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无人》纸羁話拾

1、第 1 章 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存在

　　“古人而言，少年之梦，勇而无悔，狂而无惧。梦宛天上星，少年如神，不惧天地，不惧死。
　　何为梦？梦呈人心之所向，日思夜想，日夜奋斗，只为靠近。
　　梦是光，照进黑暗生活的一丝光，是思想，让人为之憧憬而无悔付出的思想，是困难，每个人成功路上都要经历的困难。”

　　台上的老师单手捏着书，另一只手放在背后，在讲台上蹒跚，读得有点入了神，给人感觉着，她恨不得自己就是诗中的一部分似的。
　　诗读完，转个身，立马火冒三丈。
　　卓彩霞在台上读得有多卖力，台下的人就跟周公聊得有多嗨。
　　瞧瞧那一个个的，哈喇子都快流到桌子上了，细数一下，一个班五十来人，醒着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卓彩霞下去巡了圈，抓到了个出气筒。
　　身为课代表带头睡觉，是罪不可恕的。
　　卓彩霞走到莫言寺隔壁，拿书拍了一下莫言寺的桌子。
　　安静的教室瞬间传来很大一声巨响，醒着的人都被吓一大跳，更何况是那些睡着了的人。
　　睡着的人里，属莫言寺的反应最，毕竟那书是拍在他的桌子上。
　　莫言寺从睡梦中惊醒，眯着眼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第一眼就看见个放大版的卓彩霞站在面前，由模糊变得清晰，还怪吓人的。
　　除了莫言寺是这个反应之外，莫言寺附近一圈的人都是这么个反应。

　　“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天就知道睡睡睡的，无所事事，这都已经开学多久了，那么大个人还没学会及时调整过来么？白眼狼似的你们爸妈白养你们这么大了。”
　　“现在既不是上午一二节课也不是下午一二节课，查查刚才的监控录像，看看你们嘴边的口水，数数你们刚才睡倒了多少人？”
　　“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年级倒数第一你们不知道么，不以为耻反为荣了你们，你们班就是没出息。”

　　卓彩霞生气的时候骂人中气十足，加上个外挂神器，估摸着半栋楼的班级都听得见了。
　　卓彩霞带着个随身麦在腰侧，而那个麦刚好是对着莫言寺的方向，骂起来的时候莫言寺的耳朵都快升天了。

　　卓彩霞刚收声，就看见何泳钰走了过来。
　　从大老远的走廊那边看到他们，何泳钰身后好像还跟着个人，看着像是个男孩子。
　　是的，那是个男孩子。
　　何泳钰领着那个男孩进了门，走到讲台上。
　　台上的男孩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台下每一个人，而台下的人则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看，全程没有一句话。
　　何泳钰跟卓彩霞简单说了几句后，卓彩霞走到班后面的空桌上坐了下来。

　　“我隔壁这位叫慕云炀，是我们班的插班生，以后会跟我们一起学习。”
　　不仅是插班生，还敢笃定这位还是个转校生，从他那一身很明显就是全新的校服，就不难看得出来。
　　台上这位看着身高，比何泳钰高一个多半的头，预测着也应该上一米七多了，利落的头发配上蓝白色的校服，身后再背个书包，活脱脱的白净书生一枚。
　　高挺的鼻梁应该能在上面玩滑滑梯了，深邃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滩清澈的湖水，还带着点光，白白嫩嫩没有瑕疵的皮肤，跟个玉人似的。
　　班级的后面原本只剩两个空位，一个被卓彩霞坐了，所以当何泳钰叫慕云炀随便选个位子坐下的时候，慕云炀也没得选，就坐在了莫言寺右下角的那个空位上。

　　班里突然空降个这么帅的插班生，无论是好奇心还是花痴心，都在引着班里的人在议论，在盯着慕云炀。
　　慕云炀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左边跟右边的人一下课就跑了，而前面的又是个女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巡视了一圈，把目光放在正在看着窗边喝水的莫言寺身上。
　　他是个男孩子，既没在睡觉也没在刷题，看着也好说话，刚刚好啊。
　　莫言寺差不多睡了一上午，都快睡懵了，因为位子靠墙，就身体靠着墙，头看向窗外，吹吹风醒醒神。
　　刚喝了几口水，好像桌子被人敲了几下。
　　“那个，刚才班主任跟我说待会下课之后去她办公室把最后一点小手续给弄好。”
　　“我不知道办公室在哪，你能带我去一下么？”
　　莫言寺回头一看，是插班生来问路，“好。”

　　莫言寺把慕云炀带到了班主任办公室，何泳钰看到慕云炀前面的人是莫言寺的时候，满脸慈祥，跟莫言寺笑谈了几句之后，让莫言寺全程陪着慕云炀办那最后一点的手续，顺带让他带慕云炀在学校里认认路。
　　办手续的时候，全程都是莫言寺拿着资料走在前面，在学校里到处蹿，慕云炀跟在后面不急不慢的走。
　　手续并不复杂，大部分的时间只是花在了路上。
　　在去各个办公室，去弄资料的时候，莫言寺顺带介绍了一下学校的场所位置。
　　莫言寺的一套介绍下来，让慕云炀有了大概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学校大门口一进去能看到楼的就是我们的教学楼，雨安楼。老师办公室在雨安楼后面的三楼。医务室器材室体育馆祠堂跟图书馆啥乱七八糟的都在学校最里头那边。
　　等这些废话介绍完，差个十来分钟就要下课了。莫言寺没带慕云炀回教室，而是去了饭堂。
　　有的班级会在最后一节课上体育课，学校规定会提前十分钟下课，这个时候便可以混进饭堂吃饭咯。

　　因为慕云炀的饭卡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充钱，莫言寺顺手付了两份的钱后两人随手挑了个位子坐下。
　　慕云炀在以前的学校，总感觉伙食不太合自己胃口，现在吃到棠英的饭后，心满意足了。
　　慕云炀吃口这个菜，满足的眯了起来，再吃口另一个菜，满足的小眼神都快溢出来了。
　　“好吃吧，这可是棠英的活招牌。”
　　慕云炀连吞了好几口，点了点头，吃着吃着看到了一出好戏，饭还没来得急吞下，用手指着那个方面意示莫言寺看。
　　顺着慕云炀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男一女。
　　女孩手里拿着一瓶奶，在跟男孩吵架。
　　可能是隔得有点远，不太听得出他们说啥，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点大概的样子。

　　女孩：奶你拿着，吃完饭喝点饭后饮料对身体好。
　　男孩：你能不能别老是来烦我行不行，我对你没有想法，你还要我说几遍啊。
　　女孩：我对你有想法不就行了。
　　男孩：身为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思想这么露骨，矜持点要点脸不好么，把这点心思多放在学习上才是正经事。
　　女孩：我，我只是想像你表达我的喜欢而已，你这么凶干嘛啊。

　　莫言寺看了会之后就没看了，当成吃饭时间的一场笑话来听，听过就算了。
　　慕云炀就边吃边看得有点起劲了。
　　“你说这女的能成功么？”
　　“肯定能。”
　　“为啥？”
　　“自古而言，烈女怕缠郎，烈郎怕女缠。”
　　慕云炀听到莫言寺的回答，摇了摇头，接着继续夹东西放进嘴里，“那你怕么？”
　　莫言寺想了想，手中的筷子戳了几下餐盘。
　　“我的话应该也会吧，毕竟我容易心软，受不住人来烦我。”
　　“不是吧不是吧，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很高冷呢，这也怕女缠呢。”
　　“女孩子一哭就受不了，哪能不心疼的。”
　　慕云炀点了点头，有点感同身受的样子。
　　“女生这种生物不得不说挺麻烦的，哭起来没完没了。”
　　就在这种情景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断断续续的聊着，感情从陌生人变成了还算聊的来的同班同学。

　　吃完饭就要回到教室午休。莫言寺习惯每次午休都拉开帘子，躲在窗帘后面睡觉。
　　广播里，播着的是午休的轻音乐，风把窗帘吹得轻轻飞起。莫言寺躲在帘后睡得正香。
　　阳光打在精致的侧脸上，给雪白的皮肤加了一道光的色彩，长长的睫毛下有点黑眼圈，趴在那睡觉的脸颊上有个小小的奶膘，粉嫩嫩的嘴边上挂着口水。
　　这是慕云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认真的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子。
　　早上他帮自己到处跑，弄资料，中午还白嫖了人家一顿，怪不好意思的。
　　吃饭的时候坐在对面，注意力全在饭上也没细看，当时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细看人家。
　　现在看到了，说他是女生都不为过，跟个瓷娃娃一样漂亮可爱。

　　随着时间的过去，祥和快乐的日子逐渐被打破，高二四班被迫迎来点小麻烦。
　　事情原本是这样的，本来四班跟五班就水火不容，天天明争暗斗的，课堂上老师老是拿五班跟四班作比较，课堂下同学们各种小心思的互相捉弄，现在好了吧，玩大了。
　　一开始，是在网上，四班跟五班的女生在互怼互骂，吵的原因，说四班有人勾引五班某个人的男朋友。
　　好笑，做什么不好，勾引别人男朋友这可是道德有问题的事。
　　四班的女生谁都不承认这种事，在班里到处问，谁这么没脑子去勾引别人男朋友去了。
　　那答案很明显就是没有啊。被诬陷的那个女孩子，她只是跟那个男的最近玩得有点好而已，纯的友谊关系，这是四班人人都知道的事。
　　四班人个个都很犟，哪会忍得住有人在自己身上乱扣屎盆子的，气不过就骂了回去。
　　骂肯定要骂，女生之间的开骂，肯定是会有一方被骂哭的，但四班跟五班，是双方都哭了。
　　五班的女生眼见骂不过去，然后开始东扯西扯的乱找其他理由继续骂四班。

　　那个女的看着就水性杨花，看到男的就抛媚眼，跟上辈子没见过雄性生物似的。
　　我看着你们在那狡辩就觉得好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就这么相信你们班这个表狐狸。
　　有图有真相，还说着要约着出来玩。单纯友谊？你见过哪段友谊是孤男寡女一起出去的？！

　　各种各样的谩骂，从一开始寥寥无几的群骂到了十几个人的群，从几个人之间的战争变成了十几个人的战争。
　　群里的人数多了之后，还是四班占着上风。而五班，把矛盾越吵越大，甚至吵到了有男生加入战争里。
　　五班的人拉了男生进来，对着四班的女生就是一顿猛的输出。四班女生骂不过，才开始在四班的班群说这件事。
　　赖潼恩哭得一抽一抽的在班群里发事情由来的语音，还有吵架的聊天记录。
　　本来平静的班级瞬间炸开了锅，都在安慰赖潼恩别哭，小小的吵闹瞬间升华成班与班之间的战争，还升级到要打班架的地步。

　　莫言寺一早回到学校，刚进门，就感受到班里压抑的气氛，看了眼班里，赖潼恩趴在桌子上，周围围了一圈的女生。
　　莫言寺看着她们，走到位子上放下书包，拿出书包里的书跟早餐，拍了拍坐在前面的李木息，扔了份早餐给他。
　　“息哥，赖潼恩怎么了？”
　　李木息接住早餐，是千层饼，韭菜饼跟豆浆。热乎乎的刚出炉，还有点烫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是，你平时这么早睡，不知道很正常。”
　　莫言寺啃着早餐，看着赖潼恩拿着纸巾，埋在体委黄禾桦怀里哭唧唧的样。
　　“被欺负了？”
　　“那可不嘛。”
　　慕云炀比莫言寺要早来得多，听着莫言寺跟李木息的聊天，走到莫言寺隔壁，一屁股坐在莫言寺隔壁那张桌的桌面上。
　　“赖潼恩被对面五班的人污蔑抢人家男朋友，就哭了。”
　　莫言寺大口大口吃着早餐，差点把早餐喷出来，感觉听到了好好笑的笑话啊。
　　“五班的人扣屎盆子怎么都不带脑子的？我们班的女生又不是眼瞎，就他们班那些人的眼光？男朋友？别说抢了，都不配我们班女生多看一眼好嘛。”
　　“对啊，校草级草都在我们班，公认全级颜值最高的班，男生最低身高一米七，这种硬性条件，别的班也配跟我们比？放眼全校哪个班能跟我们比？”
　　“活在这种极品班的女生，会看得上别人吃剩下的？”
　　“被狮子宠过的人是不会看得上路边的野猫的。”
　　“你知道更搞笑的是什么么？他们班扬言要跟我们班，打班架！”
　　“他打得过我们班么就敢说跟我们班打架？”
　　“先别说得这么大，我想问他们，就拿四班跟五班的男生来打，他都打不过我们班吧。”
　　“别说男生跟男生打，女生跟女生打他们班都打不过吧，就我们班这些女的打起人来这么猛。”
　　“一大早听到这种笑话也是绝了，哈哈哈哈哈......”

　　说要打班架，四班绝对不怂，短短两天的时间，就集好了人。
　　四班五班找人的比例呢，可以说是十比一，这五班能怎么打，没势力就打不了，还能怎么办，找老师啊。
　　五班的人也是够能颠倒黑白的，把聊天记录添油加醋一下，叫几声嘤嘤嘤给她们班主任听。
　　四班竟然找了一群人扬言要打五班，这是什么行为，情节严重，要记过，直接把事情闹到了校方那边。
　　对于这种事情，永远都是先说的那个人委屈，后说的那个人该死。
　　因为四班在这种事情上有前史，校方是一听到这事就直接一口咬定，说什么都觉得是四班的错。
　　四班一开始是尝试去跟班主任说的，结果班主任被校方洗脑，说什么都不相信四班。
　　有连自己班学生都不相信的老师，有连自己班主任都不相信自己的学生，四班这次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五班以为，让老师插手这件事，四班肯定必输无疑。
　　天真，四班人骨子可硬的很，就算是校方插手，也不可能说认输。
　　既然闹上台面都解决不了，那就用他们自己的办法解决。一开始说要打班架的是五班，现在怂的也是五班。怎么，不敢打架了？那就协商调解，五班只要肯道歉，这事就算勉强过去了。

　　于是四班派出语文课代表兼政治第一，那位文采好思路清晰脾气极棒的人跟五班的调解，结果越说吵得越恼。还吵得更大了，被五班的人继续添油加醋的呈上去给校方看。
　　派出去的那位，指的就是莫言寺，莫言寺在班里公认的脾气好，要不是亲身经历在这件事当中，他都不知道这件事真的到底有多脑残。

　　校方之前下达命令说四班不能再去打扰五班，现在聊天记录被呈上去，相当于把校方的话当成耳边风。
　　这么做，四班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件事，闹得学校沸沸扬扬，四班直接被公开处刑。

　　校方在上课的时候，上得好好的突然用广播通知高二级的所有人三分钟内到操场集合。
　　每个班都以为是要开级会说通知，对，是要开级会，是要说通知。级会的内容是，把四班，杀鸡儆猴。

　　等所有的班级都在操场集合好之后，四班被单独叫到了前排去，面对全级的人站着。
　　级长马丽萍拿着麦克风，指着四班，把四班当成反面教材，开口就是一顿的教育。
　　教育完，四班一半的人脸上都是不服气的表情，而五班，就是在下面偷偷的捂嘴笑。
　　马丽萍看着四班脸上的表情，怒吼，“怎么，做错事还不服气？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么？”
　　“好，很好，四班所有人，围着操场蛙跳内三圈。”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唏嘘声，操场蛙跳内三圈什么意思？内三圈，最里面那圈都要300米，往外一圈加10米以此类推，内三圈加起来950快1000米，这是个光跑都要累死的，还蛙跳？
　　跳就跳，怎么跳，全级看着跳。

　　还没一圈下来，就刷掉了四班所有的女生，一个两个都蹲在那，隔了好久才能再跳一步。
　　哪怕是第一个跳完的人，全程中间没有停息都要半小时多点，跳完一起来，整个人双眼失焦，直接往前跪在地上。
　　四班是被罚的人，没有人会去扶。
　　第二名到达的是莫言寺，比第一名的慕云炀迟了十多分钟。
　　到达终点，莫言寺一起身，头晕眼花，眼见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被慕云炀扶住了。
　　莫言寺现在是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才恢复视线，刚往前踏出一步，差点摔在地上，脚好软啊。
　　扶着莫言寺的慕云炀刚恢复了点体力，刚才莫言寺眼见就要摔下去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差点两个人都要摔在那了。
　　走了几步路，适应了一会之后，其他的男生开始陆陆续续的到达。
　　莫言寺回头想看下还有多少人的时候，心好疼啊。

　　跑道上的那些女孩子，柔柔弱弱，我们班这么宠她们，结果现在看着她们受罚。
　　有不少的女孩子半圈都还没跑完，跪在那哭。
　　不仅是莫言寺，班里其他到达终点的男生也在看着，忍不住，真的不能忍。
　　莫言寺脚还有点软，扶着腰，走到校方面前，“完了能替人么？”
　　校方的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震惊，自己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替别人跑？
　　“跑完的人可以替别人跑。”
　　听到这句话的男生们眼前一亮。还没倒下的男生，走过去扶起了那些跪在那哭，早就已经跳不动的女孩子们。

　　女生们已经跳不动了，很多个女孩子被扶起来的时候，基本都站不稳，走不动路。
　　男生们扶着女孩子到草地上后，自己回到扶女孩起来的地方，蹲下，接上女孩子的惩罚，跳了起来。
　　这期间，有的男生不行了就换人，再换人，交接着完成这场惩罚。

　　当时的太阳很大很耀眼，但四班的男生们是群比太阳还耀眼的存在。
　　那些女孩子们半圈都没完成，可以说是有的男孩子是跳了两倍，甚至是三倍的量。
　　男孩子在跳，拼了命的跳，女孩子在哭，抱成团的哭。
　　这一情景，感动到了在场的不少人。
　　就连校方，看到这个举动的时候，内心对四班的映象也有点改变，或许这个班，并不一定是坏的呢。

　　就连五班有的女生，都被四班的男生们有点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