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吾甚爱》柳辞韫

28、爵位

　　裴苒努力按下心中的万般猜测。

　　想要调查文妙寒，可比对付裴愠难多了。

　　不仅是有着两世的基础，她对裴愠十分了解，而且文妙寒的势力可比裴愠复杂深厚得多。

　　她若是贸然表现出对文妙寒的敌意，若对方当真有什么龌龊，只怕会打草惊蛇。

　　所以当前她能做的，还是按兵不动，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猜测。

　　好在，裴苒向来是有耐心的人，等待恰当时机再行动，于她而言并无难度。

　　裴苒平复好心情，此时马车也到了璋南伯府门口。

　　她下了马车没走了一会儿，便见裴芙迎着自己走来。

　　很显然，是裴愠派来打探情况的。

　　“听说妹妹今日前脚刚摘了兰斋桂冠，后脚又被淑妃叫进宫里，可真是气派啊。”裴芙说道。

　　裴苒莞尔，自己这位堂姐削尖了脑袋想挤进世家之列，却不及自己这位被算计的人先进宫见了妃嫔，想来心中很是不平。

　　“姐姐有什么话便请直说。”她说道。

　　于是裴芙也不客气地问了：“淑妃见你说什么了？”

　　裴苒亦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只不过想将我指给文以源，不过没成。”

　　“没成？怎么可能！”裴芙诧异。

　　“为什么不可能？”裴苒又勾唇一笑，反问后便绕过她离开了。

　　“裴苒，你说清楚！”

　　但任自己这位堂姐再如何追问，裴苒都不再回应了。

　　等到她成功继承了璋南伯府之后，二房这些人她就会一个个地收拾，然后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

　　在兰斋比试放榜后的第三日，皇帝会召见本届获得袭爵资格的人。

　　虽说本朝爵位并无实权，但是如何继承或者赐予，依然是有严格的制度标准的。

　　因此皇帝需得与三省议会后，再召见颁发圣旨。

　　裴苒在宫人的引路下来到御书房面圣。

　　对着皇帝行了跪拜礼后，裴苒才被李从致叫起了身。

　　她抬起头看向皇帝，却在见到皇帝容貌时瞳孔骤缩。

　　裴苒以为自己两世是第一次见皇帝，谁知看到这张脸她才发现，前世自己在策北侯府中便见过他。

　　彼时李从致是微服前来，见着自己后便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后来她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玄舟，但是他并未告知自己那是皇帝，只说他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裴苒当了真，谁知对方会是一国之君呢！

　　李从致见裴苒有些诧异的神情，便问道：“见过朕？”

　　她回过神来，急忙行礼认错：“请陛下赎臣女无礼，直视龙颜举止不端。”

　　李从致摆摆手，毫不在意：“无妨无妨，那么讲究做什么，小小年纪染了一身老顽固的陋习。”

　　“多谢陛下。”裴苒应答道。

　　李从致从桌案上拿起写好的圣旨，递给裴苒：“给，你心心念念许久的东西。”

　　她小心地双手接过圣旨，打开后逐字逐句地看了过去，一直看到左下角印着的玉玺。

　　裴苒不胜欣喜，她终于能堂堂正正靠着自己的努力接过父亲的爵位了。

　　“多谢陛下隆恩。”裴苒再度行礼。

　　李从致看得出她的喜悦之情，又说道：“你爹可不是你这样的性子，他在朕面前可没你这丫头这样毕恭毕敬。”

　　裴苒莞尔，她看得出皇帝似乎很喜欢自己，不知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还是李玄舟的缘故。

　　许是李从致表现出的随和，以及今日终于得偿所愿的喜悦，裴苒难得地与一国之君开了个玩笑：“想来臣女多见几次龙颜便不会这般拘谨了。”

　　“嗯？说得也是。”李从致点点头，竟也觉得在理，“你跟玄舟那小子婚期定了吗？”

　　裴苒没想到皇帝一下便将话题转到这件事情上，摇头老实回答道：“还未曾，臣女……准备一切事情处理结束后，再与侯爷商议婚事。”

　　“嗯，你们少年人的事情自己定下便好。总之成亲之前记得与玄舟再进宫一趟，朕与他说过。届时非以君臣关系，而是家人。”李从致说道。

　　“臣女晓得了。”她应答。

　　在裴苒面前，皇帝难得多说了几句。他看裴苒这模样，便知晓如今这两人尚是李玄舟单相思。

　　“玄舟那小子，父母离世得早，这点倒是与你同病相怜。他一个人在铸戈府打蛮族，可以说蛮族能被打退再不敢侵犯边境，几乎有他一半的功劳。朕作为他如今唯一沾亲带故的叔叔，难免会多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一些，见他要成亲了，朕也欣慰。”

　　裴苒抿了抿唇，她能明白皇帝的意思。

　　她如何不希望李玄舟能过得幸福？只是从没想过自己会以他的妻子这个身份长随在他的身边，也从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带给李玄舟幸福的人。

　　况且，裴苒对于他们二人关系的地位，如何也掺不了男女之情。

　　面对着李从致的期许，她也只能说：“若是侯爷愿一直与我是夫妻，臣女便不会先提和离。”

　　缘分不是勉强来的，可李从致作为李玄舟的叔叔，心难免是会偏向他的。

　　如今李玄舟单相思裴苒，他便会希望裴苒终有一日能有同样的情感。

　　况且，裴苒是个很好的姑娘，皇帝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会很合适，所以话语间忍不住地便带了几分撮合之意。

　　知晓今日自己说得太多了，李从致最后对裴苒说道：“伯府的事情不要总想着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有需要的时候找找玄舟，都要成为一家人了，他应该很乐意予以援手。”

　　裴苒点点头：“臣女明白。”

　　“今日聊得也不少，你便先回去吧。”

　　“是。”

　　因为裴苒的爵位是从裴忱之后继承而来，所以礼节上并无太多繁复。

　　只需由礼部走一遭，行了印阶交替，便算结束。

　　自此，裴苒便是如今这御阳城中，唯一爵位在身的女子。

　　人逢她须得尊称一声璋南伯。

　　裴愠见裴苒并未对自家做出任何行动，他们仍然安稳地住在伯府之中，于是阴暗的心思又浮动起来。

　　对于她这位女伯爵，与裴愠交好的官员没少于早朝之上参奏皇帝，严明不妥。

　　俨然像是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顽固，瞧不得任何女子比他们男人更为出色。

　　只可惜，裴苒是明正言顺地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他们质疑裴苒，便是质疑本朝自古沿袭的兰斋制度。

　　对此，皇帝自然不会听他们的屁话。

　　而裴忱虽说已经离世近四年，但他生前那些官场上的好友依然记得他。

　　见有人见不得裴苒好，哪里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当即对这些人进行了猛烈地抨击，以维护裴苒的名声与地位。

　　李玄舟虽说如今只是闲散侯爷，但皇帝需要他时，也得去上早朝。

　　就那么寸，李玄舟上早朝那两次，都被他撞见了有人参奏裴苒。

　　敢当着他的面儿诋毁裴苒，李玄舟那张嘴哦，可不会放过他们。

　　那几人于早朝上，被多方连翻轰击，灰溜溜的，再也不敢帮裴愠出头了。

　　事后，李玄舟和孟竹尔都来与裴苒说了这件事。

　　她笑了笑，并未有太多表示。

　　且让裴愠再多蹦跶一会儿，他就是这般对自己毫无戒心，才是给她机会查到更多置他于死地的证据。

　　在那之前，她要先拿裴芙小试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