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 双向占有》烙阳

11、9. 钱

　　期末考试前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夜间部的一条学长的爷爷——一条麻远先生（吸血鬼们一般称呼他一翁）来到学院，说是来探望自己的孙子。毕竟是元老院的领头者，同时也在商界享有盛名。因此理事长拜托我和零去夜间部找他拉赞助——俗称宰肥羊。
　　然而我们到夜间寮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学长学姐都挤在客厅，脸上流露出的戒备与愤怒就像是蛋包饭上的番茄汁一样明显。
　　唯二从容以待的人除了一条麻远先生之外，恐怕就是枢了。
　　……不，我上次见到他这种轻描淡写的表情，还是他炸了自己房间的水晶吊灯的时候。
　　即使用发烧的脑子我也猜得出来，他相当不高兴。不过其原因，恐怕只能隐隐约约猜出一些。比如作为元老院的最高层，恐怕在很多方面都和温和派的枢意见相左。
　　他们吸血鬼的事，真是一人一个样子。
　　暗地里吐槽两句后，一翁的到来就像往水面投入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激起些许水花，但也很快地沉寂了下去。
　　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我们很快就会以极为凶险的方式再次相遇。
　　另一件事，就是黑主学院最近转入了新学生——而且十分难得，是夜间部的。
　　名叫红玛丽亚。
　　我被理事长叫过去带她转了转校园。她看上去和我年纪相仿，要么就小一两岁。笑起来的时候很喜欢抱住我，总是用空灵迷蒙宛如雪夜铜铃般的声音夸我是个好孩子。这种长辈才会说的话配上她精致可爱的小女孩面庞总是令我有种违和感。此外，玛丽亚的身体十分轻盈，我曾见过她从二楼的露台跳下，像踩着风一样飘到了树枝上——大概这也是贵族吸血鬼们特有的能力之一。不管怎样，她看上去难以捉摸，但似乎没有什么害人之心。
　　在我暗自下此论断后，零却嘱咐我离她远点。但他自己言行不一，总死死地盯着玛丽亚，仿佛在找空档同她说话。
　　而这位转学生看似乖巧，实则神出鬼没，且对校规适应不良。我时常在上课时能瞥到她大白天轻盈地穿过走廊，后面跟着哭笑不得亦步亦趋的一条学长（据说是枢拜托他照顾新来的转学生）。
　　但无论如何，夜间部的事暂时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期末考试迫近，理事长一如既往给我和零放了假。我和小赖结伴复习，偶尔一起去琴房放松。那首曲子我练的越发娴熟，现在已经可以分神照顾大部分的感情符号。除此以外，我们也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适当早起以符合考试时的状态。
　　这个学期多少发生了一些事，我前几天还意外发烧，课业比平常相比应对起来要狼狈不少。因此黑眼圈格外明显。我盯着镜子里眼底的小片青黑，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梳妆镜上挂着的发圈，想要把头发扎起来。
　　拢起头发的手停了停，终究还是放下了。
　　“优姬？准备好了吗？”
　　小赖推开门问。
　　我摆摆手，走过去同她一起离开了宿舍。
　　今天是考试前的下午，复习计划姑且告一段落。毕竟从上初中的时候起，我和小赖就意识到，无论做怎样周全的计划，都会有所纰漏，索性放松神经，去镇上的街道逛一逛。
　　路过礼服店时，小赖突然回头问我：“过两天就是舞会了吧，优姬要不要买裙子？”
　　和夜间部共同举办的舞会，小赖向来没什么兴趣参加。我属于比较贪玩的类型，倒是一年都没缺过。不过我也没打算买新的礼裙——去年那条无论颜色还是样式我都很喜欢，只穿过那一次，再买新的未免太过浪费。
　　想着想着，我的目光落进橱窗，停在那身笔挺的西装上。传统的黑白两色，没有任何的暗纹……
　　我拉着小赖走进了那家礼服店。
　　之后我们逛遍了小镇的商业街。小赖买了一件米色的厚毛衣，花纹简单雅致。我则买了一件心水很久，长至膝盖的黑色风衣，又意外相中了暗红色的毛领半身外套——正好适合在舞会那天披上。
　　“有点不像优姬从前会买的衣服呢。”小赖笑着说，“感觉更像夜间部学长学姐的风格。”
　　我咬着吸管，嚼碎一颗劲道的珍珠，哼了一声：“那很好啊。这样理事长他们就不会总把我当小孩子看了。”若说这次买东西有什么灵感，我倒是突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枢的衣柜……
　　正想着，橱窗后面突然有什么晃入眼睛。
　　我停下脚步，盯着那对发亮的暗红宝石。它静默于橱窗后，仿佛藏着最深沉的夕光。
　　“是袖扣呢。优姬想买吗？”
　　我摸了下口袋，瞟了一眼价钱，挤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小赖歪头冲我笑了下，拉起我的手走进店里，掏出黑卡毫不犹豫地刷下了那对袖扣。我捧着精致的丝绒盒子眼巴巴地瞧着宝石，衷心希望它曾经被女巫施了魔法，能够满足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尽管我知道这听上去傻透了。
　　尽管小赖说不着急还钱，但我一回学校还是风风火火地冲到养父那里，眼泪汪汪地同他要钱。正说到一半，零系着围裙，慢慢悠悠地从厨房走出来：“我记得你零花钱一直没怎么花，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你被抢劫了？”
　　“是啊，被你抢劫了。”我将装着高定西装的袋子拍在他身上，“喏，舞会的礼服，我应该没记错你的尺寸。快感激我快感激我，这可是我一年的零花钱！”
　　零懵了一下，口是心非地嘟囔：“又不跳舞。我穿制服去就行了。”
　　“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该打扮的时候都要好好打扮！生活要有仪式感啊，锥生同学！”我拍拍他的肩膀，意外发现自己最近似乎蹿高了些许，甚至勉强能像好兄弟那样从后面揽住零的肩颈。
　　理事长一看我是给零买衣服花光了零用钱，感动地掏出一张储蓄卡交到我手里：“优姬这样懂事，爸爸相信你不会乱花钱的。这是之前枢给我的银行卡，你拿过去吧。”
　　“哈？”我和零异口同声，“为什么他会给你钱啊，理事长（爸爸）？”
　　理事长窘迫地咳嗽了一声，说是什么夜间部新宿舍的建设费。
　　我将卡推了回去，谄媚地笑了下：“那个……爸爸，能不能要你的卡呢？”虽然钱都是钱，但是这样的话——
　　理事长一摊手，告诉我们他的钱都投资在学校建设上了，现在也是个穷光蛋。零再质问时，他才说自己的钱都用来买菜园子里那些看似普通实则名贵的花花草草……
　　小赖的钱不能不还。我默然片刻，在零黑着脸教训理事长时，将那张背面签着枢的名字的银行卡，揣进了口袋里。
　　不久后我就得以知道，所谓建筑费，是个十足的骗子借口。
　　热热闹闹的开饭。今晚是番茄主打的蔬菜汤，零相当擅长这道菜色。番茄去皮后放在正中央，周围撒着切成细碎的菠菜叶，汤里还搅了均匀的蛋花。我索性将米饭倒进汤里一通搅弄，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那边零和理事长有一句没一句闲谈，不知怎么说起我这两天时常发呆的事——不会把脑子烧坏了吧。零犀利地说。
　　我翻了个白眼，告诉他我分明是在担心近在眼前的期末考试。即每学期一次的考前焦虑症。
　　零倒是不担心。他自己在学习这方面向来不费什么力气，同时也是我期末稳抱的大腿。没人比他更了解我的真实学习情况——甚至超过我自己。因此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这个顾及：“这几天耽搁的都是复习课，你这学期不是一直都靠咖啡在课堂上生龙活虎，像只蹦跶的兔子。”他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我看是因为玖兰前辈吧。”
　　我干笑两声，刚想辩解怎么可能，可惜上嘴唇绊了下嘴唇，连话都没说顺。
　　零喝了口果汁，给我夹了一筷子芹菜：“你的血。有那种困惑纠结的感情，都是因为那家伙。”
　　“我能喝出来。”
　　我瞪大眼睛。这种事书上可没有写——吸血鬼仅仅依靠吸取对方的血就能知道他的情感！我羞恼不已，重重地放下筷子，瞪着零说：“那可真是抱歉，你以后还是喝理事长嚷嚷着‘我的两个孩子好可爱’的血吧！”
　　随后我撇过脸哼了一声，扬长而去。扔下零和刚从烤箱里端出甜品，一脸蒙圈的理事长。
　　零并没有追过来，因为他知道我一定还会回来。
　　……今晚我和他约好了补习。这几乎是每次考试之前的惯例。
　　越想越觉得窝囊，我气呼呼地解题，连下笔都狠了几分。零坐在我对面，百无聊赖地看着我解题。不知道是光线朦胧的错觉，还是他对戳穿我心事的愧疚作祟，我竟觉得他的延伸比平常温柔许多，简直不像平日披着冰壳行走学园的零。
　　“这个地方你刚才错过一次了，要小心。”
　　“我知道的啦，同样的错误我怎么可能会犯第二次。”
　　三角函数的反应我一直不够迅速，如果一味追求解题速度，很容易会记混cos和sin。
　　“嗯。”零托着下巴，眼角竟然带着点笑意。
　　今天是世界末日吗？还是全世界的吸血鬼都要寿终正寝了？
　　我刷刷几笔把最后的结果算出，验完答案后将练习册一合，准备去睡觉。
　　抬头看去，他居然还在笑。倒是不诡异，只是这温柔的违和感过于强烈。
　　“你中彩票了？”问了个最无关紧要的。
　　“没有。”
　　“行吧。要一起接点水去吗？”我晃了晃空荡荡的水杯。
　　零随我站起来，却说：“优姬，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不能活到现在吧。以人类的理智。”
　　我一时哑然。“不要这么说，零。我们是一家人，这很正常吧。”
　　果然是在为自己今天的言行好好反思啊。我得意地想。
　　零从后面将我抱进他的怀里——和枢温柔的怀抱截然不同，这种拥抱充满清冽的少年气息。这家伙是不是反应过头了？我安抚地拍拍他垂落在裤缝线的手背，仰头看到他的一小部分下颌：“零，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他很快松开了我，揉乱了我的头发：“早点回去睡吧。”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随时找我哦！或者爸爸！”我还是觉得他今天过于奇怪了。
　　“晚安，零。”
　　“晚安，优姬。”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标题很黑主优姬#
因为有点事……断更了几天（捂脸
之后会稳定更新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