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W.27 沉默中的寻找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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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纯白世界，没有任何声音。
……爸爸，你要去哪里？
她张嘴喊了，声音却没有传达出去。爸爸还是牵着自己，往前走着。
……爸爸，停下来好吗，我不想去那里。
这次爸爸好像听到了，然后他那宽大厚实，欲带着旧伤痕与厚茧的手，静静地放开了那小小的冰冰的手。
眼前的人，早已失去昔日雄风威武，瘦削棱角凸显的脸上带着惨淡的微笑。
……爸爸不要，不要去！
明明是还没发生的事，但像预言师一样明了于心。爸爸不可以去的，一定要阻止他！
可是，身体却无法行动。
纯白的世界，忽然拥有了背景，他的背后出现了黑白相间的道路。
他放开手后没有停下，更一步一步缓缓而行，渐行渐远。
张声大喊，同样没有声音。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闯进视线，在爸爸面前停下了。
车窗下降，同时伸出一支黑色的管子。她很想看到是车窗里是谁，但爸爸那高大宽厚的背影完全遮挡了，怎样都看不清里面的人物。
“砰——！”
震耳欲聋的声响，打破无声的世界。
爸爸的前面闪烁了强烈的光，接着，他徐徐倒下，伴随飘散于空中的深红液体。
啊—————————！
只能疯狂绝望地尖叫。
只能任由双脚瘫软乏力。
只有汹涌而下的泪水。
小小的手掌无法阻止那一个个涨溢鲜血的黑洞。
她的眼睛能看到两个人。
仰天倒地双目半瞌的爸爸，车窗里仰首傲视父亲的男人。
是他，是他杀了爸爸，是他……
他是谁，他是谁！！
炽热的仇恨燃烧整个心腔，甚至呼出的气息足以烧毁一切。
他是宇文灿，宇文□□首领——宇文灿。
惩罚！若连天也蒙着双眼任由他的罪行泛滥，那就由我，由我来让他得到应有惩罚！！！
猛地张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再转转眼珠，可玥才意识到自己在床上睡觉。
……又是那个梦啊。
耳朵里全是心脏猛跳的声音，可玥轻喘口气往身边摸索。
却没有人。
李烨不在旁边！
可玥急忙爬起来看，她也不在房里，是去了哪里了？
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梦里受惊的人鞋子都没穿，急急地冲出房间。
房外，徐子煜正呼呼大睡，伴有挺大的打鼾之余一只手搭在肚子上挠了挠。南方天气过了3月份就如同进入初夏，开着窗盖张东西便睡得相当舒服。
徐刑警这副蠢样，反倒让可玥定下心来。如果真有什么事，她不会这么安稳地睡。正如徐队长所说，她吊儿郎当，但遇事时十分可靠。
将她的被子拉回去盖好，可玥又听到另一种声音。
“呼…呼…呼……”
这是故意压低的喘气声。
可玥有点心惊，循着声源看去，却从落地窗帘下看见两只手，而且还配合呼吸声一直一弯。走近阳台一看，原来是李烨在做俯卧撑！
“妳在干什么！不是才刚受伤吗！伤口会裂开的！”
虽然已经尽量压住声音，但可玥还是激动地厉声呵斥这不听话休息的家伙。
“咦？对、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妳睡觉了？”
李烨算是被吓到了，立刻放松下来半跪着，粗喘着气地反问。
可玥怒怒地撇起嘴，二话不说直接揭起李烨的衣摆，李烨也慌忙配合着举起手。
不听话的家伙可能做了很久运动，衣服都是湿的，不过绑带还是包得稳稳的，也没渗血之类的。三番确认好，可玥才肯放下衣摆，但一样怒盯着李烨。
………………
她就是盯，不说话不骂人，搞得李烨更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啦，我不会做很剧烈的运动的，我也怕伤口裂呢。”
“不做剧烈运动哪可能连衣服下摆都被汗湿透了。”
“哎……这对我来说不算剧烈了嘛……”
李烨这边解释那边拼命躲开可玥的视线紧逼，不过阳台才多大，可玥将脸贴过去保镖就无法可望了。
当然，可怜保镖只有投降了。
“最近，我觉得自己有点松懈，也懒惰了，所以才没预先察觉到今晚这样的危险……”
“那个是有预谋的，妳怎可以怪自己呢？再说有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偏偏要下去散步的。”
“可当时也是我同意的，明明前天才被泼油，若我有多点危机意识，便会提出反对。这是一点，而另一点是，我的反应慢了。”
原本还想与她争论谁才是错的，但听到后面的话，可玥不禁愣住在脑中找“反应慢了”的对比物。
“妳是指，比之前对付流氓时，反应慢了？”
“对，所以、嗯…都怪我最近比较懒没锻炼，所以我今晚不锻炼一下心里不踏实……”
李烨哈哈哈地搔搔脸，道出不听话休息跑出来做俯卧撑的原因。
“哪有这样不踏实的啦。”
嘴上是这样说，但可玥有点理解这感觉，像考试前有一晚没复习，便惶恐惶恐地生怕因此没复习到重点导致考试失败。
可是，理解归理解，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总之，今晚不许再练了，明晚、后晚也不可以，至少等妳伤口愈合才可以。”
当可玥说到“今晚不许”时就看到李烨眼神闪闪，一副想捉字的欢喜趋向。聪明的检察官立刻改口，彻底杜绝她再勉强自己的歪想。
“如果妳不听我说偷偷继续练，我会把这事告诉老板娘。”
还在努力想怎样找空隙练习的李烨，终究被这句话打败了，“别别别别别！！我不练，我真的不会练！”
如果被老板娘知道，恐怕会三个月内每晚不定时打电话过来说教，对李烨来说这犹如唐僧念紧箍咒，自己却不能像孙悟空一样满地打滚只能乖乖地听训。
可玥看她这样紧张禁不住笑了出来，不愧是老板娘直传的杀手锏果然好用～
此时，屋内发出响声吓得两人一齐急急地望进去，原来是徐子煜蹬飞了被子，嘴里念念有词“李烨快煮饭我饿了”之类。
“干脆把她的袜子塞给她吃吧？”
“好。”
两人立刻达成共识，只是没有实行啦，可玥不想自己也不想李烨碰这家伙脏脏的袜子。
闹了一下，可玥的睡意回来了。毕竟昨天没睡多少，今天又遇袭了，精神再好都会觉累，而想要用明天看完资料今天休息必须充足。
李烨自然看出可玥困了，便叫她先去睡，“我刚出完汗，要等身体凉下来才能去洗澡，妳就先睡吧。”
“嗯，妳也快点睡吧。”
可玥相信李烨答应过不练就遵守，所以放心地回房睡下。看着她关上门，李烨幻想自己继续练习，可下一刻老板娘从电话里冒了出来害得她不敢想下去了。
夜深，风起了。
夏风时而柔和，时而则猛烈地吹得住宅小区里的树木哗哗作响，灯光在树叶间穿透，却因树叶不规划摆导致灯光闪烁，让寂静的小区更加深沉。
尽管已经进入初夏，有时候风仍是十分凉意，还在外面的李烨穿回风衣，不能感冒呢，禁止锻练期会被可玥延长的。正值此风，刚刚身体的热量也因为这阵风消退不少。
但，突然从上方垂落的绳索，让她的神经蓦地蹦紧。
那是用于垂降的——
未等李烨朝上抬头，随即一个人影遮掩月色，在上屋的墙壁踏出一小下，弯腰降落到此层的阳台栏杆上。
李烨并没有做防备动作，而是用一种复杂失望的眼神，看着这位穿着与自己同款运动服的少年。他虽以口罩蒙脸，眼睛及体型却明显相对年幼，应该只有14、15岁。
“有请。”
尚未变声的少年将垂降安全带递向李烨，同时上方抛掷出一条新的绳索垂落在他的旁边。
李烨没有接过安全带，反而上前一步朝远处张望。很快，她在小公园里看到目标。
风摇晃着树叶，树叶让灯光摇晃于他的身上。
最终灯光让他无表情的脸蒙上阴森的诡异。正如他的身份一样，只会带给人们恐惧。
想不到，竟然亲自来到这里。
龙。
轻步到房里看可玥与徐子煜，2人呼吸均匀，似是熟睡的状态了。
回到阳台，伸手拿走安全带，李烨利索地穿过两个腿环，拉至腰部拉紧腰带，再将少年递来的8字环大头那边扣在安全带的主锁上。然后对所有装备及绳索检查其坚韧坚固度，没任何异状，她把绳索对折从下往上塞入8字环的大环，再令产生的绳圈套在大环与小环的蛮腰上。
李烨熟悉迅速地完成垂降准备工作，大胆地跃过阳台栏杆，两脚分开与肩同宽踏在栏杆，左手握住8字环上方，右手握住身后的绳以拳头紧贴臀部做为“制动”，做好垂降的前置动作。
少年见她已经完成，轻轻点头，率先下降。李烨紧随其后，将两膝微弯、用力弹出，同时身下的右手放开下降绳，腰部以上挺直正向墙壁，腰部以下保持与墙约45度。
下降中双脚保持伸直欲弹性，再次回荡贴近下一楼的墙壁时，右手亦握紧，双脚踩踏回墙壁上，完成煞车并完成一层的垂降。
如此这般重复，李烨最终没经过电梯、楼梯等有闭路摄像器，成功来到楼下。
将套在8字环的绳扣松开，李烨走向静待而久的宇文龙。
如果宇文龙想在李烨死，刚才垂降中所有都可以做手脚，如上面松开或切断绳索、在安全带上磨断扣带、在安全扣上打造看不见的裂缝等。
李烨如何放心使用，因为知道龙必会给她最完美最坚固的装备，避免她从高处直摔下来。
避免自己这么容易死去。
“好久不见了，龙。”
照旧，仍是由李烨先客套地打招呼。
“是共3个月又2天。这3个月妳一直没拿‘任务列表’，是想放弃复仇了吗？”
宇文龙推推眼镜，镜片下没能遮住恨意的聚神。
李烨稍稍移开眼睛，才再次迎上他，“我没有放弃，只是找到了更有用的摧毁□□的方法。”
“市级检察院的检察官可玥是吧，妳真的认为她有能力做到妳谋划了7年的事？在她成功前，早已横尸街头了。”
“看来你已经调查出很多东西了。”
李烨不惊讶他的情报资源，只是自嘲地笑笑，“……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我不敢保证，但7年来我到底做到了什么？根据你作为□□少主拿到的营运计划与各区的任务列表，进行各项破坏，为的就是遏止伤害。但现在结果只是新人换替旧人，权力变更与集中而已，我什么事都没做成。”
回过头看看与自己一起垂降的少年，抬头看到在楼顶静待命令看不见样貌的人，他们都是穿着与自己一样的运动服。
“你培养的‘狼’终于全面行动了，新闻上说西区首领被警方击弊，实际是他们射杀的吧？没记错的话，当时追杀北区首领的人中并没有他们。你到底有培养了多少个……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孩子。”
“想要掌握人心，必须让他们不再是人。我的‘狼’原本是一群没有社会身份的孤儿，我只是令他们生存得更有价值。”
“他们还只是小孩子啊……哈，在你眼中，一切事物都是为了达到你目标的手段，就连我也是。这7年来，真正达到目标的人是你才对啊。龙，3个月前的我，现在的□□，正是你迈向目标的证据吧。”
3个月前，因北区首领的死意识到自己再怎努力也无法影响宇文□□，陷入绝望的李烨。
现在宇文□□北区势力与西区势力都因宇文龙的暗中操作，势力瓦解，帮下人员被捉的捉，逃的逃的，一盘散沙的成不了气候。
至于为什么是3个月前？正因为3个月前李烨不是可玥的保镖，只是孤身一人。想到这，李烨万分庆幸自己在最低落的时候，可玥的帮助了她。
“哼，我的目标不就是妳的目标吗？”
明白李烨讽刺什么，宇文龙用冷笑回应。
“摧毁宇文□□，正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风又变得更大了，变得更摇曳的灯光，照晒在两人——诈笑与伤忍相反的表情上。
“别说妳的与我的不一样，被妳打得半死躺在医院生活，与被我杀死埋进土里，哪一个才是最不幸？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没人能制裁□□，就由我们来制裁。”
“……的确以前的我是这样想，但现在我遇到了可玥。”
李烨深深地吸口气，双脚站定不被烈风吹颤。
“她一定能做到的，我相信。”
面对李烨忽然转化的坚定，宇文龙反而收起笑，变回最初不屑的眼神。
“随便妳。但妳别忘记，等宇文□□消失了，最后就是妳。仇人的女儿也要不幸，这就是我的复仇方式，要恨就恨妳的父亲吧。”
“你的性格还是这么恶劣啊……”
看宇文龙又是恢复原来那态度，李烨也是往日的苦笑了，“我的确恨他，但我不会恨你。”
双方沉默，宇文龙微抬头使得镜片反光，李烨看不到他的眼神了。因为他一向不太显露其他情绪，想要知道便只能观察他的眼睛。
算了，也是时间回去了，李烨必须进入另一话题，她冒险下来可不是为了与宇文龙说这些。
“你会选择今晚过来，是因为今天是任务的出表日吧。之前没有去拿是我不对，请再给我吧，现在我很需要知道危及可玥的任务……求你……”
低头时，手机传来信息震动，也传来宇文龙的无声调的话。
“纸质档以妳现在的身份有被发现的危险，以后我会以从信息形式发给妳。”
李烨听后，又是一阵苦笑，真是每次都摸不透他到底是想自己死还是想自己活呢。不过也对，现在自己是可玥的保镖，万一被人…如徐子煜这种混帐发现手持着□□的任务列表，后果恐怕不是三二言就能解决。
所以，绝不能让她们知道。
只是，李烨没有察觉。
可玥与徐子煜正在看着一个屏幕，播放着她与宇文龙的会面。
“哈哈哈哈～无无聊聊装的摄像机竟然有此等功劳，真是不想赞自己一百万次都不行～～”
相比可玥的认真观察，徐子煜仍是那么吵闹地大笑。
“如果妳也下去站在一起，那十二年前‘桃饭店□□枪战案’的中心人物的儿女都在了～～”
“妳好吵。不过妳也真是大胆，昨天徐队叫妳送来的绝密文件，妳都拆开来看完啦？”
昨天徐子煜会不在，就是因为徐队长成功拿到了深藏于文档库深处的案卷，所以命令徐子煜当日来回取送。
“只要我有还原接口技术，任何绝密都不是秘密～真想不到，原来妳就是原N市公安局刑警队长——可铎承的女儿。吓死我了哈哈哈哈～可铎承是该枪战案的大人物大英雄啊，率领一小队迅速反应疏散群众并与□□驳火，使伤害范围降至最低。”
徐子煜不止是在笑，更似是在得知背后真相的疯狂。
“可惜这般英雄最终死于街头报复，更奇怪的是，公安没成立专案，也没全面调查，仅仅以找不到凶手与凶器让案子成为悬案～哗哗哗，我竟然跟在这悬案英雄的女儿身边，以后的事一定超有趣的！妳是要报复吧？是吧～？”
“既然妳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得先通知徐队以偷窥国家机密罪逮捕妳？”
“……”
在这烦死人的连珠炮弹式发言中，可玥微笑着回答了一句，令徐子煜乖乖地拉上嘴巴链子。
不用徐子煜重复，当年‘桃饭店□□枪战案’的细节，可玥记得十分清楚，阅读这份绝密档案，只是让当年的事情理解得更加透彻。正是这案，成为了父亲被枪杀的导火线。
不过与其说记得清楚，应该说是忘记不了。
因为枪战案发生时，可玥正在饭店里。
而案子里，也例明了发生枪战的两个帮会，宇文□□与邓氏□□，其帮主家属亦是案发时间在饭店里。
该案另一个轰动点，是死亡的人，其中包括了宇文灿的妻子、儿女，与邓氏□□首领邓成夫妇。
依照跳跃一点推断的话，莫非李烨其实是邓氏□□邓成的女儿？这样的话，关于她身世问题以及她对宇文□□的憎恨，都说得通了。
凝视着屏幕中的李烨，可玥大胆地推想着。
“唉，只有影像，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早知道在李烨身上装个窃听器好了。”
被可玥禁言自然变成没趣，徐子煜凸着嘴搔扰她的头发，有点不满地说道。
“妳的保镖可是与妳的仇人儿子做什么不正当会面与交易哦，妳不怕啊？还这么谈定地看。”
“为什么要怕？”
可玥立刻反问使得徐子煜呆傻了。
“当然要怕，这个会面说不定是商量什么时候让李烨在妳背后捅上一刀呢。被害妄想也是很重要的。”
“我相信李烨，”
可玥的眼睛反映着蓝色屏幕，眼神却不被强光影响坚定地回视徐子煜。
“她一定会保护我的。”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W.27 沉默中的寻找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