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要黑我男朋友》仕惜

16、第 16 章

　　裴城站着，身姿颀长，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沈星扬也站在原地，抿着唇不说话。

　　孟祁感受到了这窒息的氛围，暗叫一声不好，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选择远离战场：“你们聊，我去刷个牙。”

　　说完一溜烟跑了。

　　沈星扬看着裴城站着不说话的样子，只要想到他刚才听到了那些话，他就感觉有很多爪子在挠心窝子，胸口一阵酸胀。

　　如果今天他没问裴城那些话，裴城没说那些话，他听到他和孟祁的对话还没什么，可他今天就那么直白的说了，且等他的回应了。

　　可他最后没有回应，现在还来一句“只是朋友”，又恰好被他听到……

　　沈星扬觉得他今天踩到了近三年的狗屎。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问裴城：“什么时候来的？”

　　裴城看着他，没说话。

　　在阳台上的时候，沈星扬走了他立马就后悔了。

　　沈星扬只不过是没准备好，是他太着急了，当年也是因为他太着急，逼得他躲了几个月。

　　现在他有的是时间，他明明可以慢慢来，可以一点点渗进他的生活，可他还是选择了那么粗暴的方式，又适得其反了。

　　这件事是他的问题，他没道理把气撒沈星扬身上，人都主动哄他了，他没必要端着。
　　所以在沈星扬走之后他第一时间上来追，他问田宇，田宇说他出去了。

　　出来找了一圈才看到这人躲在酒店后面的露台上和孟祁说话。

　　他正要走过去就听到他那一句“朋友”。

　　如果孟祁只是在一般情况下问他，他这样回答就算了，可孟祁当时已经明确说了自己的意思，他还是那样回答。

　　朋友……

　　裴城的一侧唇角勾了一下，却毫无笑意。

　　良久，他阂下眸子，率先转身：“走吧。”

　　对于这件事，他只字不提。

　　他的态度让沈星扬心慌，那种抓不住的强烈错觉，就好像裴城下一秒就要离开一样。

　　他跟在裴城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顿了好半晌，他才叫他：“裴城。”

　　裴城一直走，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嗯”了一声。

　　态度冷淡。

　　沈星扬突然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没在山顶上停留多久，第二天早上就下山了。

　　因为刚好是周末，沈星扬在山脚直接打出租车回家。

　　赵建听见他说要回家的时候直接懵逼了：“不是，你来之前没说要回家呐。”

　　沈星扬笑了笑：“我爸昨晚跟我说他出差回来了，我得回去一趟。”

　　“啊，”赵建点头：“那你去吧。”

　　沈星扬在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他走之后，孟祁说：“我从来没听星扬提过他妈，每次都是他爸出差回来他才回家。”

　　赵建说：“他跟他老妈的关系好像不太好，我在寝室都不问这些事儿。”

　　赵建的话让裴城皱眉：“他跟他母亲关系不好？”

　　他记得以前关系很好。

　　沈星扬还总是央着他母亲做他喜欢吃的东西给他送过去。

　　赵建点头：“大一的时候我听他跟他老妈打过几次电话，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后来他直接不联系了。”

　　*

　　沈星扬回到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家里的阿姨看见他回来，用围裙擦了擦手，笑道：“星扬回来了？”

　　沈星扬在玄关换鞋，冲阿姨笑了笑，然后探头探脑往客厅看：“回来了，王姨，我爸呢？”

　　“先生在厨房做饭呢。”

　　沈星扬点了点头，换了鞋后去厨房门口，扒在门上往里看了一眼：“爸，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沈明知身材有些微胖，但不是发福的那种，看起来很强壮很健康，他正围着个围裙炒菜，听见沈星扬的声音，扭头看他，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早你一个小时到家，儿子，去换身衣服洗手吃饭。”

　　沈星扬背着手走进去看了一眼他炒的油爆大虾，深嗅了一下：“真香啊。”

　　“想吃就快去换衣服。”

　　“昂。”

　　沈星扬从厨房出来，在客厅遇到从主卧出来的乔曼珍。

　　四十多岁的女人，面容保养得很好，水润光泽，一头微卷的长发，像极了三十出头的年纪。

　　乔曼珍看见沈星扬，脸上浮出笑容：“星扬，累了吧？”

　　沈星扬脚步一顿，笑意淡了一点，冲她“嗯”了一声，语气没什么起伏：“妈。”

　　“去换身衣服出来吃饭。”

　　沈星扬回卧室找了一件家居服换上，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基本上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

　　阿姨已经走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

　　他去厨房拿了碗筷过来，一家人在一个月后吃了顿安静的饭。

　　饭后，乔曼珍在厨房洗碗，沈明知去书房处理工作，沈星扬在客厅玩了一会儿手机，然后摸去书房敲沈明知的门。

　　进去后，沈星扬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顺手把旁边的抱枕捞过来抱在怀里。

　　沈明知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期间，他抬眼看沈星扬，笑着问：“有事吗儿子？”

　　沈星扬在和赵建组队打游戏，闻言瞟了一眼电脑，看沈明知的手还在键盘上打字，便说：“你先忙。”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明知处理完事情，沈星扬为了不显得目的性太明显，又玩了一局游戏才放下手机。

　　那个时候沈明知在拿着书看。

　　他换了个姿势，爬过去百无聊赖的转着茶几上的杯具，语气随意的问沈明知：“爸，我妈的身体最近好些了么？”

　　沈明知抬眼看他：“身体上没什么大碍，怎么了？”

　　“我说的是她精神上的……好些了么？”

　　“几年没发病了，我也没时间带她去检查，不过前段时间做体检的时候去看了一下心理医生，目前来说只要不受刺激，没什么问题。”

　　只要不受刺激……

　　是不是说，如果受了刺激就会变成原来那样？

　　沈星扬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闷闷的，胸口像堵住一坨棉花，梗得他喘不过来气。

　　在这件事情上的让步，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上一次是在三年前。

　　沈星扬垂下眸，没说话。

　　沈明知感受到沈星扬的情绪，问他：“怎么了儿子？心情不好？”

　　沈星扬好半天没说话，沈明知也没追着问，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沈星扬才叫了他一声：“爸。”

　　他说：“我遇到裴城了。”

　　*

　　从书房出来后，沈星扬径直回了卧室。

　　他正要找衣服洗澡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看到的是乔曼珍笑吟吟的精致面容，沈星扬问乔曼珍：“妈，什么事？”

　　乔曼珍把手里叠好的衣服递到他面前，笑着说：“这是你的睡衣，上次走的时候我看你卧室的沙发上就拿来洗了。”

　　沈星扬把衣服接过来，道了声“谢谢”，然后说：“以后我的衣服阿姨帮我洗就行。”

　　乔曼珍脸上的笑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僵了一下，仅是一秒，便恢复：“妈闲着没事，就顺手拿来洗了。”

　　“嗯，”在谈话过程中，沈星扬一直没让开身子叫乔曼珍进来，只是站在门边，这个话题结束，他问：“还有事么？”

　　乔曼珍这下没说话了，安静的站在门口，她咬了下唇，神情受伤，艰难的开口：“星扬，你一定要对妈妈这么冷淡吗？”

　　她带了一丝哭腔的话令沈星扬眸光闪了闪，他别开视线，“没有。”

　　他不是想对她冷淡，他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而已。

　　三年前她对他从身到心的毁灭，从指着他骂“神经病”到送他进精神病院，以及这三年来的每一次争吵，都在损耗他为数不多的愧疚。

　　因为她的病，他一次一次的妥协，最后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乔曼珍颤抖着唇，眼眶里滚着泪珠，双手紧握成拳，苍白的问：“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沈星扬没说话。

　　他的沉默终于让乔曼珍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沙哑的说：“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我说了你……”

　　“妈，”沈星扬打断她的话，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眼神冷却：“能不能别谈这个话题了？”

　　“不能！”乔曼珍突然歇斯底里的喝了一声，指着沈星扬，表情扭曲：“你忘不了……三年了你还忘不了！他是男的！”

　　乔曼珍的叫声惊动了书房的沈明知，他从书房出来，看见对峙的母子俩，快步过来，搂住乔曼珍的肩膀：“怎么了这是？怎么又吵起来了？”

　　乔曼珍情绪崩溃，在沈明知怀里呜呜咽咽的哭。

　　沈星扬收回视线，对沈明知说：“爸，你扶妈回去休息吧，我先睡了。”

　　关上卧室门后沈星扬把叠好的睡衣扔在床上，没有立即去洗澡，而是去了阳台。

　　隔壁，乔曼珍的哭声没停，断断续续的，跟沈明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星扬听了心烦，闭了闭眼，又回卧室关上了落地窗。

　　第二天早上沈星扬便走了。

　　出门的时候遇到刚起床的沈明知，他有些惊讶：“你要去哪儿？”

　　“回学校，”沈星扬正在玄关穿鞋，“爸你照顾一下妈，我先走了。”

　　这几年里，沈星扬和乔曼珍一吵架他就往学校跑，沈明知也习惯了，没说其他的，只嘱咐他照顾自己。

　　沈星扬应了一声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