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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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昆仑的冬天总会比其他地方来的早，拜入西昆仑的这一年里，上官泽一面用药调养，一面修习《玉寒经》，终见好转。因是座下最小的关门弟子，莫妄自是尽心照料不敢懈怠，上官泽身份尊贵，自是不能与其他弟子一般看待，为此特意着人开辟出“清月阁”供其居住，一众师兄师姐自是不敢多加叨扰。
入夜，雪不知不觉停了，月辉皎皎满园，少年独坐庭前，孤影相伴。此番入山，一应起居皆有自己打理，不曾带有仆从。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年的视线离开孤月望向庭外，一袭清丽的身影向她走来，来到身前，仰头望着那片灿然星眸，嘴角不由上扬，淡淡一句“师姐”。文曦应声在她身边坐下，“怎的一个人坐在这里？”“一直都是啊，久了也就习惯了”上官泽说着又望向天边的明月，闻言文曦看向在自己身边的小师弟，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十年来独自一人习武练箭，骑马射猎的上官泽，一直，都是一个人吗？“以后不会了”“嗯？”“以后不会一个人了”“怎么？”“以后我会陪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会”，两手相握，月色如水。
西昆仑，清月阁。
“吱呀”门应声而开，窗边的少年一转身便看见自己信心念念的人，疾步向前，将来人拥入怀中，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文曦脸颊不由泛红，终于回来了。“师姐，我很想你”耳边是上官泽的温软细语，文曦心头不由腾起一阵酸涩，轻轻将她推开细细打量着熟悉的面容，似乎又长高了点，瘦了，左眼之上的那道伤疤格外显眼，文曦抬手想要抚上不料被上官泽堪堪避开，后者眼眸低垂，“很难看吧”，“怎会”，说罢，双手捧起上官泽的脸颊，下一刻轻踮脚尖轻轻一吻覆上那伤痕，“可还疼了”“不，不疼了”一时间两人都红了脸。
师姐，师姐这是亲了她！那么是不是说她们。有些东西破土而出，不断壮大蔓延，天知道这一吻费尽了文曦一切的勇气，这一次便放任自己一回吧。
莫妄五十的寿宴之上，一众弟子难得一聚，自是欣喜万分，山中岁月静好，转眼三日便要过了，最后一天的宴席上百般闹腾，尽兴欢饮，尤其是最小的师弟上官泽被灌了不少酒，接近子时才作罢。文曦不放心便送上官泽回清月阁，一路上有些醉酒的上官泽絮絮叨叨，在山中这几日文曦算是领教到了，跟原来一样闹腾的像个孩子，哪像镇守一方的诸侯王爷。回到清月阁，上官泽脚步有些踉跄向前走着，文曦轻轻的掩上房门，山中秋寒，背对着上官泽，秀眉微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身形竟有些微颤，我与你是否真的有将来。刚一转身，上官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跟前，紧握起文曦垂在身侧的双手，脸上醉意尽显，眼中却是异常清亮，将额头与文曦的相抵。“师姐，我是，是真的很想你，也喜欢你很久了，你喜欢我吗？”温热的酒气喷洒，灼灼的目光盯着那鲜红的薄唇，喉咙不由的吞咽一声，四肢百骸升起一阵火热，“我…唔”不待文曦回答，已经被上官泽一吻封住，唇齿相缠，舌尖轻撬牙关的一瞬，文曦只觉得一阵湿热自小腹窜起，上官泽一路的攻城略地，惹得文曦不由的抓住上官泽的衣角。酒意袭来，身形纠缠，当后背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一切便随心意而动吧，衣衫落尽，滚烫相贴。帘纱之中身形起伏，喘息隐忍。
次日转醒，已是日上三竿，身旁无人，上官泽急忙起身抓起外衫穿上轻唤“曦儿”却不见任何踪影，书桌上留有字条，“家中急事，先行而归”字体依旧娟秀，上官泽不由嘴角泛笑，咱们帝都再见。
“入清月阁，一夜未出，晨归”东方瑞将手中的字条狠狠攥入掌心，眼底一丝阴冷。“太子，陛下御书房召见”，“知道了，这就去”言毕将字条扔入烛火中。御书房中，文谨已然殿前而立，“儿臣参见父皇”“免礼”，“今日朕召你二人前来，是想说说靖南王的奏疏，靖南王奏请迎文曦为靖南王妃”，“那辰雪怎么办”东方瑞问道，“辰雪是朕最疼的女儿，自是不愿让她有任何委屈”，东方瑞不由的松口气，“文相以为此事如何？”辉帝问道，“陛下，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裕王和长公主既已默许，陛下便不必过多忧虑”。
沁暖阁外，“皇上驾到”一声唱和，众人急忙起身相迎，辉帝径直走向卧房，东方辰雪急忙欲从床榻而起却被止住，“雪儿，可好些了”满脸的担忧，“回父皇，雪儿好多了”小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血色，“都三日了，怎还不见起色，太医呢？太医何在！”帝怒，正欲问罪，却被东方辰雪止住，“父皇，不必忧心，许是此番风寒来的猛了些，多休息几日便好了”，“你啊，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这要真的嫁出去了，可如何是好啊”“父皇既然放心不下女儿，就让女儿一直陪在父皇身边吧”“说什么呢，女孩子终究是要嫁的，父皇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陪在父皇身边”说完宠溺的捏了捏东方辰雪小巧的鼻子，“可又是谁，不时在朕耳旁一口一个上官哥哥的”“父皇又取笑儿臣了”说完害羞的钻进辉帝怀中，“父皇真的要将女儿嫁给她吗？”声音闷闷的，闻言，辉帝眼底不由的腾起一丝疑惑，“怎么，雪儿不愿？”……
五日前，雁书传信，东方辰雪亲启，“雪儿，帝都有消息传出，陛下欲赐婚你我，我本是女儿之身，无奈隐藏身份数年，公主千金之躯，辉帝至爱，臣万不敢迎娶……”此私信比请婚奏疏早了几日送到东方辰雪手中。如果赐婚势在必行，那东方辰雪便是其中最大的变数，毕竟圣旨还未下，还有转寰之机。
自己所倾心之人竟然是女儿身，东方辰雪曾怀疑过私信真假，可上官泽的字她是最熟悉不过了，如此惊天秘密自上官泽亲口所说，必然假不了。这几日的震惊到煎熬，东方辰雪有想过询问文曦，毕竟她和上官泽是师姐弟，是否知情，可如此大事怎敢轻易打听。窗外有人低语，“诶诶诶，我听说靖南王上奏陛下请求赐婚他和文相千金”，“你哪里来的消息”，“自然是从御书房那边得来的”，“咕咚”手中滚烫的药碗掉落在地，东方辰雪身边的宫人惊呼“公主！可有烫到”……
中秋夜，帝都，永和殿。
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悉数而至，各方诸侯领旨前来拜贺，连东平王东方信也奉旨前来，刚至殿门，便看见上官泽一袭锦袍翩然而至，皎皎公子，卓然其秀。较之以前，愈发内敛沉稳，“靖南王”“东平王”二人抱拳作揖，相视而笑，于东方信而言，上官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他虽然被遣至遥远的东平，却是承袭了爵位，更远离了皇城纷争。“这位是内子”东方信大方介绍着一旁的东平王妃，眼中尽显温柔，“王妃安好”上官泽微微颔首，“见过靖南王”东平王妃轻轻作揖道。“靖南王请”“请”两人并排而入，“靖南王到！东平王到！”有宫人唱和，殿内一众王公大臣纷纷上前行礼。
应付完众人，二人并列入座，俯一坐定，东方信自斟酒满杯，“此一杯，信，敬靖南王”，上官泽一旁的宫人为其斟满一杯，“彼岁一别，一直未有机会向靖南王当面致谢”上官泽执起酒杯，“东平王客气了”音色清浅，不见波澜，待二人饮尽杯中酒，“太子到！”东方瑞满面喜色而入，众人行礼。殿中灯火通明，烛光摇曳，窗外明月高挂。待到帝后携手入座，丝竹声起，舞伶翩跹，觥筹交错，熠熠生辉。
殿堂以右，下首依次坐着东方瑞，东方辰雪，上官泽，东方信；以左便是一众肱骨，文谨自然居首位，身后的文曦端然而坐，自是吸引不少目光，最为炽烈的且看在文曦眼中的便只那一人的。这是上官泽自南征而归，东方辰雪第一次看见她，清瘦了不少想必战事比想象中艰苦，看她脸上那道伤心头一阵刺痛，听说是狼爪留下的。所有坚固的堡垒终在见到那人时全部崩塌，什么千金之躯，什么不敢迎娶，什么女儿身，都是借口，所爱的之人是文曦罢了。可她是东方辰雪，天下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紧握酒杯，指尖微微泛白，仰头一饮而尽。施然起身行至殿前，辉帝甫手一挥，丝竹尽停，“雪儿是有何事？”“儿臣欠父皇一个答复”“哦？说来听听”“儿臣倾慕靖南王久矣，还望父皇赐婚”语毕，众人唏嘘，意料之中，宫里早就有消息传出，辉帝欲赐婚九公主与靖南王；意料之外的是，此话竟然从九公主口中亲自说出。袖口之下双手紧握，怎会这样？饶是心中震惊万分，上官泽脸上依旧看不出波澜，只是在一旁的展翔觉得自家主子周身冷意四起。“妹妹，你的胆子可不小，尽敢抢在哥哥前头”东方瑞戏谑的说着，同样行至殿前，俯身一拜，“父皇，儿臣初见文相千金，便觉惊为天人”说着还不忘看向一旁的文曦，“此身非卿不娶，万望父皇成全！”
一个倾慕久矣，一个非卿不娶，还真是兄妹啊。自打东方瑞说完，上官泽双眼就紧盯着文曦，而对方平淡的神色让她慌乱无措，是的，她害怕了。周围喧闹四起，而她耳畔却是一阵嗡鸣。“瞧瞧，这两兄妹求赐婚都求到一起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皇后欧阳氏笑着问道，“文相千金乃名门之后，端庄淑良，若能为太子妃入我东方家，朕自是欣慰乐见的，不知文相以为如何，与朕做这亲家？”“微臣惶恐，只是曦儿乃我独女，微臣自是万分不舍，无论如何也要问问小女愿否。”
望着对面的人起身，上官泽似乎觉得被人扼住了喉咙，文曦起身的每一步都踩踏在她的心上，想要紧握住的东西似乎抓不住了，怎会，怎会这样？就像溺水的人挣扎着拼命呼吸着，却无济于事。“臣女愿意”，啪嗒，紧绷的身形如断了弦的弓箭，气血一阵翻涌，喉咙有一丝腥甜，酸涩的眼眶微闭强压下不适，再次睁开，左眼已是一片骇人的通红，脸上那道伤疤隐隐有红光闪现，死死的盯着跪伏在地的文曦。“靖南王”东平王觉察出异常一声轻唤，众人齐齐望向上官泽，太子与文家千金的婚事已然定下了，那九公主的？上官泽撑着桌几起身走到殿前，“陛下，臣……”还未说完，有传信兵匆忙进殿，“启奏陛下，会塘关城门外，两千天耀精骑抵达，言为迎亲队伍，城主奏请是否开城门”
听到奏报，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带兵者不得诏不可入帝都，这是历代皇朝的禁忌。上官泽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这会塘关是距帝都最近的关隘，辉帝向来多疑，此番天耀来的如此突然，之前未曾收到任何消息，难道？“程将军何在？”辉帝声音冷冽，“末将在！”“即刻带人前去探查”“遵命！”这程将军乃帝都戍卫官，麾下拥五万帝都禁卫。虽然不知天耀为何突然前来，直逼帝都啊，死罪难逃。到底怎么回事？上官泽心惊，心思急转，宴席上赐婚在即，应下或不应？两千精骑，五万京中戍卫。
用两千人命来换取一人，可否？
用两千人命换你我逃离帝都，天高海阔，可否？
用两千人换回那一句“臣女愿意”，可否？
你心中，可曾有过我？
“既然是天耀军亲自来迎亲，那长公主殿下和裕王爷想必也是满意这桩婚事的，不知世子以为如何？”东平王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东平王莫不是在属地呆久了，忘了带兵者不得诏不得进京”东方瑞一脸不屑的问道，“太子殿下，本王可是在问世子”东方信不甘示弱，“你！”“好了，殿前吵嚷成何体统”辉帝道，两人也禁了声。“朕之前与长姐通过书信，商谈过姻亲之事，长姐说世子已然长大，可以自己做决定了。辰雪是我大歧最为尊贵的公主，朕也希望她能与所爱之人白头到老”一席话只字不谈那两千精骑，东方辰雪是辉帝最为疼爱的公主，尊贵骄傲，多少权贵想攀附却不可得，如今却放下一切向倾慕之人表明心意。上官泽若当众拒婚，皇室颜面何在；两千天耀便等同逆党，性命难保；那人可曾喜欢过你，哪怕一丝一分……“微臣，叩谢皇恩！”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