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病患者》山脚菇凉

5、救人

　　这半个月里，由于食物充足，米林没有出门，只偶尔放多多出去觅食。多多吃得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身高又往上窜了2米多，家里完全躺不下来，站起来需要把整个身体缩起来，顶灯早已被多多碰掉了，憋屈的环境让多多非常烦躁，经常挠墙，时不时在墙壁上留下七八厘米深的划痕。
　　米林看着伤痕累累的家，咬了咬牙，决定搬家！新家不能离得太远，不然哥哥回来找不到，而且需要足够安全，虽然多多相比之前战斗力更强，对付几十只丧尸没有问题，但米林还是不敢松懈。
　　她找到一张小区地图和本市X市的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找到最合适的地方是小区的售楼中心，离得最近，高度合适，最重要的是离小区只有一百多米。
　　于是，米林收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拿上药品、食物和水，领着多多往新家出发。
　　售楼中心大门两边的把手上锁着一把很长的钢管锁，米林捡了块石头想把锁砸开，却发现锁头根本没锁上，只是虚搭上去的，她扯开锁，拉开门。
　　售楼中心跟从前一样，富丽堂皇，整洁明亮，是整个小区装修得最高级的地方。只是此时几滩血迹从大门口呈发散状蔓延至拐角吧台后，给整栋房子添了几分恐怖血腥的氛围。
　　多多跑过去，像是发现了什么，并没有攻击，而是对米林轻轻叫了一声。米林过去一瞧，只见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个方脸，络腮胡的男人脖子被割断，肯定是死透了，另一个人倚着墙壁，左腿和胸前绑着早已被血染透的绷带，头发散乱在脸上把脸遮得满满当当，米林从这人的衣服和身形判断他是个男人，米林拿扳手戳了戳这个男人的脚，没有反应，是不是也挂了？
　　她壮着胆子，伸手探了探男人的脉搏，有脉搏！还活着！
　　米林不敢硬碰硬地和丧尸抢人，但不危及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还是很愿意搭把手的。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决定救人，她上前查看男人的伤处，左腿和胸前的伤需要重新包扎一下，天气炎热伤口很可能发炎，米林之前完全没有给别人包扎伤口的经验，所幸男人意识全无，任凭摆布。胸前伤口处绑的绷带已经和男人的衣服粘在一起，根本揭不下来，米林只好拿剪刀把衣服和绷带一起剪掉，露出男人左胸的伤口，伤口面积不大，但还在冒血，她掏出方清给她的那袋药，找了一盒消炎药洒在男人的伤口上，许是药粉洒到伤口过于疼痛，男人低吟了两声。米林用纱布将伤口裹好，将腿上的伤口同样方式处理后，将男人拖到铺上地毯的墙角躺下。
　　男人看着不胖，但是拖拽起来特别沉，米林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扒开男人的嘴给塞了一颗止痛药和一颗消炎药，再灌了两口水，男人应该不是完全昏迷，能吞药喝水，但是他过于虚弱，只看了一眼米林就昏睡过去了。
　　米林忙完这一切，才坐到男人身边，一边喝水休息一边观察他。这会子男人的头发垂到一边，露出男人狼狈而英俊的面庞，剑眉如墨，鼻梁高挺，嘴唇略薄隐约可见唇珠，米林以往只在电视、微博里见过这么帅的人，如今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不禁一愣，这个男人也太好看了。
　　米林作为一名追星少女，上到四五十岁演技派大叔，下到十几岁小鲜肉，只要不是太糊的，她都认识，还没有被谁的颜值如此惊艳到过。米林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帅哥才想起了正事，既然决定要在售楼中心住下，那必须要好好整理一下以后生活的环境。
　　她不敢和尸体住在一起，于是招呼多多把那个被割喉的男人尸体叼出去。她带着多多把售楼中心走了一遍，售楼中心的左边有一间装修精致的卫生间，虽然停电停水，但仍散发香气，米林一直闻不惯这种香味。中间大厅是四个摆放沙盘的台子，中后方是一个用大片玻璃墙隔起来的休息室，里面有三四个大沙发围着一个玻璃茶几。右边设置了一个很长的吧台，为看房的人免费提供饮用水，也有果汁等其他饮品，不过这些需要花钱买。吧台前面放着三个玻璃圆桌和几把配套椅子。售楼中心还在左前方、右后方设置了两个小房间，每个房间只有两个小沙发和一个茶几，用雕花木门隔绝外面的视线。
　　米林打算把左前方的小房间作为库房，把几箱食物和矿泉水都堆到这个房间。将右后方的房间作为今后自己住的房间，她把房间里的两个小沙发拖到大厅，然后把休息室的大沙发拖到房间来当成床，她忍痛用矿泉水沾湿卫生纸，擦拭沙发表面的灰尘，然后把自己带的床单被套放上去。
　　接着，她让多多叼着水桶去售楼中心背后的河里打了桶水，得益于近两年的环境保护这条河的河水比较清澈，米林从卫生间里找出拖把，抹布，因为长期没有使用，这些东西都干得发硬，特别是这个泡沫拖把，泡在水里好久才软下来。米林仔细地将整个售楼中心的地面拖了两遍，再用钢管锁从里面将售楼中心大门卡住，才疲惫地坐到男人身边，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渗血，额头不烫，呼吸也挺平稳的，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死。
　　米林有点安心，她掏出方便面，挤碎伴着调料包吃，自从断电之后，米林已经许久没有吃过热的东西了，她摸了一把嘴角的碎面，狠狠咽下涌上来的酸楚和泪意，她必须要坚强，要好好地等着哥哥回来与她团聚。她不是没想过去首都找哥哥，她有了多多这个帮手，只要不遇到丧尸潮，应该不会有危险，但她怕和哥哥走散，X市到首都的一千多公里的路途，一个不小心走岔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对方了。
　　天黑了，男人仍没有醒，米林怕他饿死，往他嘴里塞了小半根香肠。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米林准备给他换药，一抬头却撞进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在那一瞬间，米林明白了什么叫剑眉星眸，男人因为伤势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偏淡，但眉眼清明，俨然是一副病弱的贵公子的模样，一时间米林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男人似是习惯旁人惊艳的目光，淡淡地开口：“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米林连忙回神，心说：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声音也好听！
　　她道：“你清醒过来就好，我正要给你换药。你能动吗？要不你自己来？”
　　男人挣扎着想坐起来，他手臂发抖撑了几下没成功，倒是弄得自己冷汗直冒，米林上前扶住他，将他轻轻靠到墙上，等他坐稳了才放开，男人低声道谢。
　　米林见他四肢无力，便把干净纱布和药放到一旁，给他递了几块面包跟一盒牛奶。
　　“你吃点东西再换药。”
　　“谢谢。”男人低头，几缕发丝落到额间，显得眉眼更加俊秀。
　　米林连忙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花痴，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垂涎别人的美色。
　　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把临时堆在门口几箱矿泉水移到库房，昨晚多多调皮跑到河里洗了个澡，怕米林说它，卖乖地跑去超市叼了四箱矿泉水回来，加上之前米林搬回来的，现在矿泉水的存量还算充足。方便面还有三箱放在家里，这里堆了四箱，压缩饼干和蜜枣米林都没动过，她把杂七杂八的食物整理一番，靠墙堆得整整齐齐，然后用家里带来的一个小密码锁把小房间锁上。
　　刚锁上门，就听见多多低沉地呜呜声，像是攻击前的警告，米林忙回头，却见那个受伤的男人不知何时靠墙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正与多多对峙，多多缓慢地来回踱步，仿佛在找男人的弱点。
　　米林赶紧上前拉住多多的腿毛，示意它冷静下来，然后对男人说：“这是我的狗，就是它发现你的，它虽然长得很大，但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之前多多发现他后，对他毫无兴趣，多半时间是趴在大厅大理石地砖上纳凉睡觉。而男人躺的位置在吧台后，吧台将近一米四，他又是躺着的，因此没有看到过多多。
　　正常人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狗难免会紧张害怕，更何况现在这个丧尸横行的世道，男人听了米林的话，见多多被米林安抚下来，看着没有攻击的倾向，警惕地将刀放在手边。他刚才估计是硬撑着站起来的，此时身体摇摇欲坠，米林只好上前扶他坐下，看着他手边的长刀，不由暗暗吃惊，之前给他包扎伤口时，也没看到他身上有刀，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出这么锋利的武器。
　　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什么软脚虾，他看到多多并没有尖叫慌张，而是强撑病体，拔刀相向，如果多多真的攻击他，毫不意外，这个男人一定会奋力一搏，拼死反击。
　　米林隐隐发觉这个男人很危险，她忽然回想起之前那个被割喉的男人，喉咙的切口与眼前这把长刀的刀刃形状似乎很是相像，难道是他杀了那个人？
　　男人见米林沉默，温言：“我突然看到你的狗，有些应激反应，不好意思。”
　　“没关系，多多很听话，不主动伤人的，你别怕。”
　　男人闻言一笑，说：“嗯我不怕。”
　　他像是想起什么，轻声问：“对了，你把那个男人的尸体放哪里了？”
　　米林没想到他毫无顾忌的发问，愣了一下说：“我让多多把尸体叼去旁边的绿化带了。”
　　男人略一点头，解释说：“他之前被丧尸咬了，并且开始丧尸化，所以我杀了他，不过我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
　　上一次跟她说不是坏人，让她别害怕的人是方清，然后他掏出一个炸弹。
　　现在，这个过分好看的男人也这么说，米林有点不相信的。她见男人伤势严重，虚弱得站都站不稳，她有多多保护，自然也不怕男人有坏心眼，大不了等他好一些就让他离开。
　　于是米林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问：“你吃饱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换药？”
　　男人颔首，看着米林笨手笨脚地给他换药，期间男人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他瞥见蹲在一边的多多，加了一句“和你的狗？”
　　“嗯，我在等我哥哥回来。”
　　“你哥哥从哪里回来？”
　　“首都。”这段时间，米林没有任何外界消息，她隐隐发慌，不知道首都的情况，此时听男人问，不免有些希冀他会不会有外面的消息。
　　男人见米林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道：“首都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首都一定是最先得到救助，最早得到控制的城市。你哥哥如果留在首都，应该是安全的。”前提是首都得到救助，如果连首都也失控了，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也不确定。男人整理了一下上衣，上衣被米林剪了一个大洞，加之沾染了血迹显得有些脏乱，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在米林换好药后再次向她道谢，便躺下休息了。
　　米林有些郁闷，但总不好拉着病患聊天，只能按捺自己不安的情绪，一边希望哥哥回来找她，一边又矛盾地想哥哥应该留在首都会更安全。许久之后，米林才意识到男人连名字都没告诉她，倒是把她的底给摸清了。
　　米林敲自己的头，恼火自己怎么这么傻！
　　眼下恼火也无济于事了，她爬到多多身边，想摸摸狗头舒缓心情，没想摸着摸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暗了下来，男人似乎醒了很久，静静地坐靠在墙上，夕阳的余晖印在他脸上，使得他表情晦暗不明，带着一丝魅惑。米林睁眼便见这一幕，没出息地咽了一口口水。
　　多多想出门觅食，过来蹭了蹭米林，米林嘱咐了几句就放行了，她望着多多兴奋离去的背影关上门，回身问男人饿不饿。
　　男人似有些窘迫，沉默了一会问米林：“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米林闻言也有些尴尬，她扶起男人慢慢地走向卫生间，“现在停水，我让多多叼几桶河水先打扫卫生的，再把拖地后的脏水用来冲厕所的”
　　到了卫生间隔间，男人一手扶墙，米林红着脸，指了指旁边两个水桶问：“你现在能搬动这个水桶吗？”
　　“可以。”男人自己站定。
　　米林没好意思多问，走到卫生间门口等，她听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放水声，米林顿时万般难为情，一面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是考虑男人的身体状况，是正当的，一面觉得自己太变态，居然偷听别人上厕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男人扶着隔板颤巍巍地走出来，见米林站在卫生间门口，脸上似乎泛起可疑的红晕，男人低咳了一声：“谢谢。”
　　米林默默地扶着他回到吧台，把准备好的面包和水递给他，还额外给了他两根火腿肠。男人见米林自己没有火腿肠，有些惊讶，说：“不用这个，我吃面包就好。”
　　“你多吃点，伤好得快一些。”米林塞到他掌心，“现在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你将就吃这些吧。”
　　倒不是她圣母，只是男人伤重，米林现在不缺吃的，既然救了他，也就不计较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