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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掳入元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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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在沈府中做着粗活,想要将人弄进元府,怕是还需一番小小的波折。
经过一天奔波劳累的元莘,想着想着,大脑便越来越浑浊,干脆散开思绪,放松睡下。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元莘洗漱一番,提了两盒沉兰坊的水晶桂花糕,又翻出幼时与沈姝华一同胡乱涂鸦的百鸟图,便匆匆赶往了沈府。
这一次,元莘总算没有徒步走过去,而是像个勋贵之家的小姐一样,坐着玲珑小骄,摇摇晃晃地到了沈府门口。
沈府的下人都教导的极好,无论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
看门小厮见是元府小姐,躬身让其稍等,便进府中通传了。
不足片刻,小厮返回门口,打开府门,邀请元莘进去。
一晃过去十几年,这十几年,元莘都是趁着夜色,到沈府参加沈姝华的生日宴,匆匆放下礼物,便离开了。
这次,还是时隔多年第一次,在白天来到沈府。
沈府与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应当是翻修过,碧瓦朱檐,雕栏玉砌,比当年看起来更加富贵气派。
但这长长的游廊,拐角的池塘,前庭的老花槐树,与记忆重叠的地方,还残留着她们幼年玩闹的身影。
明明那时才四岁,怎么记忆如此深刻,事到如今还是总能想起呢?
元莘想,也许是自己此后再无玩伴,所以对于人生中唯一的友谊,如此难以忘怀吧。
不过对于这份年代久远的友谊,放在心里偶尔缅怀即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自己也习惯了独来独往,若不是为了正事,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主动来找沈姝华了。
小厮将元莘带到沈姝华的屋外,元莘便已经收回了散乱的思绪,尽力撑起虚伪的笑容,走了进去。
可刚走进门口,元莘的笑容便僵在脸上了。
她千算万算,竟没有算到杜瑶之也在沈府!
人来都来了,再回去也不是办法,何况这件事刻不容缓,元莘只得定了定心神,朝二人走去。
已到盛夏,屋外炎热难耐,可沈姝华的闺房之中,却是清凉宜人。屋内之中的青铜冰鉴,传来丝丝凉意,两旁的丫鬟,缓缓挥动着羽扇,将两人的发丝扇得翩翩舞动。
沈姝华似乎心情很好,见元莘走来,连忙起身,笑意盈盈,只是还未开口,便被杜瑶之抢了话头:“哟,莘姐姐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竟来沈府了?”
这声又尖又刺的“呦”,拖着长长的尾音,听得元莘浑身难受,却也不得不回应道:“彼此彼此。”
沈姝华瞧出两人的剑拔弩张,便想着从中作和事佬,拉着元莘的手臂说:“难得你来一趟,刚刚杜妹妹送上一盘冰镇的岭南杨梅,最是清凉解暑,快来与我一道尝尝。”
杜瑶之脸色微微一变,嘴里不住嘟囔:“为何叫她吃,平白糟蹋这么好的果子。”
声音虽小,但元莘听得一清二楚,不舍得让她吃,她便偏要多吃几颗。
于是,她顺势坐在两人之间,将冰盘里的杨梅,一口气吃了大半,吃完擦擦嘴,笑着说道:“一路过来,甚至闷热,还好有些杨梅解暑。”说完扭头望着杜瑶之:“只是,我一时贪凉,将这杨梅吃了这么多,杜妹妹不会介意吧?”
杜瑶之心中不满,却又不能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只能咬着牙说:“不介意!这种果子,我府上多得是!”
“杜妹妹不介意就好。只是...”元莘拎起带来的食盒又道:“这冰果吃多了,难免伤脾胃,沈小姐不如尝尝我从沉兰坊带来的水晶桂花糕,清爽甜香,补中益气,多吃也不怕伤身,就当作我昨夜提早离席的赔礼了。”
沈姝华微微一慎,伸出一双纤纤擢素手,握着元莘双手,有些伤感地说道:“你我之间,本就是垂髫挚交,又何必这般生分客套呢?”
元莘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不太适应与人这么亲昵,但还是忍了下去,也略显感慨的说道:“是啊,咱们幼时可真是亲密无间呢!那时你日日来我家中找我,我为了不让你回家,还把你藏在柴房里,被我父亲好一顿打。”
沈姝华以锦丝团扇半遮着面,咯咯地笑着,又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说道:“可不是,那时候,我最缠的人就是你。我记得你为了带我胡闹,可没少挨过打。”
“我挨了打,第二日你准会带着桂花糕来瞧我,我小时候嘴馋,吃着桂花糕,也就不觉得疼了。”
“是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桂花糕。”
沈姝华一面说着,一面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中,那神情,仿佛品尝的不是甜腻的糕点,而是她们幼年的欢快时光。
元莘趁热打铁又拿出那幅“百鸟图”,说道:“今日府中丫鬟收拾书房时,竟翻出这幅画,你可还记得?”
杜瑶之见两人相谈甚欢,都将她冷落在一旁,心中早已不满,便跟着沈姝华的目光一同看向那幅画,不禁冷嘲热讽道:“我还道是什么呢?似鸦非鸦,似鸡非鸡,这样的画也好拿出来献丑?”
沈姝华脸色微红,说道:“这是我三岁那年所画,笔法是有些过于幼稚,倒叫妹妹见笑了。”
杜瑶之没想到这幅画竟是沈姝华之作,赶紧挽回道:“三岁能画这样,已经不错了。姐姐果然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见杜瑶之一副满脸尴尬的模样,元莘心中顿时舒畅很多,与沈姝华的感情渲染得差不多了,便转到正题上,
“我昨儿夜里贪杯,喝得晕晕乎乎的,出了茅房,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还差点绊倒在石头上。幸亏一位小厮及时扶住了我,还给我指了路,今天也想来谢谢他。”
沈姝华柔声道:“这本就是府中人该做的,何必特意言谢呢?”
“不不不!”元莘道:“昨夜若不是他,我摔在石头上,十有八九是要破相的,现在回想起来也甚是惊险。家父一直教导我,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有恩必是要报的。”
提到昨夜,杜瑶之便来气,哂笑道:“姐姐昨夜可不像喝多了的模样,还想要与我比划一番,精气神好着呢!”末了,又阴阳怪气添了一句:“姐姐如此执着要谢那小厮,莫不是...看上他了吧?”
元莘强忍着要一掌拍死她的冲动,忍着性子说道:“朱子家训有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难到杜妹妹竟不知道?”
沈姝华见两人火药味又浓了起来,赶紧说道:“知恩是当不忘报,只是府内下人杂多,不知莘妹妹遇见的是哪一位?”
“哪一位,我尚且不知晓。但我约摸记得,你和杜妹妹寻到我的那个拐角处,好似就是他休息的地方。当时他准备回屋休息了,碰巧遇见了我摇摇欲坠,便顺手扶了我一把,又好心告诉我宴席的方向。”
沈姝华点了点了,让贴身丫鬟喊来管事,管事沉思片刻,回答道:“那应是后院的花匠,秦鹤。”
秦鹤?怎会姓秦?元莘心里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装作惊喜的模样,说道,
“原来是花匠啊!正巧了,我父亲下月生辰,他平日里最爱花花草草了,只可惜我对此一窍不通。可否将这花匠请到我府中,一来报恩,二来也能让他帮我将院里的花草打点一番,给家父一个惊喜。”
杜瑶之冷哼一声:“那还是真巧得很,我看,是莘姐姐看上那小厮,要收进府中,才是真的吧!”
“女儿名节,事关重大,切莫要胡说!”
沈姝连忙制止,但心中还是有些奇怪,元莘之父乃是京城内有名的武将,一向痴迷于武术,何时喜欢上花草了?但元莘既已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多问,便一口应下了此事。
第二日清晨,旭日初露,秦鹤便被沈府管事送进了元府。
这事说来奇怪,管事也没跟他说清楚,只知是沈府小姐让他去元府打理花圃,又说什么自己有恩于元府小姐,人家特地邀他来元府小住。
秦鹤正感莫名其妙,自己并没有施恩与哪家小姐。
直到跨进元府大门,见到元莘那一刻,才登时明白,原来是踏入了虎穴。
秦鹤抱着行李转身欲逃,却只听见身后幽幽传来一声低喝,
“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