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之你是光，照亮余生》此鹿非露

7、计划出行

　　若说心禾这生有何遗憾，其中之一便是与丹姝姐姐没有正式地告别，她便匆匆走了，此后便是一生再未见。
　　丹姝离宫前，将不多的一些衣饰送与几位娘子，不能送的是与皇后品阶有关的，都按例上缴至皇后私库。走时所带物品大多是书，装箱后让内侍事先检查好了，贴了封条。随身只有一个小包裹及那些被褥，走前一刻方有内侍检查，随后坐了宫内派出的马车出了宫门。
　　她走的很早，官家还在早朝，娘子们有的或洗漱或早膳，有的还没起，除了坤宁殿的几个宫人，完全未惊动旁人。该说的都已说完，余下的便放在心内带走了。
　　此行，与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一样，充满未知，不一样的是，她不再有期待，如能淡看云卷云舒，便不负这四方城内的一场修行。天光渐渐亮了前路，赶车的车夫问她往哪里走，她早定了路线，回答说往南吧，南部虽离中原文化比较远，胜在民风活络，物杰人灵，人口不密不疏，与她心性相投。她心里真心地感谢官家，仁者之君，便是那样生气，也为她考虑了后路，那天福宁殿宫人传完诏书后，转身将一封御用书信交给她，道：
　　官家感念您多年陪伴，克己复礼，不愿您与之前的皇后一样苦楚，特手谕一封，允您道观外修行。
　　谢陛下隆恩，丹姝自会谨守本分，为陛下祈福。
　　辘辘车声如水去，鸿飞那复计东西。

　　（回忆终于暂时结束，回到正叙。）
　　赵祯寻找丹姝的过程并不顺利。起初他将范围设在荆湖北路和夔州路的所有客栈。两个月过去了，几无音讯，没有人见过皇城司描述的女子。每隔两日，就有密报传回宫中，待第五十封密报传来后，赵祯看着仍是无果的禀报，有些焦虑了。
　　难道丹姝隐居了起来？不，丹姝志向远不于此，初出宫禁，她必要寻访一番。
　　难道她去找了张茂则？这个念头让他一下子心跳加快了。不，不可能，曹丹姝是个克己复礼的女子，她虽坚持离开自己，但她也绝不会与别的男子牵扯不清，起码……这么短时间不会。想到这，倏地一个决定浮上心头……该是调回茂则的时候了。
　　赵祯又把那封信拿了出来，充满爱怜地抚摸着那每一个字，见字如面，丹姝，丹姝，我定有办法找到你的。布衣、桑农、稻黍，朕到底是居于这四方城太久了，竟不知一个女子可以在不同身份间如此轻松转换，从皇后到布衣，丹姝啊，你还有什么让朕吃惊的呢？
　　仁宗开始安排出巡事宜，前朝后宫，知道此事者寥寥数人，皆是可涉密之人。
　　随行的韩琦及诸内侍护卫皆为与陛下私情甚笃之人。朝内留文相公（文彦博）主事，其人心胸阔达，慧而律己，文武全才，是固大宋安稳不二人选。
　　后宫内，赵祯只与心禾交代了欲出巡计划。心禾自接手后宫事务，越发沉稳，兼修果断，与后宫娘子包括张氏皆和谐相处，颇有曹后当年风范，赵祯也很放心。唯独担心张氏会因陛下出宫未通知她而闹事，也一并叮嘱心禾如何处理。
　　与心禾交代后，其实尚未定下行期，只到底此事非同小可，他不禁问了心禾一句：“禾儿，可有要问朕的？”
　　心禾联想起这几个月赵祯对前皇后异常的关注，今又破天荒地准备出巡，且是南巡，心中一早有了计较，但终究不能太明白揣测君心，只说：“官家出巡这等大事，自有众位相公与官家筹划，臣妾怎能有何想法？但臣妾观官家近些日子心绪稍有不宁，不知是否与此次出巡有关？”
　　赵祯低头一笑，不说破，却道：“朕登基二十余年了，只知道大宋江山美如画，却无幸赏如画江山，是时候与人共赏了。”抬头间，他露出这些时日来第一个舒心的笑：“要辛苦你了，禾儿。”心禾露齿而笑，心下了然。只要官家高兴，身体康健，便是她的福气，她便开心。
　　自此几日，赵祯皆独宿福宁殿，每日早早歇下，渐重拾旧日神采奕奕，温润如玉之姿。
　　又二十日后，有密报曰，在江陵府一处农庄内找到前皇后曹氏，其已居于此四月有余，年内似无动身他处打算。赵祯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那张纸，指尖捏得发白，左手握着拳捶于案上。即使意料之中，仍激动莫名。
　　庭中有奇树，但感别经时。思君使人老，允我车来迟。愿得常巧笑，携手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