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吾甚爱》柳辞韫

29、待客

　　为了庆祝裴苒成功继承爵位，孟竹尔发下名帖邀请御阳城大大小小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前去潋芷居参加聚会。

　　在这件事情上，孟竹尔这位朋友，倒是比裴苒表现得更为喜悦、激动。

　　她知晓对方是为自己高兴，便也由着她去折腾了。

　　到了聚会当天，潋芷居已经被孟竹尔包了场，她拉着裴苒早早地来到潋芷居入口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

　　等到前来与会的公子小姐们一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们。

　　裴苒于兰斋比试中大放光彩的事迹，如今已经传遍了御阳城的世家当中。既然看到了她，便少不得地要走上前去与裴苒道一声恭喜。

　　她虽说不惧于与人打交道，但也仅限于人际往来或是利益相关。

　　这样纯粹听别人说一句几乎所有人相差无几的恭维，没一会儿她便受不住了。

　　眼见着裴苒要起身离开，孟竹尔一把拉住了她按在了位置上：“坐下，别人说了你就听着。”

　　裴苒无奈：“……可是这样真的好无趣，像是家里摆了宴席，不得不招呼客人的主人家。”

　　“现在不就差不多吗？这次聚会就是为了给你庆祝呀。”孟竹尔理所当然。

　　“这件事，在你发出的名帖上已经写明，我们没必要坐在这儿听别人的恭维吧。”裴苒说道。

　　孟竹尔凑近了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我猜你今天一定有要做的事情，这样刚开始越高调不是越好吗？”

　　裴苒：“……你呀。”

　　说得也是，她便耐了性子稳坐下来。

　　见她被说服，孟竹尔嘿嘿一笑，继续边吃小食，边看着入场的公子小姐们。

　　虽说绝大多数前来参加聚会的人，都对裴苒没有意见，但也不乏许多过去与裴芙交好的人，在见到她时并没有好脸色。

　　这不就连续进场了好几位小姐公子，仿若眼前没见到裴苒似的，只与孟竹尔打了招呼便进去。

　　裴苒不以为然，孟竹尔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倒是忍不住地说了几句：“这么瞧不上你，干脆别来参加好了，怎么的收到名帖的时候眼盲看不见上面写的字么。”

　　“现在得意非常，待会儿看他们还神气不神气！”

　　人约莫都到齐时，晋承鹤领着李玄舟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走到亭子前，李玄舟对着裴苒说道：“承鹤今日前来参加聚会，担心前次之事情你仍心有介怀，便带着我来了，裴小姐不会介意吧？”

　　晋承鹤：“……”

　　他怎么不知道玄舟兄长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明明是他自己要求他带着来的。

　　但是他不敢拆穿，因为李玄舟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晋承鹤。

　　裴苒摇头，“无事，今日本就是图一乐，只是不知侯爷会否喜欢我们的玩乐项目。”

　　李玄舟说道：“来即随主人便，自会尽兴。那我与承鹤便先进去了。”

　　“好。”裴苒应道。

　　孟竹尔看看裴苒，再看看李玄舟。

　　等到他们二人走远后，她说道：“有问题啊阿苒，你与策北侯什么时候有私交了？”

　　裴苒支支吾吾：“……自然是有私交的，马场见过几面你不是知道么，为此还被人诟病我私通考官。”

　　孟竹尔摇摇头：“不是这么简单，你一定有事儿瞒着我。”

　　裴苒可不敢说，他们俩不仅有私交，而且严格来说，已经是正经未婚夫妇了。

　　若是此时将这件事儿说出来，只怕孟竹尔要吓了一大跳。

　　数着人应该差不多都到齐，她们两个也一起进了潋芷居内。

　　在已经布置好的席位上，各位公子小姐都端坐其中。

　　而在裴苒坐到自己位置上没多久，她没注意到文以源同样来到了席间。

　　聚会开始后，为了热闹起来，几位性格活泼的小姐公子领着大家玩儿了三两个游戏。

　　接着大家便三两成群地玩或者闲聊，有人想变更席位时，也可自行走动。

　　期间，潋芷居的小二们不时地会来给席位上添置酒水吃食，不远处表演台上的戏子乐师，也开始登台献艺。

　　到了快午时，小二上的吃食不再是点心小食，而是正经的菜肴。

　　这时候，孟竹尔走到席位中央的空旷处，说道：“诸位，今日这场聚会举办的目的，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

　　有给面子的小姐公子立即应和她：“当然知道！”

　　“那好，为了感谢大家的祝福，我们璋南伯裴苒小姐，决定今日午膳这一餐将由她付账！”孟竹尔笑道。

　　话音落，更多的人呼呵起来。

　　裴苒：“……”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孟竹尔这样的事情，这丫头可真会使坏。

　　见着孟竹尔回到自己身侧席位重新坐下，裴苒无奈地笑着，看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席间有姑娘开始了抱不平：“璋南伯好生风光啊，只是您有这个银钱对我们这些人慷慨，怎么就要苛待你的姐姐呢？”

　　这位姑娘声音极为尖锐嘹亮，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一时间，原本闹哄哄的宴席，刹那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说话的姑娘。

　　裴苒顺着众人目光，投向她。然后发现，是一位自己不认识的、陌生姑娘。

　　永远是在在这种时候，让裴苒认识到裴芙的交际之广。

　　那位姑娘正要再说，一旁的裴芙拉了拉她的衣袖，表情凄婉、语调柔柔地阻拦着对方：“阿锦莫要再说了，今日是阿苒妹妹的庆功宴，不要让她难堪。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

　　对方似是包含了千般委屈，话音刚一落下，眼眶中便含了点点泪花，将落未落，好不可怜。

　　见到自己的朋友如此委曲求全，那位阿锦姑娘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立即唰地站起了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裴苒：“璋南伯今日不给我们阿芙一个说法，只怕是休想坐稳这个爵位。”

　　李玄舟的位子在裴苒的对面，他看着她在阿锦说说完话后，依然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心中知晓她是成竹在胸。但那人的言语，还是让他忍不住地蹙眉。

　　他几乎想要起身为裴苒辩驳，却又怕自己贸然举动，打乱了对方的计划。

　　于是只能右手紧紧捏着手中的瓷杯，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在铸戈府时，行军打仗均是大开大合，战场上计策行使，也是阳谋。

　　回了御阳后，见过两次他人阴诡算计，竟然都是算计的裴苒。

　　一旁的晋承鹤瑟瑟发抖瞥着李玄舟，只觉得对方周身戾气乍起，仿佛下一瞬就要起身提剑斩了那胡言乱语之人。

　　裴苒同样也看到了李玄舟为自己而愤怒，于是浅笑看了他一眼，以眼神安抚着对方。

　　她抿了一口刚沏好的茶，然后才缓缓抬眸，问那位阿锦姑娘：“是吗？不知你有何证据说我苛待堂姐，又有何手段让我坐不稳这爵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