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余生》Echolee

4、第 4 章

　　元旦放假三天，顾礼拿被子捂着自己，想赖床上不起来，外婆进来哄着她，说今天隐安寺铁定很多人，早点去早点回。昨夜凌晨才堪堪睡下，嫌麻烦穿了一身黑裙子，套件棉衣，匆匆吃了几筷子面条，临出门拿起渔夫帽，遮的严严实实。不喜欢人多，又有些贪恋热闹。隐安寺是当地很古老的寺庙，寺庙里面有三颗快千年的银杏，上面挂满了红绸，那红绸上面写满了愿望。外婆说这座寺庙是很灵验的，叫顾礼也去求了红绸写上愿望。她原是不信这些的，可终究老人家的喜欢还是要讨的。求红绸那地方挤满了人，顾礼安静的开始排队，求得红绸的人也许多，他们欢欣雀跃要把愿望写上。有像外婆和她，老人与小孩，也有一家三口的，更有一对对还在热恋的情侣。他们都不吝惜把自己的开心释放出来，檀香醉人，烟雾缭绕，映着这尘世每一个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人类的苦痛是不相通的，可喜悦是。
　　她拿着红绸去殿外等外婆，没想去拜菩萨了。只拿了三根小香往外面香鼎里面立。香油钱外婆肯定给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看菩萨答不答应了。等到外婆出来，顾礼刚刚接完陆青岩的电话，陆青岩是顾礼妈妈顾梓云儿时玩伴秦潇的儿子，顾礼原先也不熟只小时见过几面，后来出了事，外婆深受打击病倒了，顾礼被外婆托付给秦潇，这位潇潇阿姨是位心善的夫人，听闻她母亲的境遇加上如今怜惜她一女儿家失去双亲，如今只剩下外婆与她一老一幼，生出许多照顾，顾礼很感激也很尊敬她，于是那段艰难的日子，最后能平稳的渡去。
　　“外婆，青岩说来接我们，潇潇阿姨让我们去维亚吃饭？”顾礼拿手摘下外婆白发上掉落的银杏叶子。“戚戚，青岩这样麻不麻烦呦？”外婆牵起顾礼的手顾虑道“你潇潇阿姨啊，人心好体谅我，不愿操劳我，我叫她来家里吃确是不愿意，但又何必上那维亚大酒店，又贵菜也少少的？”
　　“好，下次我们就拒绝掉，一定叫潇姨来家尝尝您的手艺，嗯？”顾礼搭着腔两人说着闲话往山下去，脚步却是比来时快了些。
　　两祖孙刚来到山脚下，一辆黑色的路虎就停在路边。陆青岩靠在车门旁边打着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讲了个笑话，笑骂了一句神情还有些戏谑。他去年刚刚从芝加哥艺术大学学成归来，一边预备开自己画展，一边在帮着家里打理拍卖行的生意，青年才俊，正是得意之时。陆青岩这边确实是在唾弃玩笑好友的桃色玩笑，还想继续转过身却看见顾礼和外婆出来了，匆匆挂了电话。这人最会讨巧，老人家也是一脸慈爱面对他，又看了看顾礼“外婆几个星期没看到我想我了？”老人也把他当孙儿，他开了车门扶着老人上去，经过顾礼身边却是跟她小声逗笑，全然没有刚刚面对长辈的正经样：“戚戚有没有想哥哥？嗯？”顾礼瞟他一眼，弩出个笑，也不答他自顾自上了车，他也是没想着拿到答案的，三句两句的在车上和她们聊着。不久就到了维亚，阿姨跟叔叔很热情，一段饭吃得很愉快。陆青岩坐她旁边，手伸过来用手背摸了下她额头，顾礼看他“也没有生病，昨晚熬夜了？”路上倒没有什么运动着也不困，现在这个安慰轻松的环境倒是有些睡意，顾礼昨晚熬到三点，还真是有些扛不住。她朝陆青岩点了下头，小声说道“去个洗手间，洗把脸。”
　　金顶镶金边，隐隐的浮雕被光映出影子，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顾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倒影，顿了几秒，又暗笑自己傻气，哪里会有人用地面照镜子。这地方处处在彰显他的豪华，洗手间都在一个黄木屏风之后。“妈妈，周瑾林那小鬼不喜欢我，我一靠近周瑾昀他就来捣乱。他们家根本不喜欢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去？”镜子前面上了年纪的夫人正在帮她女儿整理头发，这位娇小姐向她母亲讲述自己的委屈。夫人语重心长“媛儿，等会儿回去可得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得温温柔柔的晓得没有，好不容易你爸爸约到他们周家在这吃饭，我带你来露个脸？周夫人喜欢知理乖巧的孩子。你可不能这样讲话，要学着讨人喜欢，和周瑾昀多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晓得没有？”女生听着母亲的话，有些委屈却也知道些利害相关，再加上能在周瑾昀这样的天子骄子多刷刷脸，委屈也受得了点头答应。这妇人看着女孩好歹答应了，又看见洗手间进来了人，拉着女儿出去了。
　　顾礼洗脸，想起周瑾昀这人，确实挺能招惹人的。
　　抽出纸巾搽干净手，走在走廊上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看见了刚刚被那对母女议论着的人，他背对着来人，看窗外灯火辉煌，神情冷漠。陆青岩和他站在一块儿，两人说着什么。窗开得大，夜里的风有些凉，她看向他，没有进退有度的礼貌与绅士的体贴，但这一部分有些凉薄孤冷的他顾礼却直觉更是他。陆青岩先注意到顾礼，朝她扬了扬手上的香烟让她先回包厢，她点头，看见的确实烟雾缭绕中周瑾昀那一双淬了夜色漂亮的眼。
　　陆青岩把她们送回来，天气暗了许多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一下车，陆青岩就把她喊到驾驶座旁边，手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哥哥，给你带了一个礼物，回家去拆吧！”说是这次去日本买的，她也不客气的接下，外婆连喊他来家里坐坐，他婉言谢绝了，说还有一堆损友等着他。等顾礼回到房间，拆开盒子，发现一瓶酒。瓶身上马克笔面写着不要多喝，字迹被摩擦的有些模糊，很多时候她想要他就给她，格外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