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故事》碎闲

8、第八章 救济从未降临

　　有些厌烦，也有些困意了。
　　决不能再在懒人沙发上睡着啊，□□康想着，摁下收音机的停止键，有些费力，但不费功夫。温暖的屋子瞬间变得有些清冷。
　　“叮咚~”晚上十点过二分，一室一厅的租屋传来门铃声。这个时间点，要么是私人邀约，要么是挑衅抢劫了。
　　“来了。”从阳台快速奔向门口，□□康面带喜色。
　　然后，连懒人沙发上残留的余温，都散发着悦人的芳香。

　　一遍遍地翻烂杂志，到宿舍的阳台，□□康又起了自杀之心。
　　邻床的福睿斯戴着耳机，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和旁边的原始人相比简直差了半个世纪。
　　“我去自杀了。”□□康头也不回，话语指向应是屋内。
　　“行。”福睿斯把剩下的旺仔牛奶一饮而尽，待最后一滴精华落下才放下易拉罐，继续看五彩屏幕了。
　　像罚站一样，□□康矗在阳台看了两个小时的校园风景。直到天有点黑了，初夏还有些凉意的晚风拂过□□康的面庞，生理上饿意的袭扰迫使他回到屋内，脸上还是离开时平静的神色。
　　“自杀完了？那去吃饭吧？”
　　“嗯，走吧。”
　　上课不好好去上，晚饭倒是要出门觅食。这一出门，怕是要耗尽福睿斯蓄了一整天的宅力了。

　　无法打破外界强加、藏于心的「枷锁」，□□康苦笑。从初中以来，□□康不知道尝试自杀多少次，却从未迈出那一步。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明明已经毫无留恋，□□康不知道催眠师为他精心设计的心灵之锁。于是，□□康只能被逼反过来拷问自己的内心，是否对这个世界还有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留念。

　　“唉，张哥。我们今晚得在外面过了。”福睿斯拉了拉□□康的肩膀，把他的思绪又带回了现实。
　　夜幕已降，稀稀拉拉的路灯相继绽放，迎来群虫围灯飞舞。
　　“他又带女生回宿舍了？”
　　“嗯。十点以后他们回来，我想我们最晚得在九点半从寝室消失。”福睿斯放开了□□康，低头熟练地用手机打着字，告知另一位室友不要回寝。
　　“呵。”在□□康心中，对床的那位室友，已经以各种死法死了千千万万遍。

　　那天以后，许龘再也没有把那沓笔记本拿出来过。
　　把笔记本束之高阁，也是将自己对□□康的感情封藏。
　　时光飞逝，转眼间，离初中毕业的日子屈指可数。
　　幻想过无数次和□□康做好友的情形，许龘的心中充满渴望。一起放学、一起学习、一起讨论哪个女生好看、去对方家里过夜、一起旅行……
　　但是自从□□康感冒回归后，就几乎没有和班级里的任何一个同学谈过心。终日低沉的□□康像生了锈的发条机器，即使有人使劲转动试图发动也无法让其踏出一步。本来人缘就不太好的□□康更加被同学孤立，无人寒暄，无人问津，甚至无人挑惹。“透明人”——这三个字是许龘在初中最后几个礼拜对□□康这一年半以来的表现给出的最精确的概括。
　　在同学们面前谈笑风生的许龘，只要余光掠过□□康，再璀璨的笑容也成委蛇。

　　“到最后也没能说上话。”
　　暑假的许龘在“米当劳”打工做前台，时不时地还会想起□□康。
　　“这不是许大班长吗？”谢沐风留了初中不允许留的长发，直散双肩，映出又发育不少的前胸。
　　“啊……谢沐风。你怎么会来这里。”许龘脸红了，拉低了帽檐。也不知是因为看到漂亮同龄少女而害羞，还是被熟人发现在外打工而尴尬。
　　“我怎么不能来？你又不是到外国去打工了，总不能，我连市里的快餐店都不能来了吧？”对方的反问把许龘逼上绝路，可惜后面是厨房，不能壮烈跳崖。
　　“那，客人您要点什么？”端正了下帽檐，也摆正了心态，许龘四年班长可不是白当的。
　　“听说许班长考上了省重点，开学就要住校了啊？”谢沐风不想让对方抢过话语的主导权，毕竟，顾客可是服务人员的上帝啊。
　　“嗯……嗯……”看着谢沐风后面空无一人的队伍，这谈话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了。许龘心想。
　　谢沐风双肘撑台，头发自然地往前微飘又垂了下来，稍拨刘海，一容一态尽收许龘眼底，许龘咽了口水。
　　“真是恭喜你了。那你知道我考上哪儿了吗？”
　　“拜托谢大小姐别再卖关子了，快点菜吧。后面有人排着队呢。”谢天谢地，后面又来了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总算能打发眼前这位许龘应付不来的小姐走了。
　　“市里一般的公办学校……”接下来的信息，许龘多么想自动屏蔽。
　　“和□□康一所学校。”
　　那一刻，许龘是确确实实在地狱中的。许龘心里不愿相信，却知道谢沐风没有说谎的理由。想要忘记，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将“□□康”三个字完全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