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暗恋手册》甜甜安

4、苦瓜炒肉

　　凌晨三点多，戚夜阑躺了很久，工作室的事儿也先放下，终于睡着了，可是刚睡没多久，电话铃就响了。
　　戚夜阑惊醒，灵魂好像还没归位，就拿起手机，果然是医生打来的，他立即接听。
　　“你赶紧上来，你爷爷生命特征一直下降，里面正在抢救。”
　　“好，马上来。”
　　戚夜阑来不及想更多，赶紧跑去电梯口，电梯在他楼上太久了，他想也没想，转身跑进楼梯安全出口，一路狂奔上去，十层楼不过也才用了不到4分钟，饶是他身体素质再好，现在依然气喘吁吁的有些发晕。
　　医生一见他，又让他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我们会尽力的。”
　　“嗯。”戚夜阑的喉咙好像被扼住，嗓子也莫名发苦，说不出更多的话。
　　他坐在UCI门口的椅子上，双手合拳抵住额头。
　　现在每一分都过得异常漫长，每一次戚夜阑点开手机，时间就像凌迟他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医生出来了，皱着眉，脸上有他看不出的神色，却又像平常一见小事，没有喜悦之情，戚夜阑的心突然紧了紧。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戚夜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嗓子好像彻底破开了口子，漏进医院冰冷的风，他说不出话，哪怕一声声音。
　　医生看出他的哀伤“节哀顺变，老人走得很安详。”又怎么会安详，急救啊，通常都这么安慰一下家属罢了。
　　医生走了，他又坐在了长椅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拿出手机，给戚献打了电话，可能是因为半夜，戚献没有接，他又打了两次，然后被挂断了。
　　戚夜阑听着被挂断的“嘟嘟”声，他为什么还要打给他们啊，这么冷漠的父亲，真的是他父亲吗？真的和他有一样的血吗？真的是爷爷的孩子吗！
　　他听医院的安排，决定火化爷爷的遗体，处理好爷爷的事，然后他又在医院坐了很久，医院真的很冷啊。
　　他回到原来的病房收拾好所有的东西，除了爷爷的身份信息，其他一并扔掉了，他只背着自己来时装容行书的包，现在正好装了进去。
　　走出医院，11月份的冷风刮在他脸上，他却已经感觉不到冷意，明明穿了很多却依旧单薄的身影站在路边许久，凌晨四点多，已经打不到车了，他到路边随手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又踩了很久回家。
　　等他回家，他鞋也没脱就躺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脸，却没有盖住他两颊划下的泪珠。
　　天蒙蒙亮的时候，戚夜阑从床上起来，他去爷爷的房间，本来想找爷爷的电话本的，但他一进到房间，那种压抑的情绪就铺面而来，里面紫檀木的桌子、柜子、床，中式老庭院昏暗的设计，本来是典雅的此时却让气氛更加低沉。
　　他赶紧找到电话本出来，随手翻了翻，决定好待会儿要通知的人，一些爷爷的老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爷爷没有告诉他们，住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他，但他还是要通知一下的，他希望能多有几个爷爷的朋友来给他送行，爷爷不说，他也感觉得到。
　　翻完了电话簿，他还看到一个赵律师的电话，可能是爷爷年轻时的律师吧，他不打算告诉他。
　　戚夜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奶奶的丧礼那会儿他更小，真是什么也不懂，爷爷离去的打击又让他无法定心。
　　他坐在前庭，看着门外的天一点点大亮。
　　医院打电话给他说他爷爷的火化准备开始了，他又赶紧感到火化场，看着爷爷的遗体被抬进去，他坐在门口等，旁边是很多白事的店铺，戚夜阑不想走进去，他还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也许这是世界上做后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了。
　　日照当空，戚夜阑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容行的，等他接通电话，却没说话。
　　“戚夜阑？你今天没有来上课吗？”
　　戚夜阑现在没什么心情，只是淡淡得，“嗯。”
　　容行：“还在医院吗？”
　　戚夜阑以为容行是找他拿书的，可是容行始终没问，现在他好像说不出什么话，但他还是嘶哑着开口，“你的书...在我家，等我回...”
　　容行觉得戚夜阑有些奇怪，声音也很沙哑，是...是哭了吗？
　　他赶紧打断戚夜阑的话：“书不着急，是爷爷情况不好吗？”
　　容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是，”他哽咽了一下，“我爷爷去世了。”戚夜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和容行说，可能是到现在他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爷爷已经不在了，他有点压抑不住。
　　容行那边微微沉默了一下，“节哀，爷爷这么好的人，走的时候也会安详的。”
　　电话那边传来容行淅淅索索的声音，可能在翻什么东西，“嘎”好像他关门的声音，戚夜阑只是默默的听着，两个人不再说一句话，直到容行开口“爷爷现在还在医院吗？”
　　戚夜阑等着火化结果，但他很迷茫，火化之后呢？怎么做？
　　“在火化场。”戚夜阑声音越来越小，“我先挂了，书回学校再给你。”
　　容行被挂了电话，他点开地图，搜索了离医院最近的火化场的位置，搜完又收进口袋。
　　不到半个小时，容行走进火化场就看见戚夜阑蹲在门外，他走过去站在戚夜阑旁边。
　　等戚夜阑意识到身旁的光线暗了下来，他才抬头，看到容行，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容行看着他憔悴的脸，不答反问：“你爸妈呢？”
　　戚夜阑脸色更阴沉了两分，他不好在容行面前发作，只是撇开视线，淡淡道：“没来。”
　　容行有些怔住，没再说什么，陪戚夜阑蹲着等一会儿，“我知道爷爷的离去对你来说打击很大，可是现在你家长既然不来，那爷爷的身后事都由你来负责，眼下让爷爷安心地走更为重要。”
　　容行的声音低沉，却让他很清醒，他是爷爷唯一的亲人！后面的事只能由他负责。
　　戚夜阑抬起眼，“嗯。”
　　容行知道戚夜阑也是没经历过这些，他拿出手机，查了几个包办这种白事的团队电话，和戚夜阑说：“我们不会办后事，可以找个这发面的团队，你看怎么样？”
　　戚夜阑点头，看着容行在旁边联系了将要过来办理丧事的团队，他不知道为什么容行会过来帮他，明明昨天他们还在打假，他们也没有什么关联。
　　“爷爷家在哪里？等会儿我们先把爷爷带回去，他们马上到。”
　　戚夜阑报好了地址，殡仪馆的人就出来通知他可以进去领爷爷的骨灰了。
　　他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和带着容行一起回家整他们请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容行跟着戚夜阑他们走进去，看着里面古色古香的庭院，他有点意外，这里居然有这样一处私家住宅。
　　容行和戚夜阑一起招呼工作的人，一起打电话请人送餐，一起给戚爷爷挑了一块墓地，是江市一处很清净的墓园，容行知道戚夜阑父母没来，他本来想全程替他把钱都付清，可是戚夜阑拒绝了他，说他其实还是有不少钱的，一切都挑了上好的，然后很干脆的付钱，容行确实有点意外，从他们的房子，戚夜阑的举做，原来这人还是一个隐形的富二代啊。
　　容行不知道，戚夜阑不是富二代，他爸爸才是，或许他爷爷才是。到他这一代，戚家已经不怎么富了。
　　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也走了，说墓地明天修正出来，再下葬，前庭灵堂已经布置好，今晚戚夜阑要守夜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戚夜阑才缓过来去问容行，“谢谢你今天过来帮我，其实，你没必要来的。”戚夜阑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难为情和不好意思，这是他的家事，和容行没有什么关系啊，可他...
　　容行凑过来离他更近一点，用手勾住他的肩膀，“没事啊，咱俩可是昨天就交了的朋友，我知道你没经历过这种事，虽然我也没有，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
　　戚夜阑不知道说什么，压低了点头，“谢谢。”容行居然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他真的没想到，他昨天还只觉得他很烦，今天他就觉得容行还是一个挺仗义，很可靠的人，和他交朋友真的不亏啊。
　　容行听出他的不好意思，他凑近戚夜阑的耳朵，“觉得不好意思啊，那你叫我声行哥听听。”
　　戚夜阑顿了一下，还是轻轻叫了一声，“行哥。”少年声音这么干净，他一个语文140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想纯净水一样？
　　容行嘴角的微笑突然定格住，然后笑容不动声色的扯得更大，真可爱啊！他想。
　　容行没有应他，戚夜阑却像想起什么事，他找到自己的包，翻出容行的书递给他，“你的书，别忘拿了。”
　　容行乖乖接过，“好的。”他想起今天下午没有和班主任请假，相必戚夜阑也没有，“你和你们班主任请个假吧，打个电话，我也出去打个电话。”
　　戚夜阑以为他要回去了，然后想起来送送他，“我送送你吧，现在天黑了不好打车了，自行车可以吗？”
　　容行转头看着他，“我今晚不走，留着和你守夜，可别半夜你吓哭了，那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你要留下？”戚夜阑没那么胆小，他主要是不想麻烦容行了。
　　“怎么？不方便？明天下葬的时候，我从家赶过来来不及。”
　　戚夜阑摇头，“明天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你了。”
　　容行想笑出声，这小孩还挺敏感，“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下次再请我吃饭好了。”
　　“好，没问题。”他知道容行很僵，不然昨天也不会在医院缠着他，也懒得拒绝。
　　看着容行出去打电话，他也去房间打了电话给瑶姐，今天杨瑶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他一直没回，现在打给她，估计她直接要爆炸了。
　　果不其然，戚夜阑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女声：“怎么，现在想起来给我请假了吗？”
　　戚夜阑本着不要脸的原则：“嗯，明天和后天我都要请假。”
　　杨瑶都要气笑了，“你想请我就要批？你把我这个班主任放眼里吗？你这么有本事，就打电话给年级主任请假，不然下周都不要回来了。”
　　戚夜阑无奈：“老师，我家出了点急事。”
　　“什么事让你爸妈打电话给我，我上个月叫你让他们来学校，他们现在都没来，你这种散漫不重视学习的样子是和他们学的吗？”
　　戚夜阑微微捏紧左手，他跟戚献可没什么共同点。
　　容行已经打完电话走进来，看见前庭没人，他四处转了转，等他转到戚夜阑房间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在房间里垂下眼帘，不言不语的听着电话。
　　戚夜阑眼下也不想和杨瑶过多争执，垂下眼眸“对不起，老师。”
　　没等杨瑶说什么，他就挂了电话，抬起头就看见了倚在门框上的容行。
　　“进来吧，这是我房间。”
　　容行走进来，越过他，坐在他书桌前唯一一张椅子上，大致扫了一下房间，“你房间东西很少啊。”
　　“嗯，够用了，你不介意的话等会儿我换张床单，你睡我床上休息吧。”说着戚夜阑就准备去开衣柜。
　　容行站起来，转身坐到他床上，“不用换了，不介意，那你呢。”
　　戚夜阑见容行都直接坐他床上了，也不挣扎要换，他也累了，懒得折腾，只是淡淡地回他，“我今晚不能睡，要守夜。”
　　容行觉得戚夜阑精神有点差，应该很久没好好休息了，想来也是，爷爷去世，爸妈也没出现过，全程只有他一个人，亲戚朋友都没有，来的也只有几个不近的邻居。
　　容行突然有点心疼他了，“我还不困，要不你先休息，我替你守前半夜，你睡到后半夜再来和我换？”
　　戚夜阑没想就拒绝了，容行只是来帮他忙他已经很感谢了，又怎么能让他守夜，“不用，你睡，我守着。”
　　口气像是不容拒绝，容行只能拐个弯，“这样，你守前半夜，我后半夜睡醒了再来和你换，睡不醒你就只能一个人守了。”
　　戚夜阑觉得容行今天应该也很累了，后半夜应该不会醒的就答应了，他告诉容行卫生间的位置，然后走出房间，还贴心的拉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