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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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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儿,祁濡辰看见自家师兄的表情,瞬间吓得连筷子都掉了,抖着手可怜兮兮的低下了头,一副被捉奸在床的小媳妇儿样子。
笙月看了面前两个黑面煞神一眼,算是明白了之前祁濡辰口里“兄长为人严谨”的真正含义,这哪是严谨啊,这简直是变态啊……
她缓缓的站起身,施施然朝两人行了一礼:“想必两位就是小公子兄长了吧。”
闵槐烟上下打量了笙月一眼,见她衣服还算穿的规整,便也消了些气。但还是不愿搭理她,只死死的瞪着自家小师弟。
倒是许岙上前打了圆场:“这位姑娘,我们是来接小弟回家的,我家小弟年幼不懂事,若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请姑娘别放在心上。”
许岙此刻也有些生气,这些女子常年辗转于各个恩客之中,花言巧语堪称一绝,他就怕祁濡辰不懂事被这些话给忽悠了胡乱许下什么不得了的承诺,到时候拉扯起来可就不好处理了。
笙月自然也懂得他在担心些什么,倒也没恼,只是摇头道:“公子放心,小公子只是不小心迷路了,在奴家这里吃了顿便饭罢了。”
“迷路都迷到这种地方了?”闻言,闵槐烟立马凉飕飕的补充了一句。
哥,我错了,求放过……
祁濡辰被他的眼神吓得腿软,表情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奴家觉得,小公子应该不是故意的。方才小公子进来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明显没看清这是什么地方。”笙月继续解释道。
笙月说到这儿,祁濡辰才突然反应过来,哎,对啊,我腿软个什么劲儿啊?这种地方是我想来的吗?还不是因为他俩打架给气的?难道最应该生气的不是我吗?
思及此,祁濡辰觉得自己忽然又有了底气,他气鼓鼓的抄起双手,理直气壮地瞪着自家师兄:“你俩不是打架吗?我特地给你们留出空地儿来,随你们发挥,怎么,不打了,打完了?”
闵槐烟被这小子的态度气得心梗,毫不犹豫的回嘴道:“你还有理了是吧?我俩打架你就来逛青楼?你多大呀你,可把你能耐的,你脑子都被猪拱了吗?你是三岁小孩吗,有没有点儿是非善恶的意识,这种地方是想来就来的吗?天天哄着你宠着你你就上天了是吧?你这段时间惹的麻烦还嫌不够多是不是?得寸进尺也该有个限度!”
闵槐烟一生气,有些刺耳的话就控制不住的往外冒,让祁濡辰本就怒火难平的心里更是气急交加火冒三丈。
只见他一脚踹开了挡在脚边的小案,红着眼眶看着闵槐烟:
“对,我就是喜欢得寸进尺恃宠而骄怎么了!我就是喜欢惹麻烦又怎么了!你不耐烦嫌麻烦你走就是了,我不稀罕你管!我就是被人宠坏了你又能怎么样,我变成这样我爹娘、我哥哥、我师父都没说什么,都没觉得怎么样,连许岙都从来没说过什么,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骂我我告诉你,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宠我,你还排不上号呢!”
最后几句,祁濡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出来,他原本白皙的脸颊和脖子被气得通红,青筋也一条条的乍起,整个人面目极其狰狞。
这一下,连许岙都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祁濡辰,这般失态,这般难过的他。就算是当初家破人亡,拼着半条命才逃出宫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近乎崩溃的嘶吼着……
闵槐烟也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赤红着双眼声嘶力竭、近乎自暴自弃般的冲自己吼着,听着他带着哭腔说出“你一个外人”“我不稀罕你管”的话,字字如同利刃般扎进他的心脏,刻骨铭心……
祁濡辰吼完,狠狠地抹了抹眼泪,推开挡路的许岙,再一次跑开了。
闵槐烟看见他匆匆的背影,只觉得心脏钝钝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离开缓缓地流逝了,最终消失不见。
“辰辰……”许岙眼神复杂的看了闵槐烟一眼,赶紧提步追上去,走到门口却又慌慌忙忙的倒了回来,顺手拿出一个钱袋子扔给笙月,“抱歉,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等笙月回答,他就急匆匆的拱了拱手追出了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呆立在原地的闵槐烟,和看完了全程的笙月,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笙月默默地看了闵槐烟一会儿,理了理衣袖,随意地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重新取了一壶酒和两个干净的酒杯,不紧不慢的斟满,问道:“上好的竹枝酒,公子来一杯?”
闻言,愣了半天的闵槐烟终于回过神,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笙月,没有搭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公子这会儿追去,只怕会火上浇油。”
笙月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纤细的手执起银质酒盏,扬起天鹅般的脖颈很是潇洒的将酒一饮而尽。
闵槐烟原本已经踏出门槛的动作顿了顿,只见他缓缓收回了脚,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坐到了笙月面前。
笙月对此毫不意外,顺手将另一杯酒推到了他的面前,自顾自的满上继续喝,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闵槐烟也不推辞,直接一仰脖子豪迈的灌了下去,他此刻正好也需要什么东西来麻痹一下他发热的大脑,让他冷静下来好好儿思考。
他喝完一盏,不等笙月动手,自己抓住了酒壶一杯复一杯的的灌着,不一会儿时间,就把酒壶给喝空了。
“啪!”
闵槐烟重重的放下酒杯,抬起依旧清明的双眼逼视着笙月,终于哑着嗓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他的声音低低的,微不可闻,像是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我对他不够好不够关心吗?
为什么我明明是想来把他找回去的,最后却再一次把他给气走了?
为什么他居然能够毫不犹豫的对我说出“外人”这个词?难道我跟他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光真的无足轻重吗?
为什么……
“公子是不是觉得,不甘心,很委屈,很失望?”笙月放下酒杯,单手支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闵槐烟,“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难道不是吗?我对他还不够好吗?巴心巴肝的对他,到头来却得了个“外人”的头衔。
他赌气来逛青楼,本来就是他的不对,这分明是他对自己不负责的体现。
自己不过是训斥了他两句而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闵槐烟没有答话,但面上的表情却完美表达了他的心思。
见状,笙月垂下眼睑,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问道:“奴家问公子一个问题吧,公子你……真的相信小公子吗?”
“自然是信的。”闵槐烟毫不迟疑的回答。
笙月摇了摇头,又抿了一口酒:“不,公子,你其实,打心底里,就没有真正信任过小公子。”
“此话怎讲?”闵槐烟微微皱起了眉。
“公子你若是真的信任小公子,就不会不问缘由的先入为主,将小公子斥责一顿……这人呐,只有在不信任的情况下,才会单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去判断是非对错。”
闻言,闵槐烟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奴家再告诉公子一件事吧,先前奴家也曾劝小公子饮酒,但小公子却说,兄长为人严谨,不让饮酒。”
笙月一双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
闵槐烟心头巨震。
原来,自己的话,小师弟都记着吗。
在没有自己管束的情况下,小师弟滴酒未沾,这么乖这么听话的孩子,真的会擅自来青楼这种地方吗?
原来,自己真的错怪他了吗?
自家小师弟的带着哭腔吼出的“外人”跟笙月转述的“兄长”两个词在闵槐烟的心头交汇着,碰撞着,不断的响起。
他猛地站起身,端端正正的朝笙月揖了一礼,发自内心的道:“多谢。”
“此事本就因奴家而起,公子不必多礼。”
笙月站起身盈盈屈了屈膝回礼,闵槐烟冲她点了点头就往门口走去,她这一次并未再阻拦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快步离开了。
……
小酒馆里,闵槐烟和许岙还在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
中午从笙月那儿回来之后,他就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错误,然后不得不妥协的找许岙商议一番,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
而许岙觉得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首先就得当着祁濡辰的面跟让他跟自己和好,毕竟整件事情的导火索就是这件事,只要他俩和好了,那祁濡辰的气也就消了一半了。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此刻,俩人正端着一杯酒进行“深情对白”,却见祁濡辰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筷子,一双眼睛淡淡的望着他俩。
“小师弟,我……”闵槐烟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也一阵阵儿的难过,开口正欲说话。
“我吃饱了,你们随意。”
祁濡辰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自顾自的走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闵槐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