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肥猫不爱喝咖啡

9、第 9 章

　　碧梧河是个很美的世外桃源，但它处在魔界的边缘，灵气薄弱，是个修炼的荒地，因此仙和魔都不愿意来这里。

　　阿绫本是碧梧河岸边的一株蒲草，用那位仙人的话说，全身上下无一点灵性，是修不成人身的。

　　河岸东边是一棵海棠树，她长得极美，枝叶蓁蓁，阿绫心里是羡慕的。

　　阿绫。身后有人唤她。

　　阿绫听到声音，却不回头，赌气道:不必唤我，我不过是因为喝了你的血，才修成人身，一无灵性，二无仙气，魔不是魔，仙不成仙，哪里值得你来寻我。

　　听了这话，身后的青衣男子不禁哑然失笑，却声音清冷道:白磬养的那只神兽，最近喜欢吃修成人形的蒲草。

　　阿绫瑟缩了一下身子，回头看他，嘴硬道:我才不怕。

　　既如此，你便先待在此处，我去替白磬寻寻那只神兽，也不知此刻躲在何处。话落，便抬脚要走。

　　愤愤不平地握了握拳头，阿绫唤他:鄢逢，我，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找。

　　嘴角轻轻弯了弯，鄢逢道:那走吧。

　　阿绫跟在他后面，望着岸边的那棵海棠树，心里想道:当初，怎么偏偏是她呢？

　　鄢逢应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她想。

　　彼时，她是碧梧河岸边的一棵蒲草，原本的阿绫会像大部分蒲草的命运一般，只有一个春天的时间，但却因为鄢逢的到来，而改了命数。

　　鄢逢那个时候是很落魄的，一个人躺在碧梧河岸边，血水染满了蒲草，鸟兽们都纷纷避开他走。

　　那些被他的血浸染的蒲草最后都死了，但阿绫却不知什么缘故活了下来，还修成了人形。

　　阿绫修成人形时，鄢逢的伤也已经好了。作为碧梧河旁仅有的两个人，鄢逢和阿绫实在是无法忽视彼此的存在。

　　刚开始的时候，阿绫很怕鄢逢，总是避着他走，鄢逢也不在意，因此倒也活的相安无事。

　　鄢逢有法术，能变换出草房子来住。阿绫却不行，虽然她不怕风吹日晒，但日子久了，总归是有些羡慕的。

　　直到有一次，阿绫在河岸边睡觉，却一连几天未醒。那个时候的阿绫，虽然昏睡着，但是有意识的，鄢逢将她带回了茅草屋，不知喂了她些什么，过了几日，她便恢复如常了。

　　醒来的阿绫看待鄢逢很是亲切，便自告奋勇，说要留在这里报答他。

　　看着阿绫眼里的小计量，鄢逢勾了勾唇角，伸手又临着自己的房子幻化出了一间屋子。

　　后来他们就在那里住下了，阿绫的名字便是鄢逢取的。

　　阿绫喜欢看海棠花，鄢逢便变换出大片的海棠花给她看。许是因为鄢逢的缘故，日这里的子虽然漫长，但阿绫却不觉得无聊。

　　阿绫不记得白磬是什么时候开始来的这里，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找鄢逢。

　　鄢逢似乎不喜欢阿绫听他们说话，每次都在房子外面设上结界。开始的时候，阿绫会试图进去，后来知道无用，便安静地坐在外面等他。

　　阿绫伤心的时候，碧梧河的河水总是很清很浅。

　　一次，白磬要走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开口:你怕鄢逢走吗？

　　那天，阿绫怔怔地在碧梧河边站了许久，碧梧河的水，浅淡的像眼泪一般流淌着。

　　白磬再来的时候，阿绫还是进不去结界，但这次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传来。

　　白磬说:鄢逢，阿绫不过是一棵蒲草，本身并无慧根，一直靠你的血才得以维持着人形。你何苦留在这里，不如早日回去。

　　阿绫虽然无慧根，但只要我一直留在这里，她就能一直活下去。

　　鄢逢，阿绫一棵蒲草，既无慧根，又无灵性，如何能喝了你的血而能不死。

　　鄢逢便不再答话，白磬笑道:你也知道，阿绫不是普通的蒲草，对不对？百年前，你于此处收伏魔怪时，碧梧河下的一个小仙为了救你而魂飞魄散，那位小仙的一块魂魄碎片却留在了阿绫体内。你于那位小仙有愧，才会来这里以血度化阿绫，也算还了因。只是如今，阿绫已活了许多年，你的恩义已尽，剩下的便看她的造化，你却为何还不走？

　　阿绫听到这里便走了，此刻鄢逢过来找她。跟在鄢逢后面，阿绫想，她不怕死，也不怕灰飞烟灭，作为一棵蒲草，她能有这样的际遇，已经是上苍厚待了。

　　打定主意之后，阿绫开口:你走吧，那只神兽吃了我也好，虽然疼一点，但早晚是要死的，提前一刻也没什么不好。

　　鄢逢唇角便染上笑意，道:你听到了？

　　是，我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能化成人形了，我也知道你就要走了。

　　阿绫有些委屈，碧梧池的河水也轻轻地泛着涟漪。

　　碧梧河岸的景致很美，我还不打算走，何况你喝了我那么多血，我总不能半途而废，让你死在这里。鄢逢说道，语气仍是一贯的清冷。

　　按耐住内心的喜悦，阿绫道:白磬再找你该怎么办？

　　你若喜欢，我便设上结界。

　　好。阿绫欣喜着点头，却不曾看到他们身后的白磬愤愤不平地黑了脸。

　　白磬走上前，拍了拍阿绫的肩膀，不满道:若不是我，你会听到我们说话？此刻只会恩将仇报。

　　阿绫正想反驳，却瞥到一旁虎视眈眈的神兽，于是咽了咽口水，道:没有的事，你听错了。

　　嘴角偷偷弯起一丝笑意，鄢逢看了一眼神兽，神兽便后退两步。见到此景，阿绫便又往鄢逢身边走了两步，一遍惴惴不安地望了一眼神兽。

　　碧梧河的河水很清澈，泛着碧绿色的水光，鄢逢想，阿绫此刻是开心的。

　　鄢逢想，不论开始是为了什么，结局的时候，有他和阿绫。碧梧河很美，他愿意和阿绫一起，静看花落，不恋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