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王府 ...
-
今日的裕王府格外热闹，是世子妃过门进府之日，早在上官泽从帝都启程开始，王府上下便开始布置了。因是迎亲，路上车程不可过快，算来快一月有余了，今儿个终于要到了。一进拓城，锣鼓唢呐声起，百姓皆夹道相迎，喜气洋洋，跟过节似得热闹，“恭迎世子妃入城！”此起彼伏，冲淡了上官泽心中的一丝丝沉闷。裕王府大红喜字高挂，红绸缠绕，灯火通明。府门外，裕王，长公主已然携手而立，上官泽翻身下马，行至身后的轿撵将东方辰雪扶下，“哦，快看快看，新娘子！”一路跟着队伍的一众百姓炸开了锅，“肯定很漂亮！”“你怎么知道？新娘子可是盖着红盖头的！”“大歧的公主诶，肯定漂亮”“跟咱们世子爷一定很般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是听到了裕王的耳朵里，一声“赏！”身旁的管家将准备好的红包抛洒出去，大家一阵哄抢，都想沾沾这喜气。
一旁的上官泽携东方辰雪拾阶而上，向裕王，长公主拜礼“见过父王母妃”，“快些进府吧”长公主满目柔色，“传长公主谕，世子大婚，拓城解三日宵禁已贺世子新婚！”王府管家道，“好”“多谢长公主多谢裕王”众人齐呼。裕王府内，宴席已然备好，各世家子弟纷纷道贺，军中将士凡无守备换休的皆来道喜，府内一片喜庆，上官泽倒也应对自如，快到子时了，便寻了个由头离席，众人皆笑，世子莫不是急着洞房吧，于是也没有过多为难，便由她去了。
西北风向来寒凉，屋外的寒风吹散了不少酒气，上官泽信步朝后院走去，大红灯笼一路高挂，来到房门前，屏退两旁的婢女，立于门前，想要推开房门的手握拳缩了回来垂于身侧，过了数息，终究一把轻轻推开。
红烛红帐红床，红桌上的合卺酒在一片喜庆红艳中显得格外刺眼。“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上官泽淡淡的说着，“还请世子爷将这红盖头摘了”东方辰雪话语里满是冷意与悲戚，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竟是女子，堂堂歧国的九公主，极尽天下之宠，最后竟嫁与一女子，荒唐至极！个中苦涩自是无法言说，若禀明父皇，便是欺君之大罪，置裕王府上下于绝地不说，更会导致兵祸，到时候大歧又怎么面对虎视眈眈的北戎！
一颗心落入冰窖，又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痛彻心扉，切骨之恨！可这一切不也是自己的选择吗？如若不下嫁进这裕王府，就要远嫁北戎，两者相较弊端取其轻。揭开盖头，东方辰雪眼中灼灼恨意，是上官泽从未见过的陌生，意料之中，不是吗？曾经一口一个的上官哥哥，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如今成了世子妃，自己的“妻”。
酒意上头，上官泽有些疲累的褪去繁缛的大红喜袍，在一旁的软榻上躺下背对着东方辰雪，和衣而睡。清晨当东方辰雪从一片浑浑噩噩中醒来，一旁的软榻上早已不见上官泽的身影，王府管家来传话，世子爷已经去了郊外的军营，世子妃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提，王府富贵较之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对于东方辰雪而言更像是一个金银打造的囚笼。
入府一月有余，除了在大婚之日见过上官泽，就不曾再见了，裕王上官飞鸿多年戍边在外，二人嫁娶之日后便离开了，府上也就只有长公主东方月了，每日东方辰雪都会早早的去请安，帮忙打理府中一切事务。东方月本是东方辰雪的大姨，如今已是她的母妃，这场荒唐的赐婚让二人关系也不似曾经亲密了，裕王府多少对下嫁的这位天之骄女有一丝愧疚，是以两人相处还算平淡。府中一众下人初次见到九公主真容，不由惊为天人，明艳动人的面容之下虽说带着点点淡漠，但皇天贵胄的气息浑然天成，和自家的世子爷还是颇为般配的。
两个月了，对于府中一切事物，东方辰雪已然熟识，处理的有条不紊，得心应手。繁杂的事务让她暂时抛却了刚来的不适，可上官泽依旧不曾过府，唯一一次都是东方辰雪已经睡下了，上官泽回府拿了些军报就走了，知道第二天才知道“她”回来过。许是军中事务繁忙，又或许是刻意避开，一丝丝空落与寂寥在滋长。这可急坏东方辰雪的贴身丫环双儿，驸马爷的冷淡，自家主子日渐消瘦的脸庞，似乎自打公主进了王府，就没见她真正笑过，曾经那么活泼的公主似乎变了一个人。
三个月了，这天双儿终究忍不住了，整整三个月，驸马爷不曾回府，府中上下不由的再次盛传多年前的旧事，世子爷身上的玄火之毒是打娘胎里出来的，长公主和世子爷惨遭恶人下毒，而这毒便是出自皇宫，至于下毒之人大家却不敢妄加猜测，老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双儿看着正在看书的主子弱弱的问了一句“公主不打算去军营看看驸马爷吗？”“为何要去”东方辰雪不置可否，转念一想，今天双儿有些奇怪，随口便问了句“你又听到了什么？”双儿心一横决定豁出了，便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东方辰雪，“大胆奴才！”东方辰雪豁然起身俏眉一皱怒斥着这不懂规矩的奴才，“公主恕罪”双儿急忙跪地，“奴婢就是看着公主入府受尽了冷待，心里难受啊，那些下人表面上对公主恭敬有加，可这心里头是防着咱们啊，公主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双儿一改以往的顺从把自己心里所想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已是带着哭腔。
东方辰雪身侧的玉手紧握起的双拳，身形微颤，贝齿轻咬，“以后叫我世子妃，九公主已经死了”语气里带着认命的悲戚，“公…是，世子妃娘娘”双儿抬头望着此刻无比柔弱的东方辰雪，心头更是一番绞痛，“退下吧”，“可，可是”“退下！”双儿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东方辰雪呵斥住，无奈离开。
颓然跌入座椅之中，一滴泪滑落，两滴三滴，会是父皇要毒杀这对母子吗？自古为将者，功高震主，善终者寥寥。且不说两个女子罔顾常伦的在一起，这中间还夹着仇怨，君臣恩怨何时休。风过回廊，屋檐下的栀子轻轻摇晃，又是谁在屋内低泣呜咽。
昏暗而冗长的通道内随着墙壁上火把忽明忽暗，带着点点潮湿。两个身影由远及近走来，来者正是上官泽与张兴，“几个月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总算成了”张兴说着满脸的兴奋，到是一旁的上官泽有些淡漠，“北戎与大歧终究会有一场生死之战，定天下之归属”，“我们会赢的！”张兴语气里满是坚定。二人所处的通道之上便是滔滔芷江的河床底部，此通道费时数年被人工生生开凿而出，一头连接天耀军位于郊外的军营，一头连接皇家寺院永福寺，两边隔着宽约两百余丈宽的芷江。世人皆知年前天耀军迫于朝廷重压，不得不裁军数万。殊不知这数万兵力都是天耀军的精锐，数万兵士自通道向永福寺后山腹地中集结，组成“玄冥银甲”，冬之酷寒狠厉谓之“玄冥”，这将成为上官手中的最强之师。
拾阶而上，轻扭暗道开关，上官泽和张兴自暗道而出，来到位于天耀军军营内的书房。书房内，展翔已然恭候在一旁，“见过世子，公子”俯身作揖，上官泽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北边可有什么动静？”上官泽问道，“回世子爷，还算安宁，明天便是除夕了，裕王已经回府了”，“裕王回来啦！那萧庆和吴战那两小子回来了吗？”张兴满是欣喜的问着，“萧公子，吴公子都回来了”，“太好了！”张兴一脸的雀跃就差没跳起来，上官泽无奈的摇摇头，“怎么，张大公子，是要亲自替我俩接风洗尘吗？”帐帘一掀，来者不正是萧庆与吴战吗？两人一人抱着一大坛酒，上官泽一看，就知道今晚却是逃不掉了，四人再次重聚。
入夜，东方辰雪褪去一身华服，准备梳洗后就寝，双儿在一旁伺候，今天去见了裕王和裕王妃，也是自己的姨母与姨父，算是一家人了吧，唯独缺了上官泽。双儿从展翔那儿得知，明天驸马爷就会回府了，心里颇为高兴，聒噪不停，说个没休，到是东方辰雪面上没太多表情。
自打嫁入王府，一些事情也逐渐发生了改变。每每夜深人尽时，东方辰雪会想，自己做的决定是否太过任性了，中秋宴席上的请旨赐婚，或许并非是唯一的办法，可是却将上官泽，文曦，东方瑞一起牵涉进来。当目光触及到书桌上渐渐摞高的书信，心头不免怅然。那是和文达来回的书信，刚开始也只是寥寥几字，后来许是心中苦闷，有了可以倾诉的地方。一来二回，两人到是无话不谈了，心中烦忧也渐渐的被排解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