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醉》玊白

3、爸爸回来了

　　放学铃声一响，班里的人瞬间无影无踪。潘峰为了和许文静一起回家刚下课就冲了出去。沈节还在收拾东西，就看到门口有个黑影，不知为什么，沈节的心里突然慌了起来，他慢慢的坐在座位上，总感觉门口这个人是他认识的人，而且是不想见的人。
　　“沈节啊，你来一下。”班主任突然进来了，向他招了招手，门口那个男的也跟着进来，他西装革履，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沈节看了他一眼，心像有根弦突然被提了起来。这个男人，和他长得很像。
　　沈节跟着班主任和这个男人来到了办公室。一路上这个男人一直往沈节这边瞄，似乎想说话但一直没说出口。
　　“沈节爸爸，您是想给沈节办转校手续是吧？”
　　沈节爸爸？转校？什么？
　　“啊？”他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沈节慌张的看着身旁的男人，男人似乎要解释什么，沈节去已冲出门外。
　　“小节……”
　　沈节书包都没有拿，跑到车站坐上车，直到上车，他都认为刚刚是一场梦，要不就是搞错了，十几年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怎么办？现在特别特别的生气！特别特别的不爽！心情极其烦躁！想骂人！想打人！想发泄！怎么办!
　　他想掏出手机给潘峰打电话，才发现手机在书包里。他烦躁的踢面前的扶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哭。
　　小时候也不是没想过爸爸妈妈来接他是什么场景，毕竟他还依稀的记得爸爸跟他说过会接他回家，但慢慢长大了，他也知道了，爸爸妈妈不要他了，他也就不幻想了。他没想到他爸爸来了，而且还迟到了这么久。
　　“堵在门口，你是下还是不下啊。”沈节被推了一下，才发现已经到站点了。远远的，他看见外婆瘦小的身影站在对面，略微勾着背，但是格外的精神。沈节跑下来车。
　　“外婆!”
　　外婆笑眯眯地向他招手，手里还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沈节跑了过去，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他最爱的榴莲酥!“给小馋猫准备的呦!”外婆把榴莲酥打开递到沈节面前，沈节快速的咬了一口，一阵包含着榴莲甜美沁心的香味在他舌尖涌来，还是张大爷家的味道。沈节心里的慌张一下子被抚平了，外婆永远会在他没有安全感的时候给予他温暖，沈节抱住外婆的胳膊，“外婆，你最好了!”外婆拍了拍他的头，“臭小子，都多大了，还跟三岁小孩似的撒娇呢，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沈节把榴莲酥举到外婆面前，“给。”“我可不爱吃这个，一股味的。”外婆嫌弃得把他手移开。沈节笑出了声，摇晃着外婆的胳膊，学着小孩的语气，“吃一口嘛。”“吃吃吃……”外婆皱着眉毛咬了一口，“真难吃。”“哈哈哈哈哈……”祖孙二人欢声笑语地向家走，沈节彻底放松下来。
　　一路上外婆都紧紧拉着沈节的手，略带安慰的捏着沈节的手背。
　　“回家吧。”外婆扔捏着沈节的手，也没看沈节，轻轻地道一句，不知为何意。沈节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外婆拉进了院子。
　　老母鸡仿佛在下蛋，“咯咯咯”叫个不停，拴着的大黄看到沈节兴奋的上蹿下跳，奈何有绳子栓着它，它挣了几下未能摆脱出来，只能“汪汪”地等待小主人的安抚，可沈节并没有理它，他看到院里停着一辆不属于这里的车。外婆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手，沈节看到那个男人从屋里出来了，他想逃，外婆突然握紧他的手，“走，进屋说。”
　　那个男人有点窘迫，张了张口，只叫了一声小节，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默默地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这几天闷热，外婆早早地把那台旧电风扇拿了出来。房间安静下来，三个人相顾无言，只有老电风扇“呼嘎呼嘎”的吹，外婆起身把烧开的水倒入已装好茶叶的茶壶里，“小严啊，喝点茶吧。”“好，谢谢……妈。”沈严接过杯子，茶水热气腾腾，模糊了他的眼镜，挡住了他盯着沈节的视线。沈节这才细细的打量他。他穿着一身利索的黑色西装，裤腿却有了些泥渍。.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两只眼睛躲在厚厚的镜片后面，时而抬眸淡淡一笑，双唇紧抿着，显得矜持而庄重，脸上有股隐约的执着和坚毅之色。脸上白白净净，只有几滴汗珠。
　　抛开别的不说，他和沈节长得很像。很快，那层白雾消失了，沈节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了，男人向他笑了笑，沈节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扣自己的手。
　　“小节都这么大了啊。”
　　“是啊，刚来的时候还抱着我大腿呢，现在都这么高了。”
　　“我错过了他很多……亏欠太多了。年轻的时候光想着挣钱，忽视了太多了，小节都不认识我了吧。”
　　“我去写作业了!”沈节突然站起来拿着沈严拿回来的书包跑进屋里，他实在待不下去了，沈严在这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很不自在。
　　“小节!”沈严着急的叫住他。
　　“小节，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的，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你外婆年纪也大了，不能照顾你，你又马上高考了，我想把你接回来，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照顾你!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小节……”
　　“别说了，我不回去，我不会把我外婆一个人丢在这里。”
　　沈节摔门进了房间。
　　沈严尴尬地扶了扶眼镜，坐回了沙发。
　　“你和小云离婚了？”
　　“是…”
　　“那她自己怎么不回来看看孩子啊……”这句话外婆说得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沈严没听清，外婆就出去拿鸡蛋去了。
　　“妈，晚上饭我来做吧。”沈严跟着外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