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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新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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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日生星刚睁开眼,就感觉脖子后面很疼,努力想仰起脖子,却跟机器卡了壳一样,怎么转都转不动。于是只能按着脖子的许日生星收拾起盖被垫被时都颇不方便。
“小行星这是怎么了?”叶蒿白看着从床上下来的许日生星,笑问。
季蒲七从书中抬头看了一眼后插话,“看这样子,是落枕了?”
“嗯……有点。”许日生星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水,轻柔着脖子微晃着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能够仰起头左右打转。
看着许日生星忙碌的身影,叶蒿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必须得今天就走?”
许日生星停下收拾床单的手,歪着脖子郑重地点头,“对,今天就走。”
“那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
“在哪儿?”
“桂口街7单元231号。”
“那儿有点偏。”叶蒿白直拧眉,觉得不放心,“要不你到我家去住吧。”
“不用。再说,你忘了?我家就在你旁边。”
叶蒿白苦笑拍头,“是了,我忘了。怎么……”不回家……后面三字叶蒿白没问出口就已经知道了原因,于是飞快地转了话头,“打算?”
“我打算重考。”
“高考?”
“嗯。”
“报名了没?”
“报了。”
“那,加油。”叶蒿白微蜷着手,努力忽视内心深处的那股不痛快的情绪。
“嗯。”许日生星颔首,拉上袋子上的拉链,掏出手机开始给司机打电话。
“喂,师傅,您到了吗?”许日生星摁着电话道。
“到了的到了的,在楼下呢。”
“那你上来帮我搬下东西吧,我这东西有点多。”
“同学你在几楼?”
“5楼514,左转进来第二个就是。”
“好好好。”
叶蒿白敛眼垂首听着许日生星打电话,停下手里正在计算公式的笔,提议道:“我帮你吧。”
“哦,不用。”许日生星摇摇头,推开叶蒿白伸过来的手,“师傅已经上来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外面敲门声响起,许日生星走过去开门,“是李师傅吧?”
憨直的汉子身体健壮,脸上洋溢着笑容,“是是是,哪些东西要帮忙搬的?”
许日生星指着一个装着棉被的大黑袋子,“这个。”还指了指旁边还有几个打包好的大纸箱子,“还有这些。”
最后环顾了一下宿舍,确认就这几个,便对师傅说道:“就这些了。另外一些琐碎的,我自己来搬。”
很快,东西就搬完了。
待许日生星收拾完最后一件小物品,临了踏出宿舍门的当口,叶蒿白唤住了他,“不告别一下?”
许日生星停下脚步,看了眼正在“睡觉”的舒方知,以及沉迷在书中世界无法自拔的季蒲七,摇摇头,“不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事。再说……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许日生星拍了拍叶蒿白的肩膀,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然后转身出门,顺便带上了门,一如他来时那样。
就在这天,许日生星在大马路上找着兼职正准备搭乘公交车回家,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条弹出的信息——班群炸了。
起因是班长发了一张图片。
“哇屮艸艸艸!这是真的?”
“简直不敢相信。”
“人不可貌相……啧啧啧——”
“谢教授不敢‘斗量’?”
“我觉得我的论文有题目了!”
“什么题目?社会文学与天文学的交流碰撞吗?(狗头)”
“天呐!这……一百多个学生!”
“没有你不敢相信,只是看你选择现实还是童话。(会心一笑)”
“最让我震惊的是男女不忌。(滑稽一笑)”
“谢教授对此表示不在意,还对你提出了‘邀请’。(挑眉微笑)”
“被告已提交‘证据’,并申请重新判决。(咸鱼问候)”
“震惊!xxx大学教授潜心钻研,导致一百多位学生先后被害,背后的真相竟然是……”
“上面的可以改行了。(箭头指示)”
“妙啊!”
“众位都是人才!”
“都别说了——这快年关了……”班长忍不住插了一嘴。
“年关表示不关它的事,并骄傲地仰起了头。(傲娇狗头)”
“有人能解释一下怎么发生的吗?”有人在群里疑惑地发着信息,表示不懂,“图都被刷上去了。”
“一学生因为不满教授盗窃他的学术成果,于是把教授告了。”群里开始有人开始认真叙述着事情的发展经过。
“还有一学生经常受教授‘压迫’,于是也跟风把教授告了。”另外一个同学补充道。
“然后呢?”刚刚在群里发问的同学问道。
“之前所有被教授压迫的学生听到之后,一起联名向法庭提出诉讼申请,共计一百三十二人。”
“当然,有的已经参加工作了。”
“这……”刚刚在群里发问的同学不敢确信。
“简直不可思议对不对?”
……
许日生星用手指飞快地向上拉着手机不断刷新的页面,直到找到了那张图片,他才停下了动作并放大了那张图片。
上面的内容大致是学校经过各方面的考量,现已经将谢xx辞退。但最让许日生星关注的,是上面的“百余人”,想到上次找谢教授时,在楼梯转角遇到的那个男生,还有那沙发上......许日生星恍然。
一直以来,许日生星都以为那场车祸是意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因为时间紊乱而导致空间挤压变形,从而让那辆车偏移而撞到他……
没想到,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许日生星有一瞬间惊愕,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洪水一样冲开了闸门,从以前的模糊不清到现在的清晰无比,而这一切的起因,却是那场考试……
那时的许日生星很自卑,也很怯弱,认为世间美好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卢阿姨生了一个弟弟,比他小两岁,准确来说,是一岁半。
七岁那年搬家,许日生星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还有那源自心里无法宣泄的悲伤。
当时也许会有大人说,七岁的孩子刚上二年级,懂得什么?
原来的许日生星不知道那时什么感觉,只是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
三年前的暑假,每天扎堆在考卷上的许日生星没有一刻的休息时间,不是他不想出去玩,而是他实在没有朋友。
在班里,他是最孤僻的那个,即使成绩永居第一。
“瞧瞧——那个........”
“这是咋了?”
“啧啧——看那脸上,想必是被抽的吧。”
“还有那脖子那里,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会是?”几个少年互相挤眉弄眼,嘴角慢慢地曲起弧度,那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见许日生星将走至跟前,便又转了话题:“哎——二棒子,你上次说的那伙计咋样了?”
低头打瞌睡的二棒子抬起头迷迷糊糊,象征性地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啊?谁叫我?”
转移话题的校服少年抬手就是一记爆栗砸在了二棒子的头上,“你昨天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咋又这么憋怂了呢?啊?”
“啊!”二棒子揉着被暴打的头皮,小声咕囔,“老大,你不是不来劲呢嘛?怎么又开始提了?”
“叫你说就说!哪那么多话!”
“昨天那伙计,听说到现在还没起呢……真真被折腾得不成人形了,估计下半辈子都得在医院躺着了。话说回来,老大你问这干哈?
“甭管这事,放学了叫上哥几个,去巷子里——”那少年朝着许日生星的方向扬了扬眼,小声地吐字,“堵他。”
“得勒!”
“散了散了。”
那天雨转晴,积水的低洼在老城区到处都是,许日生星走在偏僻的小巷子里,旁边的墙上挂着细小的水滴,最下面靠近墙角的地方,有的已经长出了青苔。
许日生星走在路上,加上是黑夜,本是极短的巷子却走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哟——这是谁来着?”领头的黑衣男生手提着根木棍将它扛在肩上,朝地吐了口水,装样用木棍敲了敲脑壳,“哦!瞧我这记性,这不是——”
然后转过头去问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弟,“这是谁来着?”
“老大,这是那个许——”身后猫着腰的二棒子认真答着。
但没等二棒子答完,领头的男子回过身去,“许日生星!嗯——我想起来了……”
领头的男子将木棍从肩上卸下,木棍击在地面的声音显得黑夜更为寂静,许日生星的心没由得慢了一拍。
许日生星站在巷子里,幽暗的灯光照耀下来,空气中那不怀好意的意味混杂在灰尘里,浮浮沉沉,透过昏黄的灯光,站在暗处的许日生星看得清清楚楚。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躲过领头男生突如其来的当边头一棒。
看着许日生星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领头的男生用脚大力踹了一下,笑出声来,“起来呀!不是挺能的吗?起来打我呀!来呀!”
“老大,咱这样是不是有点……”二棒子看着地上被踢得身子蜷缩在一起的许日生星,有点不忍。
“咋了?你心疼了?”领头的男生用棍子敲击着手心,扬头看向二棒子,招手示意,“来,把他衣服扒了。”
“这这这……老大,这不好吧……”二棒子腿脚打着颤,眼神畏畏缩缩。
“行,你不来。”领头男生看向旁边一瘦高男生,“老三,你来。”
瘦瘦高高的男生看着羸弱,力气却很大,尽管许日生星死命捏着衣服,却仍是被扒得只剩了一条裤衩。
躺在地上的男生干净却狼狈,眸子里是一片死寂。
巷子里那暗黄的灯光闪了两下,灭了。
领头的男生走过去,蹲下身子,手扶着额头,俯视着许日生星,“怎么?动不了了?打我们的时候不是挺能的么?”说着还轻挑了一下许日生星的下巴。
许日生星倔强的躲过,却再次被挑了回来,看着眼前男生眼底扑面而来的厌恶,许日生星压下心底的怒意,又一次别过头。
可惜这次没能躲过,下巴被牢牢地攥在了对方满是厚茧的手里。
“哥几个来看看,这有点东西!”领头的黑衣男生语气兴奋,将许日生星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些。
众人围聚过来,看向被挑起的下巴,那本是喉结的地方平了好大一块,就在众人惊奇的同时,许日生星猛地起身,就着黑衣男生低头的动作踹了一脚,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跑出了巷子。
“老大,人跑了。”二棒子弯着腰缩在灯光照不见的角落,小声说着。
“还用你说!”领头的男生气不过,敲了一下二棒子的头,“你也是!从你旁边过去也不知道拦着点,就知道躲那旮旯里!”
二棒子挠挠头,在那黑暗的角落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他憨笑一声。
领头的男生觉着很是无趣,便吆使着众人离开了。
回到家的许日生星对着一家子的人无所适从,尤其是看到弟弟那眸子里带着异样的眼光,羞愤从心底而起,然后在看到许爸失望的神色后,那羞愤的感觉就瞬间消失殆尽了。
没顾得及看卢姨的神情,许日生星就将门摔在了身后。
“砰”的一声,许日生星滑坐在门后,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于身体,无声哭泣。
在孤单而又寂静的角落,最适合想那些从未想过的事,做那些不可思议的梦。
然后梦醒了,第二天醒来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这几天许日生星身上没有淤痕,但谣言还是如猛兽一样疯狂,尽管许日生星能捂得住自己的耳朵,可却捂不住别人的嘴。
“看看——”一女生对着另外一个女生朝着许日生星的方向努努嘴,小声嘀咕着,“这人长得好看,学习又好,干什么不行,为什么非得找同性呢?”
另外一个女生翻了个白眼,“是呀,为什么不找你呢?”
“是呀——”女生将撑着左脸颊的手换到右边,摇头叹息,“唉,还是算了,本姑娘值得更好的。”
两女生离许日生星的座位很近,尽管两个女生在小声地咬耳朵,但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许日生星的脑海里。
许日生星手中的笔被捏得微微变了形,桌上的卷子也起了褶皱,衬得许日生星的脸如同白纸一般平整又空洞。
后来,高考的时候,许日生星考得极好,但也极差。
好的是理科方面几乎是满分,差的是语文没及格。
许爸对此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给许日生星提着意见,“要不你出去找点事做吧。”
父子俩良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许日生星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提出自己的期许,“爸,我想上xx大学的天文系专业。”
不等许爸回答,许日生星暂时忽略了来自许爸不敢置信的目光,径直开口:“我知道你认识谢教授。”也有办法。剩下的话许日生星没有说出口。
天性的‘懦弱’让他如此已是难得。
许爸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第一次开始思考与许日生星相关的可能性,最后思索半晌后,叹了口气,对他说:“可以,只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3000多了,写那么多自己都觉得晕。走个剧情就完事,下一章男主就上大学了,开心...
没想到还是写了4000多……一点也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