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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身世之谜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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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秦鹤没了之前的慌张，只是见元莘握着自己的玉佩，细细端详的模样，有些疑问。
“你认识这黄玉佩？”
元莘抬眸，答道：“我想，我可能认识。”
“你当真认识这玉佩？”秦鹤显得有些激动，这玉佩可是他父亲留下的，于是又赶忙问：“那你可是认识我父亲？”
“还不是很确定，看你能不能老老实实说出你的身世了。”元莘稳稳坐下，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在秦鹤面前，示意让他坐下慢慢谈。
秦鹤当真随即坐下，也不向往日一般，与元莘剑拔弩张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何事？”
“你问我父亲是不是姓秦的时候，我说我父亲当然姓秦，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父亲姓什么。事实上，我是跟随母姓的。”
元莘当时问及此事时，自己只是习惯性与她唱反调，其实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一直不愿提及有关父亲的事。
到现在，莫说父亲的样貌、品性，他连亲生父亲的姓名都不得而知。这些年来，他只能靠着想象和梦境，有一个关于“父亲”大概的轮廓。
想到此处，秦鹤心中泛起些波澜，就如同手里的这杯凉茶，又苦又涩，一口饮下，满腔凉意。
“我的记忆，是从五岁那年开始的。”
“五岁？”元莘听到了关键所在，当时太子丢失时，正好也是五岁，于是挑眉问道：“那五岁之前呢？”
“我不清楚，只听我娘说，失去记忆之前，我曾患了一场大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无用。当时姨夫姨娘都以为我救不过来了，但我娘一直不愿意放弃。为了给我治病，全家决定去找苏州神医。谁料想，还没到苏州，我的病就好了，只是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元莘一面静静聆听，一面细细推想着。
想必父亲当日所托的夫人，并不是魏府的正房夫人，而是碰巧来府中做客的魏夫人妹妹。
当时太子年仅五岁，就见识到皇权争斗的血腥残忍。那么多人，为了保全自己而一一倒下，横尸片野，血流成河。想必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导致患上急症，昏迷不醒，药石罔顾。
而父亲浑身是伤，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将太子送进魏府，又说最快两日将人领回去。魏府应是担心孩子死在府中，必将大祸临头，所以才举家搬离幽都。谁料想，这孩子出了幽都，病情有了好转，还失了记忆。
魏夫人的妹妹本就无子，这几日也与孩子处出了感情，便留下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养了。
一切都合乎情理，元莘很是满意。
秦鹤话匣子已打开，似是刹不住车一样，开始滔滔不绝。
“只记得大病初愈后的我，和母亲、姨夫姨娘，带着十几个家丁，每日赶路。”
“我每天神情恍惚地就坐在轿子里，被马车颠来颠去，然后吐得天昏地暗。母亲心疼我，每每经过城镇，总要休息两三日。一来让我调养身体，二来也能带我四处游玩一番。”
“那些天，我娘整日带着我逛街看热闹，划船、听戏、吃糖人、看杂耍。只要我想做的，我娘都会答应我。所以每次我在马车上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再坚持坚持，等到了城镇，我又能好好玩一番了。”
“那段日子里，我每日都是在马车上煎熬，和城镇中四处玩乐中度过的。那时的我，还从没有想过父亲的存在，没想过我为什么会没有父亲。”
“因为母亲见我病情好转，便没有去苏州，转而去了母亲的娘家杭州。从那以后，我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家中外祖母对我倒还算和蔼。但外祖父十分不待见我，每次见我，都只是冷哼一声，转身走开，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舅父舅母看我就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三天两头找我麻烦。若不是母亲一直护着我，估计早就没我了。”
“记得回来得第一年冬至，下了好大一场雪。我在院子里团雪球，两个表兄走过来，说要和我一起捉迷藏，我开心的不得了，连忙答应。谁知道，他们竟是要将我藏在雪人之中。”
元莘听及，冷哼一声：“无用！你就这样任人欺辱？”
秦鹤白了一眼，说道：“我那两个表兄比我大七八岁，长得人高马大，我哪有反抗之力？何况...不知为何，秦家人一直不待见我，连带着对母亲也一起不待见。这是母亲的家，我当然希望母亲一家人能和和睦睦。所以，我总装出十分乖巧的样子，希望有机会能和家里人缓和关系。”
原来是为了母亲着想。
元莘想到母慈子孝的画面，不禁有些羡慕。她出生没两年，母亲便撒手人寰了，这种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的感受，她还从未体会过。
不过因缺失双亲，遭人欺辱这件事上，她倒是深有体会。小时候，也有比自己年长的孩子，笑她是没娘的草根，还往她身上丢炮仗。
这种时候，元莘绝不忍气吞声，总是冲上去和对方狠狠打一架。元莘虽然年幼，但有股子狠劲，虽然最后自己总是浑身挂彩，但对方也没有好果子吃。时间一长，倒也没人敢惹她了。
想来，她和秦鹤性情大不相同，也是因为自己不用寄人篱下，所以才无所顾忌吧。
元莘抬了抬手，淡然道：“继续。”
“之后，表兄就开始在我身上堆雪。当时天冷极了，我全身都被包裹在雪里，身上的衣裳也被雪水浸透，冻得几乎要晕过去了。最后是府里的丫鬟于心不忍，告诉了母亲，才把我救了下来。”
“母亲家里世代为商，家里算是富庶，但因从商，家族地位一直不高。为了光耀门楣，秦家儿女皆要读书识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外祖父怎么也不让我进私塾，说我是野种。母亲为这事，都哭坏了嗓子，还是不能让秦家人心软。”
“我问母亲，为何别人都叫我野种，为何我没有父亲。母亲就抱着我哭，等哭累了，告诉我，我不是野种，父亲在我出生前便去世了。其他的，便一概不愿多提了。”
“好在姨夫念过一点书，偶尔过来教我识些字，否则我现在就是个白丁。”
“后来没过几年，外祖父就去世了。舅父不善经商，家里也慢慢败落了。那时要不是外祖母护着我和母亲，让我们得以继续留在府里，姨夫姨母也常来接济，我和母亲早就饿死街头了。”
“到我十二岁那年，外祖母也去世了，家族的生意更差了，仆人也都遣散了。舅父舅母早就容不下我们，让我们收拾东西离开，最后我们只能住进姨夫姨母家里。”
“我们在姨夫家中又住了两年。姨夫见我对种植花草感兴趣，便送我去了一个老匠人手里当学徒，让我以后个手艺可以养家糊口。那两年，我过得虽然辛苦，但也充实。”
“但那时我不知道，母亲病已经很重了。待我收到家书，赶回姨夫家里时，母亲只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咽了气。那时，我已学成归来，可没了父母双亲，天大地大，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姨夫说若不想留在扬州，便去幽都吧。我问为何，姨夫却说我该在那里。”
“虽然我不懂姨夫的意思，但也想出去看看，便去了幽都。呆了两年，觉得无甚意思，听人说汴京城内繁华，便又进了京，进了沈府，做了三年的花匠。”
听及，元莘再次打断：“十四岁离开扬州，两年在幽都，三年在京城，你怎说你今年二十有五了。”
秦鹤听元莘这样问，略有些心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好罢，这是我骗你的第二件事，其实我今年十九。”
担心元莘发怒，秦鹤连忙站起来，缩到一旁，又道：“不过这是有原因的，我对外一向是宣称二十五。”
元莘当然没怒，她高兴还来不及。年龄、时间、胎记、黄玉，一切都对上了！眼前这个男人，看着虽有些草包，但应该是太子没错了。
虽然心中有些欣喜，但她未在脸上表露出来，只问：“那你还有没有骗我的第三件事？”
秦鹤见元莘这般发问，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其实元莘还是很好奇，秦鹤说自己从小肾精亏损，气微阳虚，到底是真是假。但这件事，实在是过于隐私，而且也跟自己无甚关系，只要他日后登了基，扳倒四皇子，皇位由谁继承，她都无所谓。
于是只好隐了自己的好奇，转而问道：“那你为何对外宣称二十五呢？”
“这还不是生活所迫嘛。你以为沈府这么好进的，要不是我多吹了几年经验，凭我这半吊子手艺，怎么进得去沈府。”
元莘哑然失笑，她千算万算，竟没有想到原因竟是如此简单。不过想想也是，虽然元家这些年远不如从前鼎盛，但毕竟父亲世承侯位，家中也从不短些什么，自然想不到世上会有人为了混口饭吃，还要改自己的年龄。
行了！所有事情，她都搞清楚了！总算没有枉费她辛苦一场。
元莘猛地起身，准备离开，好好规划下一步。没想到突如其来的起身，倒吓了秦鹤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脸受惊的模样。
元莘见秦鹤这般反应，又气又想笑，握着他的手腕，将他双手掰回身侧，缓缓说道：“我只是弄清楚了这整件事情，要走了而已。你不必这样怕我，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
这语气，这神情，倒像是负心汉浪子回头，信誓旦旦地向小娘子发誓，以后要好好对她一般。
秦鹤听得一愣一愣地，待反应过来，才想起来她要走，忙问：“你搞清楚了什么？我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你了，可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我父亲，还有这黄玉的事呢！”
元莘这才想起来手中的黄玉，莞尔一笑，将玉佩放入怀中，说道，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你好好呆在元府，我日后慢慢讲给你听。”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