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 双向占有》烙阳

50、8. 杀人犯

　　“妈妈，爸爸今天也不会回来吗？”
　　优姬听到这问话，愣了愣，转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想是的。”
　　窗外正在下雪。雪总是能让优姬想起很多的事情。十七岁时的觉醒，十一岁时的追寻，七岁时的等待，五岁时的失忆与重生。她的名字与“雪”紧紧捆绑在了一起，由此也在无形中捆绑了她的人生。
　　她将手放上窗户。冰冷的玻璃冻得她下意识一激灵。
　　“零哥也不过来吗？”
　　绮眠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但优姬不会说谎，也无法说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和你爸爸在一起呢。”
　　绮眠顿时扁起了嘴，但不敢委屈地哭出声音。楼上的浥好不容易才睡着，她不忍心将他吵醒。优姬看穿了她的心思，她蹲下来，朝绮眠伸出双手。于是穿着小洋裙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来，撞进了她的怀里。
　　绮眠贪恋地呼吸着优姬身上的味道，母亲身上的白色针织毛衣质地柔软，散发着清新好闻的香气，和父亲身上强大可靠的气息不同，却是相同得令人感到安心。她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纵使窗外寒风呼啸。

　　——很难想象需要最强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始祖一同出门的任务是什么。
　　零皱着眉，将源源不断围上来的Level E用蔷薇的绿色藤蔓用力勒紧，倒刺扎入堕落的吸血鬼的身体里，眨眼之间地上被黄沙掩埋，看不穿原本的颜色。
　　“麻烦快点，锥生君，优姬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玖兰枢气定神闲地手执一柄长剑，在刺死一个朝他扑过来的Level E之前还做作地挽了个剑花。看得零冷笑一声——嘴上说的好听，明明一挥手就能解决的事，这位始祖大人非要在这里蹉跎，为的是享受他给他“卖命”的事实。就这样，还好意思把优姬搬出来说事。
　　尽管两人前前后后合作了十余年，零仍然很难给枢好脸色看。两人至多会在孩子和优姬面前做到假面和平。如果不是这次他们听到消息，白鹭更要来这里杀了菖藤家主，还派出了一大群她用自己的血液供养的Level E袭击附近的人类村庄，分散猎人协会的战力，零打死也不愿意和玖兰枢一起搭档出这个任务。
　　暴风雪降至，狂风夹杂着雪粒刮得两个强大的吸血鬼都难受起来。枢不知怎得，想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残忍冰冷的雪夜——他失去了悠和树里，也差点永远失去了优姬。想到这里，他抿了下唇，放出代身蝙蝠飞回玖兰宅探查情况，同时事不关己地从Level E中直接抽身，一路前行：“这里交给你了，锥生君。菖藤家的家主恐怕因为外面的骚乱，已经从沉睡中惊醒了。”
　　零看着那个还冲他装模作样地挥了下手的背影，气得想一枪先崩上他的脑袋。
　　——但他不能这么做。
　　玖兰枢该死的是把他从Level E这个深渊里拉上来的纯血种。
　　酝酿着风暴的雪夜中，风声呼啸，夹杂着血蔷薇之枪特殊的波纹回声，Level E口齿中嘶嘶的威胁和低吼，黄沙和雪粒卷在一起被吹上天空又落下。
　　突然，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响起了熟悉的铃铛声。
　　这让零有一刹那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那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是他曾千百次听过的，伴随着对纯血种的仇恨一起深植于骨血里的声音。
　　那是绯樱闲身上的铃铛才会发出的声音。
　　白鹭更全然不介意面前银发男人的戒备，她站在风雪中，微笑着抬起手里用缎带拴住的铃铛，轻轻说：“介意听一段往事吗，这位猎人先生。”
　　“关于绯樱闲……和一个猎人家庭的往事。”
　　零感觉自己的心跳“咚”地狠狠跳了一下。
　　“你说不出什么实话。”他平静地举起枪。
　　“是不是实话，锥生君听了自己就能分辨出来。”白鹭更莞尔一笑。

　　那边正在大步朝菖藤宅走去的枢闻到风中的味道，脚步顿了一下。
　　他缓缓皱起眉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迟了片刻才推开大门。
　　几乎是瞬间的动作，他偏头闪过挥来的剑刃，反手用利爪扼住了来犯者的喉咙。
　　“无意冒犯。”
　　他在对方快要窒息之前松开了手，静静地说。
　　“这可真是句玩笑话，枢。”
　　菖藤家主笑吟吟地站在台阶上，注视着枢对自己的护卫所作的一切。他鬓角明明没有白发，却莫名给了人穿越几千年后的岁月悠久感。
　　“好久不见。依砂也。”枢一边说一边走上台阶——他不喜欢被人从高处俯视。即使是旧友曾相识。
　　菖藤朝守护自己沉睡的贵族少年挥了挥手，转身带着枢走向自己多年未曾涉足的会客室。自从很长时间之前，他就一直在沉睡，只在中途短暂地苏醒了一次。但和十年后的优姬不同，他并没有因为沉睡失去了记忆，相反，陷入漫长沉睡之前他去拜访枢的场景，仍然如昨日般簇新。

　　“……是吗，连你也要选择沉睡吗。”枢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听他说即将沉睡的原因。
　　“那你呢，枢。”这是菖藤认识枢的第四百年，从他诞生在这世间，面前的黑衣男人永远都只是孤身一人，他独自行走在时间和空间的夹缝之中，绝望而不选择自毁，漫长而看不到尽头。
　　“或许……也会吧。沉睡。”枢将棋子摆上棋盘，声音又低又轻，“在我看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做的事情之后。萝的心脏……我不想让她白白浪费。即使是纯血种的心脏，也总有会枯竭的那一天。人类需要为这个提前做好准备。”
　　“拜托，枢，那都是几千年之后的事情了。你现在担心未免太早了些。”
　　枢抬起头，冲菖藤笑了笑：“几千年对你我而言很快，依砂也。”

　　“所以呢，这次把我这个快要化成灰的老骨头唤醒，是为了什么？”
　　菖藤不紧不慢地从酒柜里拿出存了好几百年的佳酿，又从玻璃柜里拿出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摆在两人面前的矮桌上。
　　“优姬很喜欢你写的吸血鬼史和科普读物。”枢听上去有些答非所问。
　　但菖藤顺着他的玩笑话继续了下去：“所以呢？你是来替编辑催书稿的？不过……那个叫‘优姬’的女孩……老天，枢。”他摇头笑了笑，流露出几分真诚的喜悦，“我很高兴，你能找到你自己珍爱的小蔷薇。有一段时间我很担心，我害怕‘萝’成为你的负担。当然，我不是说你坚持她维护人类与吸血鬼之间平衡的理念有什么问题，只是有的时候目的过于单一，很容易陷入无法察觉的陷阱，即使是你也一样。”
　　“你真是被沉睡憋坏了，依砂也。”枢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我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只要……她还在这世界上。那孩子有的时候了解我，甚至超过我自身。”
　　菖藤被红酒里微酿的酸意狠狠地酸到了。他苦笑着摇头，似乎在懊恼自己多余向这位如今生活幸福美满的始祖大人多嘴询问。
　　“那么我想……你想守住这个有她存在的世界，是不是？”
　　枢闻言抬头，对上菖藤满含笑意的眼眸。在幽深的光线里，他的眼睛散发着温润的紫色光辉。
　　“真是让我感动啊——枢君！没想到你也会和我一样找到这里来！”
　　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穿着轻便服装的熟悉身影从屋里窜出来，抢走了菖藤手里还没有喝上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理事长。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枢垂下眼，嘴角泛起些微笑意。
　　“那么，既然人到齐了，我想应该是‘计划时间’了？”黑主灰阎眨了眨眼睛。

　　优姬是在看到蝙蝠的那一刻，感觉到事情开始不对劲的。
　　身为纯血种的时间越久，她对代身和其主人之间的联系了解也就越清楚。很多时候她拥有某种奇妙的直觉，即使盯着蝙蝠红通通无机质的眼睛，也能看透此时玖兰枢的心情。
　　意识到的时候，她感到全身血液忽地倒流，但仍然没忘将睡在膝上的绮眠轻柔地抱起来，带回房间，帮她小心地掖好被角。最后她转过身，对着静静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蝙蝠轻声说：“你会帮我保护他们的，对吗？绮眠和浥。”
　　蝙蝠不赞同地动了动翅膀，但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于是优姬下一秒拽上挂在衣架上的围巾，化成了一丛蝴蝶，消失在了别墅里。
　　漫天风雪掩盖了一切的罪恶痕迹，也将真相和谎言的界限覆盖了起来。
　　她赶到菖蒲家主门口的时候，只看到了碎成一地的结晶，平静地站在一旁的枢——他手里还握着向下滴血的猎人武器。
　　而不远处，零绷着一张脸朝他举起了血蔷薇之枪。
　　“杀人凶手。”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几个字，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扣下了扳机。
　　风和雪涌动的方向一瞬间改变，它们在三人之间构成了互不相见的网，优姬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猛地被拽向身前，猎猎飞扬，和雪一起挡住了她的视线。
　　等到她再看向菖藤宅的大门，枢已经不站在原地了。只剩下了子弹悲伤的叹息和满地浅紫色的碎裂结晶。
　　而枢从那一天起，就彻底消失了踪迹。

　　又是一个雪夜，我又想起了一些事。
　　零星破碎的片段，却让我止不住战栗。
　　记忆中那个站在菖藤家玄关，朝我投来视线的枢，他的眼神比无边的风雪还要淡漠。
　　和此时坐在沙发上穿着毛衣烤着炉火，和绮眠一起笑起来的他判若两人。
　　我又轻轻打了个寒战——这不该如此，这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算得上是对他的背叛。
　　如果明天雪停，我想我会去找零问一问。
　　“优姬。”
　　我循声看过去，绮眠已经歪倒在扶手椅里睡着了。窗外阳光初升，在地上勾勒出斑斓光影。
　　枢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顷刻间驱散了我对往事的莫名恐惧。
　　于是我靠在他的颈窝里，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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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草稿！草稿！
写出来就为了让大家暂时吃口饭（bushi
发生什么都别信！只有大方向，没有细节计划的我现在就好像在大街上裸奔SOS
最近两个月还有点实习和升学烂七八糟的破事，等手头的事情结清了就能开始存稿，稳定更新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