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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南瓜八宝粥 ...

  •   容行躺在戚夜阑的床上,床单和被子是一整套的牛仔蓝色,他并没刻意去闻枕头或是被子,但一直有股凉凉的薄荷味,他想起昨天抱戚夜阑的时候,就是这股薄荷味。
      他把被子拉上来,任这股薄荷味将他包裹住,干脆深吸一口,然后合上满是笑意的眼眸。
      是个小薄荷精吧。
      戚夜阑坐在灵台前的蒲团上,一张两张的往火盆里放纸钱,就当爷爷没有儿子,有他一个孙子就够了,他能给爷爷烧很多,每年都烧,让爷爷永远花不完,爷爷生前没有为钱烦恼过,死后也不会的。
      现在是真的夜深人静了,前庭就他一个人了,但他并没有一点害怕,这种一个人给死人烧钱的场面,他觉得并没有电视上,电影里演的那样可怕,或许是走的那个人是他最亲切的人,这时候他宁可相信那些鬼神传说,如果爷爷的魂魄能够在他面前,让他看见,和他说话,让他放心,他都不怕反而觉得开心。
      不知道烧了多久,戚夜阑真的有点头昏脑涨,他是真困了,但他还不能睡,他现在愿意相信那些明知道不存在的守夜迷信。
      他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喝想缓一缓,这一缓就不小心撑头睡着了。
      十二点半,容行有点懊恼,睡过头了,他走进前庭,没看见灵台前有人,倒看见戚夜阑撑着头坐在桌前。
      “戚夜阑?”他走过去想拍一下戚夜阑的肩,但看见他好像睡着了,就没再说话,只是坐在了旁边,戚夜阑面前有一杯水,应该是过来坐着喝水不小心睡着了。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原来他的头发不是纯黑色的,有点点棕色,离得远就看不出了,此时正软软的盖在额头上。
      戚夜阑睫毛很长,不是很翘,不浓不密,盖住他漂亮的眼睛,鼻子很秀气,此时鼻翼正轻轻煽动,这样的脸本来应该很秀气,但他的眉宇间带着比常人更甚的英气,使秀气大减,凌厉更曾,往下看是一张嫣红饱满的薄唇,容行鉴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皮相美人。
      容行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叫他起来回房间睡,他又轻轻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戚夜阑?回房间睡吧。”
      好像只听见有人叫他,他“唔”了一下又没声了。
      容行不想打扰他,就把他抱了起来,往他房间走,戚夜阑看着挺高,没想到居然这么轻,轻到容行觉得他没有肉都是骨头似的。
      戚夜阑太累了,这两天忙得和个旋转的陀螺一样,不是太忙就是太伤心,一直没休息,感觉不到有人抱他,但他感觉有点晃,小声“...嗯”了一下,头就靠在容行肩头上睡死了。
      容行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出来替戚夜阑继续烧纸,容行知道,戚夜阑对他爷爷感情很深,应该不想怠慢戚爷爷,既然他睡了,他就替他烧,不然戚夜阑会懊悔自己为什么会睡着的吧。
      火盆里的火早就灭了,他重新点起来,把纸钱一张一张放进去,就这么烧了一晚上,累了就休息几分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招这趟罪,他和戚夜阑两天前还不认识,可能是觉得他可怜,也可能是戚夜阑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个主动交的朋友,还这么困难,想交个朋友,问个名字,还要在医院打一架。想到这容行有点想笑,也许是觉得戚夜阑有趣,又或许是他好看他自己也说不准。
      容行一直烧到天亮,戚夜阑从床上悠悠转醒,眯了眯迷蒙的眼睛,发现在自己房间里,突然想起来昨晚要给爷爷烧纸,他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衣服都没动,他踩着拖鞋就往前庭走,几步路的距离,他已经清醒了,昨晚自己应该是不小心睡着了容行换他睡觉去了吧,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容行看见他进来,手上也没停着烧纸的动作,“你起了,打电话让工作人员准备过来吧。”
      戚夜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蒲团上,“嗯,等会儿就打,昨晚是你把我弄进去睡觉的吗?”
      容行笑笑,“不是我还能是谁?”
      戚夜阑没有纠结:“谢谢。”
      “不用谢,唔?又多了顿免费的饭吗?”
      “嗯,”戚夜阑觉得容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难道跑过来帮他忙前忙后就是为了蹭饭?不像啊!“多少顿都行。”
      容行一听来劲了,“这是要包养我的意思吗?”
      “...”
      戚夜阑也难得和容行开起了玩笑,歪头看他:“你可以理解为救助?”
      “没关系,反正都是吃饭。”
      戚夜阑不打算继续和他扯皮,“你进去睡觉吧。”
      容行摆摆手,“不用了,我现在睡不着了。”
      戚夜阑也不强求,他就坐着和容行烧了会儿,直到他的电话想起,容行抬眼望了望他,他拿出手机一看,这个电话号码好像很眼熟,好像是他昨天看到的那个赵律师的电话。
      “帮我烧一下,谢谢。”
      容行点了点头,他走到桌边接了电话:“赵律师,你好。”
      赵律没想到戚夜阑能够认出他来,因为他和戚爷爷见面说的事一直都是瞒着戚夜阑的,他本来还想好了一套证明他身份的说辞,看来是用不上了,“对,你好,我是你爷爷的律师。”
      戚夜阑不知道找律师找他做什么,关于遗产吗,爷爷早就没有什么遗产了,戚家的股份爷爷早就全给了戚献,就连这套房子好像也很早就过户给他爸了,不然为什么爷爷病重,戚献一次都没有过来,如果爷爷还捏着股份,又怎么会这样。
      他握了握左手,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是这样的,你爷爷给你留了遗产,稍后我就会过去转交给你,是戚市的股份,和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戚夜阑皱起了眉,神色有些疑惑凝重,“怎么可能,股份不是都给了戚献吗。”
      “这份股份你爸爸不知道,是你爷爷后来通过购买散股收集的,具体情况等我过去和你说吧。”
      为什么,爷爷这是给他留了后路吗,他之前觉得爷爷太傻了,都没有高老头①聪明,高老头对他的女儿来说,至少还有利用价值,爷爷却全给了戚献,让戚献再也懒得过来敷衍爷爷。
      他把手机放桌上,转身回去烧纸,容行呢,刚刚也全听了,他没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通过戚夜阑的回话,他已经脑补了一场豪门恩怨,但他什么也没问,对于朋友不主动说的家事,他不会过问。
      没等到赵律师过来,工作人员就通知他们可以下葬了,戚夜阑和容行就做好一系列的事以后带着戚爷爷的骨灰去了墓园,可他在路上接到戚献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一声怒吼:“戚夜阑!你爷爷去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戚夜阑坐在容行旁边,心底冷笑:“我给你打这么多电话,你一个也没接,没看见也没回我,爷爷的后事也用不到你们操心了。”
      戚献没有解释什么,继续呵斥他:“你在家等我,我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说完挂了电话。
      戚夜阑觉得有哪里不对,为什么戚献今天才知道爷爷去世的消息,这肯定是不合理的,先不说护工会告诉他,他的助理肯定也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那为什么戚献现在才给他打电话。
      容行这会儿也在旁边听出了戚夜阑肯定和父亲的关系不好。
      戚夜阑挂了电话就转头望向窗外,手指轻轻抚摸着爷爷的骨灰盒,爷爷,你肯定已经见到奶奶了吧,以后奶奶也不会寂寞了,却只有我一个人了...
      戚爷爷葬在奶奶旁边,是戚夜阑选的,他觉得爷爷会高兴这个安排的,下葬的所有事都处理好后,戚夜阑跪在墓前,点了烟,庄重地磕了头。
      待他们回到家,已经下午了,有一个男人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剁两下脚,看到戚夜阑他们下车,他赶紧走过来,“夜阑,我是赵律师。”
      戚夜阑朝他点点头,“你好,我们进去说吧。”
      容行也跟着进来,戚夜阑给了张卡给他,告诉他密码让他给工作人员结账,顺便招待一下前来吊信的人离开。
      容行接过卡,在手中翻转两下,笑着问他:“不怕我携款逃跑啊?”
      戚夜阑没说话睨了他一眼。
      容行把卡收进口袋,朝他眨了一下眼“反正你说要养我的。”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赵律师这才和戚夜阑说起正事,他拿出几份文件给他,是几份股权转让。
      原来这些股份是戚爷爷在将自己原来的股份转给戚献以后,又通过一些零散的股东买回来的,因为戚氏一直在走下坡路,这些小股东早就暗中抛售了手里的股份,谁也没想到居然被早已退休的爷爷买走了。戚夜阑虽然对戚氏的股份不在意,但这却是爷爷留给他的一片心意。
      等赵律师走后,戚夜阑就和容行一起招待爷爷的朋友,来的人只有几个,可能是爷爷很早就离开商界,把公司交给戚献,所以生意上往来的熟人很少,都是爷爷年轻时候的玩伴,也是戚夜阑爷爷辈的人,戚夜阑都不太认识。
      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和一个看样子四十多的男人,老人看穿着很普通,却有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威严,周身气质一看就能看出年轻时候在生意场意气风发的高位者,他面色沉重地走进来,戚夜阑好像小时候见过他,有点眼熟,但他记不起来是谁,赶紧走上去迎他。
      容行认出了现在进来的老人,是豪晋企业创始人钱晋,容行今天在这替戚夜阑接待,他也确定了戚家应该是江市商圈的人,不过江市被一条河分成东西两边,他们家在江东,没听过戚氏,那戚氏应该在江西,他没有接触容家企业,自然也不太认人,不过钱晋他知道,早年开拓江东旅游业赫赫有名的领军人物。
      钱晋一把握住他的手,眼圈有些发红,有些急又有些哽咽地和戚夜阑说:“你是夜阑吧?”
      戚夜阑点头。
      “我是你钱晋钱爷爷,是你爷爷的好友,你小时候,我们还见过几次。”
      戚夜阑着实不太记得了,估计是那会儿太小了,可他还是乖巧的喊了一声“钱爷爷。”
      钱晋点点头,又轻微捏紧他的手,继续和他说:“我年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是你爷爷帮了我,没有他、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他是我好友,也是我的恩人。”
      钱晋说着眼睛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戚夜阑眼眶也有些泛红,鼻子有点酸,他跟钱晋道:“既然爷爷把你看成好友,那能帮到朋友他一定很开心的。”
      钱晋眼眶里的泪终于掉下来了:“是啊是啊,他就是一个很仗义的人,这么好的人却走得这么匆忙,这么快,我还、还没有准备好报答他。”
      戚夜阑看钱晋哭了,眼睛更酸涩了,但这会儿他不能哭,要不然钱晋该更伤心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老人家。
      旁边的男人是钱晋的管家姓龚,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却没见他流过泪,他在旁边安慰钱晋:“老爷别太难过,戚老爷在天有灵知到您有这份心就够了。”
      戚夜阑:“对啊,爷爷既然和您是多年好友,只要您过得好,他就满意了。”
      钱晋握紧他的手,突然有些激动地说:“对、对,戚老头一生都遂愿,我只能把他这份恩情放在你身上了,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钱爷爷帮忙,就当是我替戚老头照顾后辈了。”
      戚夜阑垂下眼眸,爷爷真的一生遂愿吗,他没有问,只是回道:“谢谢钱爷爷,爷爷也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钱晋拿起旁边的三根烟在灵台前点上,又烧了纸钱,他才注意到旁边的容行,然后开口问:“这是容小公子?”
      容行突然被Q到,大大方方的走上前说:“是的,钱老爷子您好。”
      钱晋:“叫我钱爷爷就行,我跟你爷爷也是故交啊,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容行回道:“爷爷身体很好。”
      钱晋点头,这会儿没想多聊:“那就好。”然后转头看向戚夜阑“你们是朋友?”
      容行也点头:“嗯,还是同学。”
      “好啊,你们小辈多来往些,也是续我们这辈儿的缘。”这会儿他突然想起什么,问戚夜阑“你爸妈呢,怎么没见他们?”
      被提及父母,戚夜阑面色瞬间有些僵硬。
      钱晋多聪明一个人,年轻时候可是一行的领军者,那眼力劲,他一眼就看穿了戚夜阑的难言之处,他突然发怒,“他们没来?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不在!”
      戚夜阑心里也有气,他也没办法,只能如实说:“他们在来的路上了。”
      “人已经下葬了,现在还在路上!孽障!”钱晋暴怒,他又问戚夜阑“这几天一直是你一个人在忙活?”
      “嗯,还有容行帮我,我什么都不懂,都是他在旁边帮我一起弄。”戚夜阑想转移话题,看了看容行。
      容行笑笑回他:“作为朋友,这是应该的。”
      钱晋现在什么也听不进,他只要想到戚献不在的事,他就冷静不下来,戚老头当年随戚奶奶吴丽萍来梁市养老生活,把戚氏都交给了戚献,他再也没关注过戚氏,但他也知道戚氏一年不如一年,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吴丽萍走了,戚老头还是一个人生活在梁市,难道戚献做为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过来看望、关心过他父亲吗,人都下葬了都不出现,这是为人子女做的事吗!
      他越想越气,脸都被气得发红,他气狠狠地说:“他在路上了!我就在这等他,我倒要当面问候一下他这个孝子,都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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