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醉》玊白

5、医院

　　沈节没有等沈严拿伞，就冲了出去。豆子大般的雨点打在沈节的脸上，砸的沈节很疼，雨大到睁不开眼看不清路，沈节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粘在皮肤上特别难受。
　　“下了这么大大的雨，外婆会上哪啊。”沈节着急得直冒冷汗，一时间不知道上哪去找外婆。
　　“小节！”沈严拿着伞跑到沈节面前为他挡雨，并给沈节披个衣服，“小节，不要太着急，下这么大雨，她不会走太远的，你好好想想，你外婆平时都喜欢去哪？”
　　沈节把遮在眼睛上是水珠擦掉，也冷静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外婆经常去的地方：
　　“橡胶坝 ! ”
　　沈严和沈节急忙往橡胶坝跑去，由于下雨，路上变得泥泞不堪，路边的石子有些已经滚到路中间，是这条路走起来非常困难，外婆本就腿脚不好，走着雨路……沈节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直到他在路边发现了有一个黑影，似乎在瑟瑟发抖。
　　沈节突然停住了，冷汗不断的往外冒，有些站不住，像是下一秒就要坐到地上。
　　“外婆……”
　　“外婆 ! ”
　　沈节把伞扔到一边，跑到外婆身边，外婆的身体紧贴着地上，双眼紧闭，身子微微颤抖着，冷风和雨点无情的刮在她单薄的身上。
　　“外婆，外婆 ! ”
　　沈严二话没说直接背起外婆，沈节的脑子很乱，只想着给外婆大伞，并一声声呼唤外婆，他想着，只要外婆回他一句，外婆就一定没事的。
　　“小节 ! 快去叫120 ! ”
　　“啊…啊 ! ”沈节心急如焚，冲进屋子里打了120。
　　打完120后，沈节瘫坐在地上，望着外婆满是泥渍的脸，眼泪无声的留下来，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小节…”沈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拍了拍沈节的肩膀，轻捏一下，以示安慰，转身去收拾去医院该用的证件。
　　沈节站了起来，他要镇定下来，一会儿外婆醒了该笑话他了，他帮外婆把脸擦干净，拿个被子给外婆盖上。
　　直到急救车的笛声从远处传来，沈节才大梦初醒，看着急救医员把外婆抬到担架上，送进急救车里，沈严拉着沈节也跟着进了急救车上，外婆被带上了氧气罩，医生在测血压。沈节下意识的握紧了沈严的手。
　　察觉到沈节的动作，沈严有些惊喜，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放心，你外婆不会有事的，别太担心了，你明天还上学吗？用不用我帮你请假？”
　　沈节犹豫了一下，道：“好。”
　　到了医院，外婆还是没醒，医生把外婆推进了手术室，沈节跟在后面跑。
　　“病人初步判断为腿部骨折，需要做手术，病人家属请先签个字，然后去挂号处交一下费用。”
　　“好好好。”沈严签了字，“小节，在这坐着等我，别乱走啊，我去交钱。”
　　沈节看到沈严忙碌的背影，内心有些复杂，对他这个父亲似乎不那么讨厌了。
　　“死者家属，您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请您……放手吧。”
　　沈节被身后一阵嘈乱声吸引了注意力，他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跪在一个病床面前，死死的抓着病床沿，一言不发。病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被白布蒙着。
　　那个男孩深褐色的眸子盯着病床上的白布，其中藏匿着男孩少有的不羁，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的眸子上，他的鼻子坚挺，好似从中透露着一种倔强的个性。
　　沈节看到那个男孩被身后的一个略微肥胖的男人拉了起来，仿佛在和他说些什么，男孩突然握紧拳头，红着眼睛冲男人吼：“不可能 ! ”便要挣脱男人的束缚去追那个病床。男人死死的抱住那个男孩，眼镜也在挣扎中飞了出去。男孩吼得脸色发红，原本白皙修长的脖子也在挣扎中变得涨红。
　　沈节突然感觉自己心里少了点什么，鼻子开始发酸。
　　过了一会儿，医生过来对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跟着医生走了，沈节看见，那个男人走了几步，在背对着男孩的方向，抹了一下眼泪。
　　那个男孩不再挣扎了，傻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身上还穿着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校服，此时也皱皱巴巴的，衣领大开，男孩突然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沈节好像受了他的影响，眼圈开始泛红，眼泪也无声的划了下来。
　　“那个男孩，从此失去了妈妈。
　　而我……”
　　沈节不太敢想，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手纸，想了一下，走到那个男孩的身边，放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加油。”
　　沈节轻声的说了一句。
　　对你，也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