了几次,却写不出个所以然。他抓着头发好像是拼命回忆起什么一样却又都是一片空白。赵鸣见状也不在逼问,只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当初帮你搭乘拓梦机重回梦境的人叫什么名字?”他的手一直在抖,纸上只留下歪歪扭扭的一个名字:程飞。
      这不可能!程飞几年前绝对不在破梦局,他看着陈默的眼神也如同陌生人一样,怎么可能帮他做这种违纪的事情。陈默刚刚挟持程飞也毫不手软,两个人不像是认识的样子。这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程飞和陈默都曾共同经历了某件事情,程飞留在了现实世界却失去了记忆,陈默为了爱情留在梦境世界也失去了现实的记忆,但“程飞”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他即使忘了程飞的面容,却仍旧记得这个名字。
      人生第一次,赵鸣觉得生活就像是一个骗局,平静的外表下是一张网,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把他和程飞紧紧包住,然后拽入无底漩涡。程飞呢?他是否能接受这个事实?赵鸣拿出蜡烛,点燃了那张纸。他准备等回到现实世界再和程飞说明白,当下,最重要的是带这些人走出梦境。
      程飞和章靓在另外一间房里,看着晕过去的郑响,程飞决定结束任务后给郑响叫一个星期的外卖以表彰他的牺牲。“谢谢你叫我出来。其实,我知道的,他不愿意在我面前说那些事。”章靓突然对程飞说,程飞不敢应答。他不清楚章靓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她依旧把自己当成陈茉。
      程飞只能忽略她的名字说:“没什么,一个人有秘密很正常。他为什么说不了话?”章靓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内疚地说:“都是因为我。那天我亲耳听到处决名单上是“陈茉”,我正想着自己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却出现了。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一定会保护我的。章良趁着看守打瞌睡的时候,偷偷把我带到了茅草屋。后来,看守找到了这间屋子,他提前把我藏在屋外的树林里,代替我服刑。再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是伤,嘴里都是血,却一直对着我笑。他连着烧了两天两夜,醒来时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变成哑巴,我也不忍心告诉他,便一直瞒着。这也是我的秘密。“

  •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多收藏多评论,不过可能没有人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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