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要黑我男朋友》仕惜

15、第 15 章

　　裴城没想到沈星扬冷不丁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怔愣，不由得低眸去看他。

　　日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泻进来，阳光在一片片树叶上投射的阴翳投在他的脸上，他们脚步缓慢，沈星扬脸上的阴影不断变幻，他此时看着前方，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在不停游走，暴露了他平静外表下的慌乱。

　　似乎是注意到裴城的目光，沈星扬忽然仰头看他，笑了一下，嘴角的梨涡骤现：“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裴城的视线被他的小梨涡吸引，短暂的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眼神，也跟着笑：“为什么这么问？”

　　“听孟祁说你之前在中大，中大不管是师资力量还是发展都比华大好，就觉得你应该没必要转我们学校。”沈星扬顿了一下，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他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平和，但仔细辨认的话，尾音里已经有了一些逼问的意味。

　　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的那种逼迫。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次，有很多答案，可以是裴城纯属兴趣或挑战，可以是在中大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转校，也可以是因为别的外界原因，这些都可以构成裴城转校的理由。

　　但他同样也有犹豫无数次的，最希望也最不敢想的理由。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被祝福，他喜欢裴城，却被人看做心理疾病，他反抗没有用，妥协也没有用，没有人愿意了解他喜欢的那个少年是多好的一个人，只会指着他骂神经病，所以他逃避了。

　　三年前他不辞而别，三年后他又凭什么能得到裴城这么好的人的偏爱？

　　他不敢想，他怕自己要是在没有等到他亲口说出来之前就把这个答案订死会陷入胡思乱想，怯怕拒绝而不敢求证，继续胡思乱想的怪圈。

　　犹豫了那么久，今天趁着这个契机，沈星扬问了出来。

　　裴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是有原因。”

　　“什么原因？”

　　裴城问：“想知道？”

　　“你愿意说吗？”

　　一来一回的试探。

　　裴城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说：“来找你。”

　　这一刻，沈星扬听见什么东西轰塌的声音，心脏一片酸软。

　　以为自己会开心，会雀跃，可真的从裴城嘴里听到这句话，他反而觉得眼眶干涩得厉害，喉咙发疼。

　　他这一句话，让他觉得这几年也不算什么了，至少那个人是记着他的。

　　他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喉结艰难的滚动了好几下，把情绪咽下去，不想让裴城看出什么。

　　裴城以为沈星扬要说什么，可他等了半天都他都没说话。

　　他低眸看他，只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看着前方，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四处游走了。

　　这样的沈星扬让他有一种抓不住的错觉。这跟他以前的吊儿郎当插科打诨不同，至少以前他怎么浪怎么玩他都能掌握这个人的动向和心思，可现在他完全看不懂。

　　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刚才还在套他的话，套完之后反而沉默了。

　　这种反常让裴城想到了当年确定关系之前他的态度，想不通就逃。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但手上的力度不经意间放松了一些，只是虚虚的搭在沈星扬的肩上。

　　气氛没之前那么轻松了，他沉默，裴城也沉默，尴尬渐渐从两人中间浮上来。

　　这是沈星扬没想到的。他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裴城说转校来华大是为了他，他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表态，就算结局不算那么圆满，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之间已经在慢慢消失的尴尬突然折道而返，甚至比刚见面时更无所失从。

　　裴城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下了。

　　他意识到这件事是在裴城走在他前面几步的时候，看到步子比他快了几步的裴城，他下意识的去看肩膀，却发现那里温热干燥的手掌已经不见了。

　　裴城的背影都带着股子冷劲儿。

　　场面尬到极致，沈星扬找了个话题：“你平时登山么？”

　　裴城头也没回，语气有些冷：“训练的时候会。”

　　“……哦，”他忘了裴城之前在军事院校。

　　他又说：“我之前来过一次，但没登上山顶。”

　　“嗯。”
　　“……”

　　他惹裴城生气了，他又惹裴城生气了。

　　可是他又哄不好。

　　他们在没人的小路上走了很久才到山顶的度假区，这次没有走很陡的环山路，快到山顶的时候陡一点，但不至于让人害怕到不敢走，其他地方都是相对比较平缓的石梯。

　　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山顶的人不是很多，赵建和孟祁他们正在酒店门口。

　　赵建看见沈星扬和裴城，冲他们招了一下手：“嗳，星扬城哥，这儿！”

　　沈星扬看了一眼，走过去。

　　赵建身上的灰色T恤胸口汗湿了一片，走过来一把搂住沈星扬：“你俩怎么回事儿，这都能走丢。”

　　沈星扬扯唇笑了一下：“你怎么回事儿，都不等我们。”

　　“城哥说不用等啊。”赵建说。

　　沈星扬嘴角的笑凝固，瞥了一眼裴城。

　　他记得裴城跟他说的是孟祁让他们先走。

　　沈星扬说：“进去吧，热死了，你们订房间没？”

　　“订了订了，订了三个双间。”

　　分的房间就按照大家在学校的寝室分，张朝和田宇一间，孟祁和裴城一间，沈星扬和赵建一间。

　　刚进房间沈星扬就扑通一下趴在床上。

　　赵建把东西放玄关的柜子上，开了空调后也跟着倒在自己的床上。

　　过了一会儿，他侧卧着，一只手支着脑袋，伸腿越过中间的过道戳了一下沈星扬的小腿，“哎，你跟城哥在后面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玩的事情？跟我说一下呗。”

　　沈星扬翻了个身，背对着赵建，闭着眼睛说：“没有。”

　　赵建撇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城哥对你可不止一点意思。”

　　真是够渣的，心里有人还勾引沈星扬。赵建在心里如是想到

　　沈星扬：“别胡说八道。”

　　“哎可不是我胡说，你看他平时对你那么区别对待，张朝和田宇也觉得他是这种人。”

　　沈星扬睁开眼，翻身看他，直觉他最后一句话不是什么好话，反问他：“这种人是哪种人？”

　　赵建张了张嘴，吞吞吐吐的说：“就……比较渣。”

　　沈星扬一骨碌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对着赵建，很不满意他说的话：“人家没招你没惹你干什么说他渣？脑子被门挤了你？”

　　一听他这话，赵建也翻起来盘腿，瞪大眼睛，两人对峙着：“你这说什么屁话，我不是站你这一边的吗？”

　　沈星扬斜睨他一眼，不屑道：“我可不会说裴城渣。”

　　“行啊你沈星扬，他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就开始护食了，我们那么帮你，你还反过来怼我。”赵建指着沈星扬，食指颤抖着，恨铁不成钢的道。

　　沈星扬也反应过来赵建是为自己好，怼他的话就太不识好歹了，摸了摸鼻子，说了声“sorry”：“我就是……不希望你们那么说裴城。以后别说他啦。”

　　赵建抱着手臂转身，不理他。

　　沈星扬知道赵建的气生不了多久，他们这关系赵建也不可能真生气，想到裴城的态度，他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便倒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登山太累了，沈星扬倒床上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

　　醒来的时候赵建正要叫他吃饭。

　　“醒了？收拾收拾去大堂吃饭。”

　　沈星扬爬起来，半躺着，两只手肘往后撑着床，睡眼迷蒙，他伸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你什么时候起的？”

　　“我也刚起。”赵建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换沈星扬进去。

　　他们去大堂的时候别的四个人已经到齐了。

　　孟祁还是以往那样，把自己紧靠裴城的位置让出来，拉着沈星扬坐下，笑嘻嘻道：“星扬你坐这儿。”

　　赵建一看，给张朝使了个眼神，张朝很有眼见力，招呼裴城：“城哥你那个位置离空调太远了，坐我这儿吧，我这儿凉快，来来来。”

　　“这是中……”沈星扬的“中央空调”四个字还没说完就看到裴城起身往张朝那边走，毫不犹豫。他的话就这么卡嗓子眼了。

　　孟祁懵逼逼。

　　啊这……城哥今天这么好说话？

　　这顿饭因为裴城的配合，吃得尤其和谐。

　　吃完饭后赵建嚷嚷着去娱乐室玩，他们去酒店配套的娱乐室玩了一会儿，沈星扬看着独自坐在阳台上的裴城，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台球杆往阳台上走。

　　他伏在栏杆上，深吸了以后山顶凉凉的空气，然后转身，后腰抵着围栏，一只脚往后搭在横栏上，双手向后扶着。

　　裴城坐在沙发上喝饮料。

　　“不进去玩么？”沈星扬问他。

　　“不喜欢。”裴城说。

　　沈星扬看了眼他手里深紫色的果汁，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喝火龙果汁。”

　　裴城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水晶桌上，淡道：“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

　　他又说：“山顶的空气比学校好多了。”

　　“海拔高。”

　　“……”

　　真没意思。

　　沈星扬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慢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沉默的气氛很不是滋味儿，跟裴城说了句“先进去了”便往里屋走了。

　　他在娱乐室里没停留，径直开门出去了。

　　他在酒店周围转了转，在后面找了一个观景的露台。

　　顶上是满天繁星，下面是半个华城繁华的夜景，玉屏山海拔很高，所以这里的昼夜温差比较大，现在的温度是十度左右，穿着T恤还有点冷。

　　带着潮湿空气的凉风吹来，沈星扬重重吐了一口气，双手抓着围栏，手上借力前后晃了几下，玩儿似的。

　　他在华城的夜景里寻找华大的位置，看到某个鹤立鸡群的辉煌大厦，在心里根据位置猜是哪幢楼，叫什么名字。

　　“这么无聊啊。”

　　身后冷不丁出现一道声音，沈星扬被吓得一抖，倏尔转身，看见笑着的孟祁往他这边走来。

　　他斥道：“你他妈吓我一跳。”

　　“怕什么，又没有鬼。”孟祁走到他身边，也跟着看夜景，“怎么不玩了，一个人跑出来感受寂寞。”

　　沈星扬耸耸肩：“赵建他们太赖皮了。”

　　“是赵建太赖皮了还是被冷落了？”孟祁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似笑非笑。

　　沈星扬心里像是被羽毛刷过，咯噔一下，面上却仍吊儿郎当：“什么冷落？说得像争宠一样。”

　　“我一直有句话，”孟祁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闭嘴吧。”

　　孟祁噗嗤笑了一下，而后突然严肃：“星扬，你觉得城哥对你好吗？”

　　提到裴城，沈星扬心底那根弦像是被拨动一下，颤颤的，可他不知道孟祁为什么会这样问，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保守回答：“挺好啊。怎么了？”

　　“那你能看出来城哥对你的意思吗？”

　　“你想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是想问，城哥在你那里，摆在哪个位置？”

　　他这话，跟今天中午赵建在房间说的很像。

　　他也大概明白了孟祁话里的意思，可能跟赵建要表达的意思差不多，他便回答：“裴城人挺好的，他……就是一朋友，什么摆在哪个位置，说得那么暧昧。”

　　“行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随口问问，别放心上，挺凉的，回去吧。”孟祁看沈星扬的态度，知道这事不能太急，而且关系人两个人的感情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直接收了这个话题。

　　沈星扬也准备回去了，转身后看见眼前站着离他们不到三米远的人，登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