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游烛子

1、一

　　古有一国，名曰大成。成有一官，身有异香。民称怀香书郎，亦称德芳。怀香者，香清若渌而女妒；德芳者，志大如溟而惠民。如是，自成帝至顺帝已历五任。而今所诉之事便事发于第六任书郎，炎帝时期。
　　熙熙攘攘马行道，人声所向处皆是白纸轻羽。从围观者的言语中我们似乎可以了解到这大成国怪也。
　　为何？怪就怪在这怀香书郎。怀香书郎早前并不出众，只是默默无闻，兢兢业业。
　　成帝年间，北方来犯，国之半臂江山皆失。锐鹰陨羽、盘蛇没毒，此诚国之患难时刻。而文武百官竟退身以求命全，独书郎一人决然将帅三军。向北退敌患至荒凉北海之端，向西斩退路于炎火大漠之源。以一人之勇谋，将三军之英雄，造一国之太平。因此其也被黎民誉作“仗剑书郎”。
　　国有良臣乃幸事也，可怪矣。
　　自成帝起，每当国危之时总会有一人头顶天，肩大任。此等人官在校书郎，身怀异香。于是世人皆疑此等人乃一人也，便是那第一任校书郎的转世。
　　怪哉怪哉，究竟诚是如此，亦或胡猜？这早已不好探究了，缘起每一任书郎出世时，知前书郎者悉已西去矣。
　　前书郎西逝数百年，顺帝之子敬帝即位，天地戏弄：水患旱灾，天灾地祸，百姓苦不堪言。于是这本无人问津的修仙竟突地兴盛。四海之内，苍茫天涯无不见修仙之人。
　　天帝见此便设升仙之道，百年一次，罗致材人。
　　现百年一度升仙之期，炎帝掌权之时。炎帝虽而立之年上任却心怀天下。严惩之下，中央地方无一贪官污吏。
　　本是官民同乐之时，无奈这敬时灾祸仍是欺压。一年之内，四季之间，安平时月不过半岁。
　　所以不得不，所有大成国的百姓皆是灯火侍奉新任天帝，讨其欢心。若是灯火足，香火丰，天帝乐，凡间之乱变便可暂时停息。
　　而现在这满街乃至阴暗之处全铺白纸，白纸上的内容因白羽显得紧急。何事？乃是益州知县为儿特招仙师。其儿是谁？身怀异香者也。
　　这被百姓认定是怀香书郎转世的益州知县小儿在怀胎之时从不踢肚，乖巧安静，以致曾被其母杨氏误当做死胎。然其降世之时，孩身虽小却婴缠清香。浓香四溢，百里皆知。
　　而今弱冠之年，通晓文武并不善言语，神似传闻中的仗剑怀香书郎。又正值国家危难之时，于是顺理之下，他被人们笃定认作是“怀香书郎”。
　　“书郎一出必是天下太平”。
　　在这种思想控制下，大成国的人民竟是甘心为益州知县做牛做马，甚至是炎帝也欲倾尽财库助其成才。
　　不过益州知县岳宗枞清廉节俭之人也，婉拒帝与百姓之好意，用一人之财力教养他。
　　“诶，张家老三你来看看这白纸上写了些啥？”挽袖露臂的红肤人推了推旁边肩扛锄头的年轻人道。
　　还没等那年轻人说话，身后高处突地一个男声道：“这上面的意思就是说益州知县想要为他的儿子找个仙师助他修炼。”
　　受吓回头，逆着刺眼日光的方向红肤人好久才找到角度看清这个灰衣袍的白肤人。
　　只见这人面容俊郎，虚起凤眼，微微向前倾腰，一脸专注神情。密睫之下瞳孔转动，一排又一排反复捕捉黑字。
　　虽然穿的是麻布粗衣，可他由内向外散发的气质却不逊于贵族儿孙，甚至是可以用仙风道骨形容。
　　拱了拱鼻子，驱走蚊虫。灰袍人问道：“嗨，好兄弟你知道益州知县府在哪里吗？”
　　这一席话顿时吸引了围观通告的人的注意力。众人纷纷回头，一眼看去满目一个词：惊异。
　　红肤人上下打量指向灰袍人，质疑问道：“你是神仙？”
　　“咋啦，不像吗？哦对了，你不要狭义理解。这里的‘仙师’不一定非得是神仙，只要是修仙得道之人皆可。”灰袍人直起身子，故意将腰间镶玉的宝剑展示出来。
　　嘲笑，轻蔑，顿时杂音四起。
　　“若是拥有一把剑就可以说自己的神仙，那在场的所有家中宝有先祖恩德之人岂不都是神仙？”张家老三出口嘲讽。
　　灰袍人并未立马解释，睁大眼上上下下看了看张家老三：皮肤发红但与其旁人相比该是新成。拿锄头的手指细长少茧，然指侧之厚茧可细观也。
　　侧身蹲下，挡住用衣物遮去宝剑，只见灰袍人取下肩上深蓝粗布盖上的背篓，轻咳一声示意所有人看好了。
　　他先让大家仔细看看这蓝布之下，确是空空如也。再来，他盖上布，嘴角一仰向张家老三道：“这里就送你了，待到以后做了官可别忘了我啊！”
　　一揭布，满背篓白米。在这天地作乱的时代，食物愈发宝贵。
　　众人哗然。
　　张家老三瞪大眼，一丢锄头。一步紧跟上两步扑倒在背篓外，两手插进闪闪白米里，左右捣腾。
　　再抓起一把吃下，左一口右一口闭眼细尝。突地睁大双眼道：“真的，是真的啊！”
　　连忙用膝前行，跪倒在灰袍人面前行大礼：“神仙啊，神仙下凡赏赐祚福啦！”
　　灰袍人正欲大笑，两眼一扫众人渴求的目光，忽地反应过来：几张嘴几筐粮，当前人数太多所需粮食也太多，要是我再用法术换出粮食，迟早得被上头发现。已是靠近益州，想来这里的人大抵能做到自足。
　　两步并作一步，在众人埋下磕头的瞬间灰袍人一撒腿离开了。逃离之快以致大风刮来，狼狈至极以致忘记背篓。
　　得已甩开了吧？灰袍人现在神力还算高深不过慌忙间忘记了控制，无意间一步一里，犹如疾风騑骖且其一路闷头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早已远离了刚刚那座小山庄，现已置身益州县城大门外。
　　待到观察周围后，灰袍人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密汗道：“大爷的，背篓和蒲扇忘记拿了。”
　　不过时间紧急，灰袍人也不管那么多了，定神察前，只见敞开城门前三两兵，厉颜握枪检查行人。正巧灰袍人眼凑着一个手拿羽扇的白袍人走进守城官兵，并与其交谈了些什么。
　　侧耳偷听，似乎依稀听见白袍人道：“官兵大人，小仙应贵州知县大人的急羽加急通告斗胆前来任做怀香书郎老师一职……”
　　“这位仙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守城官兵问道。
　　不巧这时一车马队经过，马蹄声盖过了两人交谈声。无奈，灰袍人只能用目感知，看到白袍人遂守城官兵一同离开，想来定是去益州知县府。
　　“多亏了这位白袍兄弟，叫我省去了不少寻府的不必要时间。”于是灰袍人走到另一个守城官兵前，学着白袍人的话道：“官兵大人，小仙应贵州知县大人的急羽加急通告斗胆前来任做怀香书郎老师一职。”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禀告官兵大人，小仙姓子名安。”
　　说话官兵在观察过子安后向城墙上的守城大将示意。守城大将眉头紧皱，双手盖在城墙之上。忽地他不屑地一拱嘴，点头允许。
　　“子安仙长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