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游烛子

2、二

　　步行行过车水嘈杂之地，子安顺手买入一把蒲扇敌热。再缓缓越进竹林掩映之路，仿佛进入世外寂静之所。昂首一座棕木白墙构成的楼阁俨然竖立。
　　大步匆匆，步声响耳。
　　推开厚重的大门，突地回归凡世。只见院落里，走廊上满是“神仙”。“神仙们”各自手持仙法宝器，衣着华贵镶金，流苏浮鹤。
　　大家相遇必定大战在即。
　　果不其然，子安刚刚驻足，走廊偏僻处便有人大打出手。起哄声，仙器碰撞声糅杂。
　　啧。
　　子安无语背身，不想混入其中。
　　领路官兵未言离去。子安一挑眉，两眼一转瞅了瞅院落里的人，眼神坚定，面容严肃。心想道：“虽是穿着华贵，却尽显新鲜之色。明显大部分人都是来这里前几天准备的。再揣测各自的实力最逊者应不下天界下等兵。看来都愿助力这小儿得道升仙啊！
　　不过……遇上真正的神仙我，你们都得靠边站！”
　　嘻嘻，子安心中悄悄窃喜。
　　忽地两声“请静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侧门出现挥手示意，遂道：“各位仙长，感谢大家风尘仆仆，不远千里前来。会正午时刻，里屋赏花处已为大家准备好宴席请各位仙长随我来。”
　　匆匆几声，所有人有序排两列前行。子安走到最后，一眼扫过所有人的头顶。
　　走在他旁侧的人与他一般高，身着白衣，发插红玉金钗，正是那白袍人。他一双狐眼细挑起，手挥羽扇道：“仙长粗衣着身却仍是器宇不凡，想来定当会受岳公子青睐。”
　　子安耳朵竖起一听，顿觉怪异。他停止扇扇，驻足叉腰，昂首蔑视道：“怎么，笑话？”
　　“仙长误会，这乃事实。不过饭后定是会见岳公子，难道你不想让自己鸡窝似的头发工整些吗？”白衣人挥扇轻敲安之头。
　　顿时不满，可当子安伸手摸了摸头端之杂乱后，这才忽地想起自己一路来倒头就睡，醒后继路并未想过梳理发冠，想来定是叫旁人笑话去了。
　　丢下一句“谢谢”，子安解下头发，已经油了……
　　不过好在法力在身，子安一弹指头发重回清爽。再将头发全部梳上用条不知从什么衣物上撕下的发条系上。
　　大抵可以了。子安左右晃了晃头，感觉已经扎紧，就是那短了的头发在眼前，耳侧，额前嚣张叫他有些无奈。
　　遂是上下打量这个好心提醒的白衣人，子安道：“想来仙长你也是真神仙。不知民尊何名？”
　　白袍人放声一笑，摆摆羽扇道：“非也非也，不过是略胜世人罢了。”
　　子安不语，他心里很是清楚。这人的实力鹤立天界。
　　果然，这应招者中卧虎藏龙。看来要想接近那小子很是艰难啊！
　　饭足饮饱。
　　管家将众人领进屋里朱华盛开处。虽说岳宗枞婉拒炎帝好意，却无法婉拒炎帝赐屋。炎帝一心只想让岳儿拥有好环境，丝毫不顾岳宗枞反对。甚至是悄悄建好这座清闲之所，以株连为威胁叫岳宗枞不得不入住。
　　满目粉白青翠，波澜湖面甚广。湖中心一座湖心亭静立，透过四周的白色薄纱似能窥视岳儿之身影。
　　而在湖心亭对面一大块空地上摆满了各式兵器，想来是让各位仙长在此比斗已选出岳儿心仪之师。
　　众人一旁入座。
　　管家在前叮嘱规矩。白袍人无视之含笑道：“你可知岳公子模样？”
　　怪矣。子安回声道：“从未见过。”
　　白袍人挥扇喃喃道：“是啊，就算是皇上也没见过。”
　　“你这话？”
　　白袍人转身，表情有些惊讶，挑起的狐眼微微张大道：“难道仙长不知道，这岳公子从未出过这座楼阁，叫世人看去他的面貌。”
　　子安诚恳点点头表示不知。
　　又是一声笑，白袍人用力一扇羽扇，两眼泛光。
　　“你这是……”
　　怪矣怪矣。
　　子安还欲语，比试却已开始。
　　无需顺序，想比即比。随意挑选对手，胜者于地对面等候下一轮。
　　比赛看着叫人乏味，子安侧眼看向湖中之亭。清风驶过，掀起白纱，露出亭中之人深棕色的衣物，端身静坐的身姿。只是独独被白纱遮去了脸。
　　啧。
　　子安心想道：“不知道拉开一点吗？现在这样你看不见赛况，我也看不见你的容貌，两不得美。”
　　不知多久，子安慕然收神回首，不知不觉中未比之人寥寥。再看不知何时白袍人已经比试完毕站在了胜利者的队伍。
　　忽地，一人道：“这位灰袍的道人，可愿与我一比。”
　　子安同意点头，相与移步空地。顺手将蒲扇往腰间一插，再拔出自己这宝剑。不过已经不宝贵了，剑柄剑鞘上大大小小原有各式宝玉镶嵌的孔洞。
　　那么，玉去何处？
　　本来子安来人间时，身着穿搭皆是珍贵。不过可怜人间受难百姓，就用法术将身上珍贵之物近乎全部等价值换做了粮食。
　　咳咳，这不重要。子安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忽然从湖中心传来一声止令：“等等。”
　　众声静去，子安同大家一共看向湖心亭。只见从湖心亭内走出一个素衣的女仆，恭敬走来。
　　待到子安身边，她道：“公子希与你一见。”
　　子安虚起眼睛，像是肯定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道：“好！”
　　收起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穿过碍眼的白纱。只见亭内一人端站背对。待到所有仆人离去，湖心亭中只留两人。
　　子安弹手一施法叫所有随风飘动的白纱乖乖安静，挡去所有人的视线。而此时他只想确定眼前这人是否是此次自己下凡寻找之人。
　　要说此被寻之人是谁？简单一句：叫子安千年未忘者。
　　子安假装，道：“可有何事？”
　　那人放在背后的人，握紧成拳，不过手指微微颤动。他转过身来，迅速跪身道：“请受徒儿一拜。”
　　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掩面朝下的人，子安心里大感：“大爷的，我又没看见他的脸。”
　　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过不看脸也并无关系，因为还有验身法术。只要用这验身法术一试，便能看到一个人所有的前世模样及身份经历。
　　子安双手搀扶他的双臂，顺便施法检验，遂是假意承认身份道：“来来来，爱徒请起。”
　　跪地之人并未回答。
　　趁着这空档，子安迅速翻找这个人的前世信息，嘴上也没闲着，道：“爱徒……爱徒？”
　　“请恕弟子斗言，师傅你是否收过其他徒弟，我又是否你的第一个爱徒？”
　　子安正忙着，敷衍回答：“从未收过，你是唯一。”
　　不过这确是事实。
　　一声悄笑，岳公子站起身来怀笑问道：“师傅名为？”
　　子安信息得到，再看他的容貌。
　　竟然不是。
　　子安有些失意，甚至是失望。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展露真意，只得假意温柔含笑道：“我姓子名安，字宁天。我不讲究些什么，你便唤我字罢。”
　　“没想到好友给的信息会出错，看来得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子安想道。
　　岳公子垂眸思索一会儿道：“算了，我是徒弟，你是师傅。这次刚刚认识，还是叫‘师傅’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