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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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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盈,岁又增,一春一夏一秋一冬,转眼两年已过。
西昆仑,林荫道,秋至。
“师姐,师姐,你慢点儿,你拉着我去哪儿啊”自打上官泽拜入清虚阁就没少受文曦欺负,文曦长上官泽两岁,许是年岁相近,两人还算投缘。“师父去年秋天酿制的桂花酒,这几天肯定酿好了”,“啊?!你又去偷师父酒喝”“怎么叫偷啊,是尝”文曦听上官泽这么一说,理直气壮的回应着,依旧头也不回,硬扯着上官泽往前走,“就是偷”上官泽嘟囔着,“哎呀,你快点,怎么像个女孩子家”“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上官泽心里默默的说着,无奈也只能任由着文曦。
上官泽自打出生体内就有炎毒,自小身子就弱,如今在西昆仑习《玉寒经》3年,虽说余毒未清,不过身体已经大好,康健了不少,终于不再喝那些苦药了,这个头看着就在往上窜,13岁的个头已经和15岁的文曦差不多了。看着走在前头,用左手握着自己右手的文曦,两人携手为伴山中度岁,上官泽嘴角不由上扬,这样真好。15豆蔻,文曦愈发出落的明丽,与同样出身世家的那些大家闺秀相比,3年的山中岁月涤去了她身上浮华,不染俗尘。
文曦自小就特别怕冷,冬天一到就冻手冻脚,上官泽怕热,体温本就比常人高,夏天于她而言特别难熬。大冬天,文曦最喜欢的就是趁上官泽不注意,一双冰手伸进上官泽的颈窝,看她冻得猛地一抖,总觉得特别好玩,冬天只要靠着上官泽,总是暖暖的,上官泽就像她的“小火炉”。
两人猫着腰蹲在酒屋的窗台下,探出头悄悄的朝里面打量,确定里面没有人,“看见了吗?最里面的那一小坛”文曦对着上官泽耳语道,后者点点头,“你进去拿,我帮你把风”,“我不要,每次都是我”上官泽有些不情愿,“信不信我把你打碎玉瓶的事情告诉师父”,“你,你答应过我替我保密的”,“我反悔了,不行吗?”文曦的“气焰”更高一筹的盯着上官泽,谁叫自己有“把柄”在人手呢,上官泽只得认命进去拿酒。
悄悄的抱起酒坛子,走到门口,“师…姐…师,师父”,正好被逮个正着,莫妄一张黑脸的看着上官泽,此刻哪还有文曦的身影,不远处一棵树后,那一片衣角,不是文曦又是谁呢。
三清殿一角,上官泽埋头“奋笔疾书”,一百遍《通玄真经》。文曦特地来“看望”,紧挨着某个倒霉蛋坐着,上官泽一脸的不愿搭理,挪开两人距离,依旧“专注”抄写,“生气啦?小火炉”文曦语气轻柔,没有回应,“哎呀,你就别生气了”,带着点点“愧意”点点撒娇,勾住上官泽的肩头,距离猛地被拉近,近到可以感受到文曦的轻吐泽兰,还有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轻轻柔柔,上官泽耳根一片通红,“呐,我知道你辛苦了,特意去摘了些桔子,尝尝吧,可甜了”,一块桔瓣递在了上官泽嘴边,迷迷糊糊的张了嘴,咬在嘴里,“哇,呸”酸死人了,牙都要酸掉了,一旁的文曦笑住了一团,就知道欺负我!此仇不报非君子,一下子将文曦“扑倒”,挠她痒,文曦是很怕痒的。
二人嬉闹着在铺着厚毯的地板上翻滚,终究敌不过上官泽,文曦被死死的钳着压住了。不知不觉的一瞬,二人的一切动作同时停滞,一上一下两两相望,近距离间呼吸缠绕,摇晃的烛火照映着二人稚嫩的脸颊,微红,不知名的热意在上升。文曦只觉得心跳如擂,连自己似乎都听得到声音,下一刻眼中覆上了一层阴影,唇瓣之上是一片不属于自己的柔软与温热,呼吸停滞“咚”上官泽猛地被推开,后脑勺生生的撞在一旁的桌角上,被疼痛惊醒,看着冲出殿门的身影,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天,她、她、她刚刚亲了师姐!双手死死的捂着脸,脸颊就像被蒸熟了样,红的不像话。怎么办、怎么办呐,急的是团团转,怎么会这样啊?刚刚就像着了魔一样,身体不听使唤,完啦完啦……
另一边的文曦急匆匆的往自己院落跑去,推开房门,哗啦一声关好。紧攥着胸襟,心跳重重的砸在掌心,一定是跑的太快了,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急忙坐到桌前灌下一口凉茶,缓着气。脑海不由的浮现刚才一幕,摇摇头摆脱掉,脸颊依旧绯红。没由来的,西昆仑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清晰跃出。
裕王上官鸿常年驻守边境,若不得诏,是不能进京的,鲜少有人见过他,尔后裕王妃诞下世子,享皇嗣之尊,一直都呆在西北,众人不由对这位外姓皇子多了些个好奇。文曦自小便在帝都,又与九公主一向交好,时常入宫相伴,王孙贵族自是见得多了,初见上官泽,确实有些意外,布衣之下,身形有些瘦削孱弱,全无西北的粗犷,多了些俊朗内敛,跟帝都那些“粉面小生”相比,多了英武之气,不愧是将门之后。心里对自己这位小师弟,不由增添一丝好感。
“嗖”利箭破空,自耳边呼啸而过,“笃”一声闷响,文曦被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一条头呈三角形的花色毒蛇被死死的钉在了自己身旁的墨竹上,一命呜呼了。回过头一看,远处一少年手握弯弓,逆光而立,见文曦无事,转身便要离开,“上官泽!”文曦一声唤住了他,来到他跟前,“以后我该叫你世子爷,还是上官泽,还是师弟呢”,“西昆仑,无世子”六个字干净利落。
西昆仑的冬季说来就来,漫天雪花飘扬,一夜之后,地上已经覆上厚厚的一层雪了。少年舒展双臂,任由雪花落在头上肩上,身形后倒,摔在雪地里,嘴角上扬,冬季是属于上官泽的。看得文曦觉得冷的慌,天下竟还有如此不怕冷的人。
少年提笔挥毫,“尽日不归处,一庭栀子香”,房内经过精心打理的几株栀子,迎春而放,满屋 子淡淡的清香。“你很喜欢栀子花吗?”文曦问着上官泽,“恩”后者点点头,“母妃特别爱栀子花,我许是随了她吧”,“师姐,可有喜欢的花”,“我喜欢梅花”,“虽不比牡丹的雍容华贵,却也是临寒花开,傲骨通透”上官泽的一席话却是直接说到了文曦心里。
秋雨过后的山路格外湿滑,听说山下的小镇上有花灯节,文曦带着上官泽悄悄的溜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下雨,衣衫已湿,但又必须趁师父发现前赶回清虚阁。秋风一过,冷的人直打颤,一个不小心,文曦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了,被一旁的上官泽一把握住,可还是扭到了脚,“来,我背你”不由分说上官泽便将文曦背了起来,背上的人脸颊腾起一丝红晕,这,似乎,有些授受不亲吧。温热隔着衣衫传来,以及那一阵阵令人安定的心跳,熨帖心门,鼻尖满是栀子的清香,寒冷不在。
文曦本是不喜欢冬季的,那年一场冬雪过后,难得的天气晴好,硬是被上官泽拉出了温暖的屋内,说是要带她去看好东西,虽说不情愿可又怎能不应下他,怎舍得拂了他的美意呢?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还被某人笑话像大雪球,而上官泽只着了两件单衣,一身轻松自在。两人一前一后,文曦不知道何时手被另一片温热紧紧握住,也不知何时两只手十指相扣,不知走了多久,有花香传来,时有时无,越往前走,花香更加馥郁。眼前一处山坡上,皑皑白雪间点缀着点点红艳,红梅怒放,花香扑鼻,两人并肩而立,“踏雪寻梅”异口同声,随之相视而笑,冬天其实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