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瀚海》沉沉于心

5、相信什么

　　向旭买个两个面包，一瓶水，几乎是狼吞虎咽就吃完了，将手中的水喝了一半，胃疼丝毫没有缓解，课已经上了一半了，他给老赵打了一个电话，去校医室开了一些胃药，又返回寝室了。

　　下课铃一响，赵端拿起对着覃翰道：“覃翰，你跟我来一下。”

　　莫不是那小子说了什么？该不会是说自己故意如此的吧？？靠……覃翰朝着凳子踢了一脚，咣当……

　　“什么情况啊？”
　　“一个寝室，这谁分的寝室，这也敢分？难不成昨晚打起来了？覃老大大清早就把人给反锁了？”
　　“这要不是老赵说了，他是不是打算把人反锁一天啊？”
　　“那不得饿死？”
　　“只要有水，人可以七天不死……”
　　“我觉得我还是远离他们两个吧，喂，第一排的同学，你们能不能上去点？？”余梁朝着第一排的女生喊到。

　　“同学，知道覃翰去哪了吗？”余梁正在搬桌子，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今天早上给覃翰送早餐的人。

　　“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

　　郭嘉年嘀咕了一声，怎么老老实实上课也被叫到办公室去了，莫不是他这脾气又跟老师扛起来：“你知道什么事吗？”

　　“好像是他昨天跟寝室的人闹别扭了，然后他把人反锁在寝室里了。”
　　“不可能！”郭嘉年想都没想就道：“覃翰这人，要么就动手打一架，肯定不会搞这些小动作的。”

　　真打架了，余梁吞了吞口水：“那要是打输了呢？”
　　“怎么可能？”郭嘉年轻笑了一声，覃翰打架算个狠的了，一想到狠，他就想起昨天饭店那个戴口罩要扳断别人手指头的老板。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

　　“那要是对象是向旭呢？”余梁直觉感觉此人可能还不知道他兄弟跟谁一个寝室。

　　“向旭？那个向旭？”郭嘉年脑海一翻，猛的吸了一口气，指着余梁：“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附中风云人物首榜的向旭吧？”

　　余梁点了点头。

　　“我艹……这可热闹了。一山不能容二虎，一个班也就算了，还一个寝室，这事到底他妈谁安排的！！！”

　　这个赵端在学校还是有点名声的，脾气出名好，特别能说，要是他“有心”给你上一课，能说一天，他这么清楚是因为郭嘉年就被他毒害过，至此，只要是他的课，郭嘉年从来没有逃过。

　　覃翰想着，要是是向旭画蛇添足说了不该说的，等回去，一一算清楚，没什么是打一架过不去的……但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赵端拿出一盒胃药递给他：“向旭说他胃疼，估计是今天饿的，你等会回寝室，带给他。”

　　覃翰木纳纳的接过那盒写着奥美拉唑的胃药，脑海闪过向旭那张脸色不太好的脸，只怕除了水，寝室都没什么没吃的，上午在他耳朵放狠话的时候，貌似还按着肚子。

　　覃翰去食堂打了一份盒饭，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亏理，刚上三楼，就看到貌似是他寝室门口围满了人，走近一看还真的是……

　　“让让！”覃翰喊了一句，其他人一看到是他，立马让出一条路。门是半开着，里面看不到什么，只听到有个女人有些气急败坏声音：“别人只要努力就可以考重本的人，你不打别人，别人会把你锁在寝室里？”

　　这事貌似变严重了。覃翰看着旁边还没散的人群，冷光一扫，其他人就算好奇心在强，也不敢惹这风云人物。只能是散了……

　　覃翰叹了一口气，正要推门走进去，解释一句，就听到向旭那不冷不热的声音说道：“我说了，我没有……”

　　“够了！教导主任都打电话给我了，你还要狡辩，你昨天还答应我，不在打架！不在旷课！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就旷了四节课，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季芳芳痛心疾首，她为了他能够好好把高中读完，送了多少钱，赔了多少个笑脸，在她老公面前说尽好话，可他呢？？

　　向旭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整个人就像一个快要炸的烟花，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本来胃疼吃了药想着睡午觉下午去上课，怕自己睡过头，还特意调了一个闹钟……

　　但他没想到季芳芳来了，二话不说就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说了他没有，他没有，说了很多次……但季芳芳就是不信。

　　就像他爸死时，季芳芳从a市回来，可能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看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你？”

　　那是他们彼此在各自的人生之中五年没有见过的第一面跟第一次句话。

　　相信？他真不知道他跟季芳芳之间该如何相信……在她眼里，她只相信别人说的他是怎样怎样的人，却从来没相信过他嘴里说的一句话。

　　越想越觉得火大，朝着凳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咣当……一声重响。

　　胸口剧烈起伏着，向旭双手支撑在书桌上，刚刚踹的有些猛，脑袋一阵发晕，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的手渐渐松开，拿起桌上的帽子就准备离开。

　　季芳芳吓了一跳，又很快震惊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了：“你去哪？”

　　向旭将口罩一带，那双跟季芳芳神似的眼眸就像在看彼此，不管季芳芳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对她大声说话，就为那些年她为了他，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也因为…………他将帽沿压的很低，声音平稳的已经听不出任何愤怒：“是，是我打了人。”

　　“我已经跟薛主任说过了，到时候你跟别人……”

　　季芳芳声音不由柔软了一些，本就是叛逆的时期，还没等她说完，向旭那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她：“我真不知道你相信过我什么？”

　　季芳芳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哑然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想要解释一句什么，张了张口，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我知道我给你带了很多麻烦，那就麻烦你多担待下，也没多久了，明年一月份我就满十八了，薛定要开除我，就让他开除吧，我会老实呆在李林的店里，直到满十八再出去，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把我关起来……都行。”

　　“我不是……”季芳芳声音冲破喉咙。

　　向旭已经打开门大步走出去了，甚至都没看到站在一边的覃翰。

　　季芳芳追了出来，追了几步就放弃了，她站在三楼走廊上看到向旭已经在一楼大厅了，对于向旭，她更多的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相处，在她还在向家的时候，向旭就喜欢跟同学打架，问他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那时她相信，他跟他爸不一样的……

　　她不在的那五年，他知道他也过的不容易。

　　对于向旭，她有亏欠……

　　向建国曾经投资不力，亏了很多钱，从此一蹶不振，天天喝酒打牌，她一个人带孩子又要工作，两人几乎每天都要吵架，向建国喝醉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在向旭十岁那年，她遇到了一个可以带她脱离苦海的人………

　　她走了……

　　她本想着，等她日子好了一些，就带向旭一起走的，这一晃，就是五年………没等她开口如何跟老公说向旭，向建国的死讯先来了。

　　她是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才知道向建国出事的，作为向旭的唯一监护人…………

　　那个小镇本来就不大，走在路上随时都能听到议论声……只要她看到向旭，那些话还能在她耳边响起……

　　“那个小孩可真狠啊，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爸倒在雪地里冷死，都没打120。”

　　“还是扫地的大叔看到才打的120，可人已经死透了，那小孩听到他爸死了，也不哭也不闹的，还说什么，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听着就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