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日花开》雀涯

2、第 2 章

　　有点难搞啊……顾湘心里想着。
　　“你今年多大了？”顾湘脸上重新浮起职业性微笑。
　　那个男人仍旧摇摇头，看得陆景宜都快气死了，暗搓搓咬了咬牙转身摔门就走了。
　　“应该有三十五六吧，是吗？我看着倒挺像的。”顾湘开始自顾自地叨叨，“要是三十多的话，你孩子应该在上小学吧？快上初中了。我爸爸三十五的时候我还在上五年级呢。那个时候真好，是吧？”顾湘观察着那个男人的表情，发现他开始有了回忆的预兆，便再接再励“五年级的孩子还正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呢，还天天想着撒泼打滚，满世界疯跑。”
　　“不”那个男人出声了，瞬间审询室里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她很乖，才上四年级。”那个男人在提及孩子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久违的温柔。再强大的盔甲也会在亲人面前变得溃不成军，不堪一击，即使是这样残暴的一个人，仍然有自己想要守护的天使。
　　“是吗，那倒挺好的。”
　　那个男人警戒心很强，在意识到自己在慢慢进入对方圈套的时候，又猛然清醒了。
　　顾湘有一点点的失败感。
　　“你不用害怕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冷静地看了她一眼“姜系”
　　“姜系……”顾湘了然地点点头，“好，那你所做的这一切，你认为的正确，是因为你的孩子吗？”
　　那个男人不说话了。
　　“那你这么做，有想过你的孩子愿不愿意吗？你有想过这些事情给你所带来的后果可能会延续到你的孩子身上吗？”顾湘开始咄咄逼人，语气没了之前的温和，却字字诛心。
　　姜系手心里出了汗，黏乎乎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
　　“孩子从此会失去父亲的陪伴，几年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她会忘了你，或许她也会有一个新的父亲，慈祥也好，苛刻也好，反正在她最需要你的那几年，给予她父爱的人不是你，她甚至会在学校受到学生们的欺侮，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人替她出头，原因就是她可以依靠的那个男人进了监狱，除了一身骂名，什么也没有给她留下……这就是你想要的？”
　　姜系身子开始颤抖，他用被镣铐锁用的手捂着脸，无声地哭泣，此时的他，全然没了和警察们对峙时的冷静，有的只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忏悔和对自己犯过的错的无用的弥补。
　　顾湘松了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审询室里开着空调，所有人却都大汗淋漓。
　　顾湘倒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哭完，递给了他一张纸，姜系直接用手抹了把脸。
　　“怎么样？”顾湘问他。
　　姜系点点头。
　　“那就说吧。”
　　姜系把自己犯罪未遂之后为了掩盖事情而杀人的过程讲的清清楚楚，顾湘也不是很惊讶，条理清晰，但是手法一般，难怪会在大街上被抓住。
　　旁边记录的人员把姜系说的要点都记了下来，可他却迟迟不说出另一个同伙的姓名。
　　“你在顾虑什么？”顾湘疑惑地问，现在按理来说，他应该全说出来才对啊。
　　姜系看了看她，说：“只有我一个人。”
　　旁边的一个小刑警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手笔狠狠地戳了戳他“你他妈骗谁呢？要没同伙你怎么藏尸，怎么跑，当我们都傻子是吗！”
　　顾湘拍了拍他，示意他冷静。
　　“你可以选择不说，可你要知道，无论你说不说，我们最终都能找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如果你说了，还可以考虑减刑，少关几年，出来了还能见到孩子。”顾湘知道孩子永远是他的软肋，所以这招，百试不爽。
　　“我说！我说……”姜系闭了闭眼，做好了出卖同伙的准备，“他的真名我不知道，不过他说让我叫他耗四儿就行。”
　　姜系说完以后满眼希冀地看着顾湘“我……我真能减刑吗？”
　　顾湘笑了笑“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是可以减刑的。”减刑吗，估计不太可能了，都杀人了，不死也要判个无期。
　　顾湘走出审询室，发现陆景宜就在门口，嘴里还叼了什么东西，顾湘本来以为是烟，仔细看了一下，是根棒棒糖，还是阿尔卑斯的。
　　“行了？”陆景宜掀了掀眼皮子，她都快睡着了。
　　“行了，都认了。”顾湘拨了拨头发。
　　“你还挺行的。”陆景宜挑挑眉，对顾湘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没什么，只要抓住对方的软肋，还是很好审出来的。”
　　“软肋？他有个11岁的女儿，叫姜娇。你说的是她？”
　　“对啊。”
　　“可是据我们了解，他对他女儿并不好。”
　　“这……再不好也是亲生闺女啊。”
　　“嗯，可能吧。”
　　……
　　气氛有些尴尬。
　　“你……你不是刑警吗，连审个人都不会吗？”
　　“我会，就是平常这事儿都楚原来干，哦，就是我们队长，不过他最近出差去了，这破事儿才要我来干的。”她确实会，就是不太会而已……
　　“嗯行，那给钱吧？”
　　“钱？哦哦。”陆景宜掏了掏裤兜，没钱，“那什么，我钱包在楼上，你跟我上去拿一趟。”
　　“哦。”
　　陆景宜带着顾湘上了楼，到了她的办公室，拿起一个黑色的破旧的包，一看就是节(没)省(钱)的人。
　　陆景宜在包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个和包一样破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两百零五。
　　说实话顾湘不太好意思要，搞得好像她很恶毒地拿了一个穷人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钱一样。可是她也没钱哪，拿了算了。
　　“怎么两百零五？”这还带小费的？
　　“车钱。”陆景宜抬了抬下巴提醒她。顾湘这才想起来在今天上午陆景宜因为车费借了她五块钱。
　　这人还挺正直。
　　顾湘尬笑了两声，在陆景宜的注视下把那两百零五块钱收了起来。
　　抬头看了眼表，已经一点多了。
　　“吃个饭？”顾湘问，“我请你”本来以为陆景宜会拒绝，没想到她说了声“行”
　　说都说了，人家也答应了，于是顾湘把陆景宜带到了……麻辣烫路边摊。
　　陆景宜倒也不嫌弃这里，两人点了几份东西吃的津津有味，结账是顾湘结的。一共花了三十六，还行，还剩下一百六十九，还能撑上一个月。
　　“谢了”回去的路上陆景宜一边用顺过来的纸擦了擦嘴一边说。
　　“没事。”
　　“加个微信？”以后好方便再找她。
　　“行。”顾湘拿出手机，扫了扫陆景宜的二微码，名字就一个字——景。简单粗暴。当然她的也好不到哪去，就把湘拆开了，起了个谐音：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