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眠》周河

3、墙倒了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周五，相比其他高中，成忻基本上没有什么占用周末学校补课这种规定。
　　高三也一样，周五下午上完课直接回家。

　　上午开学典礼，下午胡国立让自习，乖乖自习的听话仔多了，可董尧和肖媛天生就不是。
　　这种大型活动下午根本没人上课，自习也是闹闹哄哄的。

　　肖媛性格跟她妈迥然不同，明面上热热闹闹的性格，骨子里冷得可怕。
　　不温柔，不善解人意，有逆反心理还没心没肺，在学校一个样，在外面又是另外一个样。

　　董尧的不同之处大概在于是个表里如一的人，面上痞坏里边也是。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在这个学校好成绩就能让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习课刚一上，董尧左倒右晃的在肖媛和绍阳之间找了个夹缝整好能瞄到陈良。
　　“娘娘。”大着声音毫不顾虑的叫。

　　“干嘛啦干嘛啦？”陈良被吓一颤，娘里娘气的幽怨。
　　“叫上胖虎走了！”

　　肖媛快手快脚的收拾东西起身，蹲在座位旁往上眺了一眼，看向绍阳。
　　目光对视，肖媛先打破平静，笑嘻嘻的说：“我们逃课，好学生不要举报喔。”

　　绍阳小幅度的点点头，眼里的波澜不惊让肖媛有点好奇。
　　有些恍神，一个星期的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同桌脾气好的惊人，虽然寡言少语。

　　胖虎不会的题，陈良没什么营养的废话，董尧狗声狗气的叫兄弟。
　　这些他都能耐着性子来，她水杯里的热水长期都是更换的，但在此之前，她水杯都懒得用。

　　不是煽情人，做不了感激涕零的事，甚至连谢谢都没说出口，两人心照不宣的当做她不知道。

　　有些人天生有这种资质，穿什么像什么，乖乖穿上校服就是一幅好学生的姿态，但脱下校服外套又是另一种姿态，长腿细腰，清眉大眼，小脸挺鼻，不用什么装饰，捞起屉膛里的口红胡乱的抹了抹，气场就全开。

　　四个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后门，没一会儿学生会过来检查顺便提醒苏乔去开会，苏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后面四个上厕所去了。

　　绍阳觉得这个学校名声不好不是没有由头的，班上基本没有人制止，团结的不像话，安安静静的班长苏乔甚至提醒小心点，东墙装了铁网，最好爬西墙。

　　临走前董尧笑得懒散，朝苏乔会意的比了个手势。

　　手上的事情还没忙完，这节课下之前要把报表交给教导主任，苏乔往周围和旁边环顾了一圈，有些犹豫的看向绍阳。
　　“那个，绍阳，可以帮我个忙吗？”

　　“可以。”很迅速的回答。
　　苏乔礼貌道谢，把报表交给他，详细解释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绍阳没多耽误，听明白话拿到东西就朝外走。
　　循着苏乔给的地址走，靠左手边的墙很高，右手边是一排灌木丛和行道树，南方的常绿林一年四季都盎然。

　　天气很沉，灰蒙蒙的乌云揽了半边天，一阵阵的凉风拂过，吹得人各外清醒，走道里幽静闲散。

　　目光先捕捉到前头翻墙的几个人，越靠越近视线越清晰。

　　董尧站在墙头，伸手支援肖媛，西墙高度太高，肖媛第一次爬，尝试了几遍还是有些困难。
　　董尧刚准备跳下来，绍阳恰逢其时的走过来，肖媛赶紧上前拦住。

　　娇俏一笑，十分勾人：“小同桌呀，能不能帮我个忙。”
　　“好。”绍阳风轻云淡的说着，报表下的手指努力克制着。

　　“那个...让我踩一下扛得住吗？”肖媛指着围墙装乖藏意的问。
　　“可以。”绍阳干脆利落的答应，话音落了就蹲了下去。

　　见他答应，肖媛也不装什么矜持了，问墙上站着看好戏的董尧要纸。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装点纸？”董尧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顺手扔下去。

　　“下次下次。”肖媛假模假式的敷衍答应。
　　迅速的擦好鞋底，扶着肩膀小心翼翼的站上去，关心道：“重不重？”
　　“不重。”绍阳明显的在隐忍，额头有细密的汗蕴出，肩膀作痛，还是耐着痛意颤动的站了起来。

　　肖媛扒上墙，两只手矫健一撑，轻松支了上去，熟练又灵活。
　　董尧跳到墙那头的地上，肖媛站得很高，有些不稳歪了一下。

　　绍阳拧着眉心眼底寒意加深，怕她摔下来，下意识的张手又收回。

　　董尧在那头骂：“嘚瑟你爷爷，小心点。”
　　肖媛没理，嬉皮笑脸的对着绍阳，抬起两只手比了个心：“同桌，爱你爱你啊。”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矜持的人，放肆又霸道，比如现在，用女孩最卑劣的手段，无声无息的哄骗着一个男孩的心。

　　绍阳明显的怔住，身体瞬间僵硬，一言不发寸步难移的看着高墙上的洋溢着笑容的女孩。
　　到肖媛离开，绍阳依旧呆若木鸡的站在，伤口在崩盘，冷汗涔涔嘴唇发白的立着。

　　董尧跟职高的人约了架，三对三，肖媛只去看看，无奈对方太菜，被董尧一个人打得屁滚尿流。

　　刚风风火火的从老巷子里出来，董尧电话就响了起来，那边骂骂嚷嚷的声音传出来。
　　“狗八，你是不是又逃课了!!现在赶紧给我滚回去，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董尧显然耳朵被刺到，拉开手机甩了句知道了就掐断了。

　　“噗嗤，你怎么又给老董捉到了，上次活捉，这次怎么捉到的你说说。”电话刚挂肖媛就毫不收敛的嘲笑起来。

　　“不知道，估计教导主任乱晃到我们班知道了，胡姥姥早就给我打电话了。”董尧摆摆手表示无奈。

　　学校教导主任一向奇葩，给家长下通告，怎么出去的必须怎么进来，通常就站在墙的对边侯着。

　　西墙不好爬出去，更不好爬进去，寻寻觅觅也没找到一个能爬的地方。
　　“诶，咱要不去钻洞吧，那边那个洞连我都钻得进去。”蒋虎咬着饼子，含糊不清的建议。

　　陈良一脚抛过去：“你看咱家圆子是爬狗洞的人？”
　　“哈哈，等下辈子。”董尧帮腔。凭肖媛那心气，等八辈子也不可能。

　　蒋虎舔了舔嘴嘟哝：“我都能钻，怎么能叫狗洞呢。”

　　最后大伙商量着叠罗汉先把肖媛送过去，肖媛跳下去的时候四周还没人。
　　橡皮筋咬在嘴上，胡乱的抓起头发搡了两下，抬起另外一只手扎起来，摆弄了几下两边的鬓须。

　　弄完就往教室走，完美的躲过教导主任。

　　肖媛刚走教导主任就匆匆忙忙的赶到西墙，守株待兔。
　　董尧那头正烦着，陈良琢磨着，忽的像寻宝一样从墙中间老陈的部分抽出了一块砖。

　　蒋虎不可思议起来：“哈哈哈，可以踏着这个缝过去，快快快再拆一块。”
　　陈良兴奋的去掰第二块，使劲浑身解数，满脸通红，还是移不动。

　　“奶奶的，让开。”董尧耐心耗尽，扭了扭脖子，做出热身的姿态，极其做作，前戏完成，猛的朝墙上的裂缝一蹬。

　　“嘣”得一声，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墙塌了...

　　几个人杵在原地吓楞，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墙灰消散之际，教导主任带着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凶狠的盯着董尧。那副表情在说“你完了。”

　　陈良悻悻的挥了挥手，支起表情肌：“老师好呀。”

　　主任办公室：
　　“墙倒众人推啊，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陈良和蒋虎”董尧将眼神抛向另外两人。
　　陈良和蒋虎兢兢业业的站着，莫名被丢了个罪名，敢怒不敢言，瞪着眼睛看董尧。

　　“墙倒众人推是这么用的？，你冒读过书？”教导主任气得家乡话都蹦出来了。
　　“我用了十几年了，咋？”董尧一幅吊儿郎当的慵懒样。

　　“好，我不跟你说这个，墙倒了，明天让你爸来修。”董尧语文差在学校出了名的，教导主任很铁不成钢的跳过。
　　“不用，我自己来。”董尧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淡的说。

　　教导主任气得挠头：“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面墙得给我修好了。”

　　另一头肖媛逃过一劫，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落座，缓了几秒。
　　朝同桌的位置瞟了一眼，人不在。

　　刚要拍前头的苏乔，苏乔就转过身。
　　“他们几个人呢？对了你同桌好像生病请假了？”
　　肖媛：“不知道，估计被抓了，我同桌这么虚？”

　　苏乔耸耸肩表示不了解。
　　肖媛点点头话题算是代过。

　　......

　　市区医院。
　　“不是我说你，不是让你肩膀别受力了吗？你这怎么回事闹成这样，伤口都裂开了。”主治医生秦旭愤愤的批评。

　　“没事。”绍阳白着脸眼窝陷得很深，白衬衫半脱，完美的肌理露出来，声音轻得像是浮在水面的羽毛。
　　血浸满整个绑带，有些发黑，秦旭谨小慎微的取下来。

　　秦旭冷着脸，苦口婆心的说：“不是啊，小爷啊，我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非得转这个学呢，白挨你爸一顿打不说，还在那破学校伤成这样的，你以前打架打成那样的也没受过这种重伤啊。”

　　绍阳淡淡的睨了一眼，寡淡阴森：“你话很多。”
　　秦旭：“成，我不说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