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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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季允鸣是个无可救药的路痴。
在家里的时候，只要是晚上，他绝不敢走出自己的鸣人居，因为晚上不象白天那么容易找到人问路。而即使是白天，从鸣人居到自家的大厅，普通人用半个时辰到，他则是两个极端——两个时辰，规规矩矩的走，加走岔路和问路；——半柱香不到，对着大厅的方向用轻功，稍微多一点少一点再飞回来。
所以这样的他，在不是自己家的归于堡迷了路，是很正常的吧。
十六岁的季允鸣，母亲娘家姓周，是归于堡堡主周怀漠的姐姐周怀梦。江北季家，蜀中唐门与归于堡鼎足三立，互有姻亲，由来已久。季允鸣为祝贺舅舅三十岁寿辰而来，却还是第一次来到归于堡，到底是什么驱使他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乱走（那是真正的乱走啊！！！），他自己也不明白。但没过了多久，他就相信，那即是无法逃脱改变，注定遇见承担的命运。绝不后悔的相逢，一直到死，也是如此。
是舅舅生辰的前两天。那一天，天很蓝，云轻淡，阳光温暖地披在身上。
沿着归于堡纵横交错的通道，步履悠缓。忙乱的从人从身边掠过，为了准备即将来临的盛大，来不及施礼，更没有能力交谈。他心里有些微的喜悦，仿佛等待什么意外的美丽降临。
绕过沉静荡漾的巨大湖泊，出现在眼前的门清冷残旧，仿佛很久前就已经破落。
心里还在犹豫着是否进去，好奇的手已经先一步推开。满室的色彩在那一瞬扑面而来，美丽得让他屏住呼吸。不由自主的步入，迷离的向里面走去。
未经休整的庭院，胡枝子、桔梗、不知名的野花，满满的占满了地面。看不到刻意修葺的通道，或者被踩踏的路径。风吹过的时候，带起清新气息。恍惚间竟似置身野外，就要去遇到落入尘间的仙。
转动着头颅，然后猝不及防地，那个人闯进了视野间。
那是第一次，季允鸣知道，原来一个人睡着的姿势，也可以那样优美。
他倚在树下沉沉而眠。树的阴影将他藏在明暗的缝隙边，柔顺的长发滑向一侧，在白皙的肌肤边逶迤开，几片细叶慢慢旋转而下，安静地落在他的发间。
季允鸣呆呆的站立着，却还是担心惊扰了他的安憩。于是悄悄走了过去，静静在他身边等待。
无来由的等待，却可以毫无怨言。
从阳光正好的午后，一直到日落西山。
一个静静的睡着，一个静静的等待着。
一朵花完整地落下，在接触到长发时散出淡淡芬香，仿佛在那一瞬绽尽全部芳华。眼帘轻微地翕动着，细长的睫毛有如半透明的蝶翼，抖动细缓。
季允鸣沉默观看。他从来并不拙于言辞，但此刻他真的在想，在这双眼睁开看向他时，自己是否会哑口无言。
然后那双眼睛睁开了。季允鸣第一次那么用心的看着一个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动的是落日的余晖，还有云彩、晚霞和落花，以及最美的黄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