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的星河》夏忘忧

8、四手联弹

　　一
　　十一月的天空，恬淡高远。鹅黄的银杏叶，像一片片轻罗小扇，为校园铺上一层雅致的地毯。金秋合唱比赛在阵阵秋风中拉开了帷幕。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每节自习课，都有袅袅的歌声回荡在教室的上空。

　　雅晶：“星妍，一票人齐刷刷地干唱是不是有点乏味？”
　　星妍：“文艺委员考虑加个调料包？”
　　雅晶：“我们加个钢伴吧！”
　　星妍：“这个可以有喔！我们班谁会弹钢琴呢？”
　　嘉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弋，到了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雅晶：“天弋会弹钢琴吗？”
　　嘉楠：“他何止是会，他钢琴十级好不好？”
　　雅晶：“哇，天弋，想不到你还会弹钢琴！你来给合唱比赛伴奏怎么样？”
　　天弋：“我…我还要准备竞赛，不一定有时间排练…”
　　雅晶：“哎呀，努力挤挤小海绵里的水嘛~”
　　天弋：“真的很困难。”
　　星妍：“要不然雅晶琵琶伴奏？”
　　雅晶：“可是我已经是领唱了呀，我要是会分身术可以考虑一下！”
　　星妍：“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练练我的三脚猫钢琴，去凑个数…”
　　雅晶：“诶，你也会弹琴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星妍：“很久没弹了，我小时候被我妈强迫学了几年…”
　　雅晶：“行啊星妍，深藏不露喔！”
　　星妍：“其实我完全没把握，很久不弹了…”
　　天弋：“我又排了一下时间表，好像还是有一点时间的。”
　　雅晶：“啊，真的吗？”
　　天弋：“星妍可以跟我一起四手联弹，应该是个亮点。”
　　雅晶：“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主意！爱死你们了！”
　　星妍：“如果你可以演奏的话，那我就不用上了吧…”
　　天弋：“我是有时间联弹，但是没时间独奏。”

　　雅晶和嘉楠对视了一眼，露出暧昧不清的笑容。

　　星妍：“哈？这是什么操作…不过我很久没弹过了，我的水平可能会刷新你的认知…”
　　天弋：“我喜欢接受挑战。”
　　星妍：“…”
　　雅晶（朝星妍眨了一下眼）：“我觉得这个点子不错，就这么定啦！”

　　二
　　宽敞的音乐教室，巨大的落地窗，一架优雅的黑色钢琴。天弋坐在琴前，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像鸟儿一般跳跃回旋。星妍坐在旁边侧耳倾听，琴声缥缈清脆，优美动听。主歌平静温馨，仿佛山间清澈叮咚的泉水，副歌华丽激扬，仿佛欢腾澎湃的海浪。天弋专注而陶醉地弹着，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怎么样，学会了么？”一曲终了，天弋的目光对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星妍。

　　“喔喔，会了会了…”

　　糟糕，刚才只顾着欣赏天弋优美的琴声和动人的侧颜，根本没有留意学习他的指法。星妍心虚而焦虑地祈祷等会儿天弋不会检查她掌握的程度。

　　“会了就弹一遍吧。”天弋不假思索地说。

　　“好…好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星妍挠了因害羞而烧红的脸，摆好手势，开始了她的弹奏。

　　生涩而断续的琴声响起，天弋眉头紧皱，仔细检查星妍的指法。

　　“听得出来确实很久没弹了。”

　　“也不完全对…我昨晚在家练了一晚上…”

　　“…”

　　“我妈说我不是学钢琴的料…”

　　“这倒不一定，可能只是因为没遇到好老师。这样吧，我一段一段教你。”

　　天弋一小节一小节地给星妍做示范，不厌其烦地讲解弹奏要点。

　　“手指放松，弯曲…”

　　天弋轻轻捏了捏星妍的手指，为她纠正手形，神情专注而认真。

　　噼里啪啦的电流，顺着指尖传到心脏。音乐跳动的节奏，与心跳共振成一样的频率。

　　三
　　进度条来到合唱比赛当天。身穿燕尾服和晚礼裙的六班同学，在后台指定区域候场。

　　星妍忐忑不安地搓着手，在后台来回踱着步。

　　“很紧张吗？”天弋关切地问。

　　“紧张到快原地去世了…”星妍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颤抖。

　　“她啊，就是饿的，”皓轩拿着指挥棒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她从小就这样，一紧张就要吃巧克力，而且自己永远不买。”

　　“吃我家那么多饭，我吃你几块巧克力这么啰嗦？”星妍接过皓轩递过来的巧克力，熟练地撕掉包装，放进嘴里。

　　天弋看着星妍慢慢放松下来的样子，心却像被猫爪挠过一般痛痒。

　　“紧张就默背一遍谱子。”天弋面无表情地说。

　　“我在台下已经背了五遍啦。”星妍专心地吃着巧克力，甚至没有看天弋一眼。

　　“不上台就接着背。”天弋突然提高了音量。

　　星妍被吓得一激灵，抬头诧异地看着天弋。

　　“背就背，凶什么嘛…”星妍无奈地开始默背。

　　“下面有请高一·（六）班带来合唱曲目，《我和我的祖国》，大家掌声欢迎！”主持人优雅地报幕，属于六班的精彩时刻来了。

　　各个声部按次序上台，排成整齐的位置。

　　“怎么办，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星妍下意识地拉住天弋的衣袖。

　　天弋生涩地摸摸星妍的头，“告诉自己你就是明星，台下的都是你粉丝。”

　　星妍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台下的都是我粉丝…”。

　　“星妍，天弋，到你们了！”皓轩催促两人上台。

　　天弋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星妍把手搭在天弋手心，努力隐藏自己的羞涩，用最优雅的姿势登台。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雅晶美妙的歌声在礼堂响起。天弋的琴声伴着雅晶的歌声缓缓进入。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星妍的和音伴着多声部合唱进入，动人的歌声与琴声交织成一首祖国的赞歌。

　　天弋和星妍的琴声，如同锦缎与绣花，浪花与海鸥，纠缠错落，珠联璧合，谱写出默契和谐的华彩乐章。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雅晶漂亮的高音，曲终谢幕，余音绕梁。台下的领导们频频点头。秦老师悄悄摘下眼镜，擦掉感动的泪水。

　　同学们按次序退场，在后台互相击掌庆祝演出结束。

　　“星妍不错啊，我让我哥们儿给你录了个cut，等会儿发给你！”皓轩凑到星妍身边，一只胳膊自然地勾在星妍的脖子上。

　　“你也不错，指挥棒挥得有模有样！”星妍挣脱开皓轩的手臂。

　　“亲爱的你也夸夸我，我唱得好不好？”雅晶提着裙摆走过来。

　　“宝贝儿你今天美爆了！唱得巨好听，高音棒极了！”一串响亮的彩虹屁向雅晶砸过来。

　　“谢谢亲爱的，你今天也超美的，你俩配合得好极了！”雅晶毫不吝惜对星妍的赞美。

　　“谢谢领导认可，幸好没拖后腿！”星妍如释重负地笑了，远远地望向天弋的方向。

　　天弋正在舞台另一侧跟秦老师说着什么，无意中正好对上星妍的目光。天弋的眼中星光闪烁，像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星妍心中波澜涌动的深海。

　　四
　　这天晚上，星妍好奇地点进天弋的粉丝群。

　　妹纸1号：有人知道跟天弋四手联弹的女主是谁吗
　　妹纸2号：我知道我知道是天弋的同桌赖星妍
　　妹纸3号：天弋的同桌竟然是女生他们班主任心这么大吗
　　妹纸4号：同桌+四手联弹他们是在tla吗
　　妹纸2号：据我所知两人只是同学关系
　　妹纸5号：千万不要在一起啊 我不要吃柠檬
　　妹纸2号：女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人啊 我觉得他俩没戏
　　妹纸6号：没有人能配得上我男神他是要考清华的男人

　　-拜托，什么叫平平无奇？

　　星妍打量镜子中的自己，虽然脸圆了点，胸小了点，腿粗了点，但是勉强也算是唇红齿白，笑靥如花的青春美少女吧，随便拉出一个芸芸众生能有这姿色？

　　星妍急需正面鼓励，拨通了雅晶和梁雪的视频通话。

　　星妍：“宝贝们，我跟你们说，向天弋的粉丝竟然说我平平无奇，配不上她们蒸主。这是妥妥的人身攻击！”
　　雅晶：“蛤？向天弋粉丝说啥你咋知道？你不会进了他的粉丝群吧？”
　　星妍：“哎呀，刚开学不是有那个校草评选帖嘛，我一时好奇就加了他和皓轩的…”
　　梁雪：“你还加了皓轩的？星妍，你怎么还脚踩两只船呢？”
　　星妍：“什么脚踩两只船？身边的人成了名人，我当然好奇了，只是单纯想进群吃瓜…”
　　雅晶：“结果吃到了自己的瓜？”
　　梁雪：“是real有趣惹！”
　　星妍：“结果碰到了黑子！”
　　雅晶：“你这么想啊，群里都是天弋的粉丝，而你是他的同桌，跟她们的蒸主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她们当然把你当成假想敌啦！”
　　星妍：“但是人身攻击就过分了叭！”
　　梁雪：“平平无奇这个评价还好吧，不至于人身攻击鸭~”
　　星妍：“我虽然不是惊世骇俗的大美女，但是颜值也算能打叭，平平无奇真的过分了！”
　　雅晶：“女生就是这样鸭，不乐意承认情敌比自己美~不过问题是，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呢？不会你其实也喜欢天弋吧？”
　　星妍：“才没有咧…你别乱说…我们就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雅晶：“是吗？但是你俩四手联弹很有默契呢，革命友谊能弹成这样吗？”
　　梁雪：“星妍你不能这样喔，我可是站皓星cp的，你不能让我失望鸭！”
　　星妍：“我们…我们只是排练得多，熟能生巧罢了！”
　　雅晶：“这么紧张？口嫌体直小心以后打脸喔~”
　　星妍：“好啦，今天不早了，先挂啦！”
　　雅晶：“哈哈，说不过就跑？”
　　星妍：“真的该睡了，晚安晚安！”
　　梁雪：“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