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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百戏图 ...

  •   关于谭询带来的口信,演月思虑多日,几次想问顾清辉,却又似乎害怕答案从他中而出,每每欲言又止,于是愈发忧心。
      星沉出事想来是司命一手安排,鼠仙逃得音信全无一时也找不到人,其余仙人又都是隔了许多层关系的,如今身边也没个可靠又相熟之人解释一二,唯有去寻明郁和裴雨舟。
      明郁为明氏牵连被罚出家,实则在京郊寻了处福地隐居去了。说来也巧,此处离碧秋湖不远,正是当日演月慌不择路,失足落下的山林之间。妖皇爱子心切,想来明郁也是受人之托,顺便看顾惜源一二。
      宅子倒是处好宅子,依山傍水,曲径通幽,逢此雨将落未落时分,更显清静。演月到访时,裴雨舟正焚香烹茶,明郁醉酒,在廊下榻上睡得香甜。
      “仙子来得不是时候,姑奶奶贪杯,有些上头了。”
      演月拾了阶下滚落的酒坛:“你家姑奶奶她...莫不是还留恋那凡间的小皇帝?”
      裴雨舟摇头,细心替演月奉了茶盏,才道:“姑奶奶今晨说了,她欢喜的不是燕匀理,而是她见他时的那般喜悦心境。纠结万年,总算一朝顿悟,一时高兴,这才喝多了些。”
      演月颔首饮茶,却是心不在焉,裴雨舟看在眼里,料想演月定是有事要问。如今没了谭询的牵制,露点儿口风做人情倒也无妨,便就着茶汤与茶沫,做起了百戏图。
      一盏月下现宝刀,一盏猛虎踏竹石,一盏云舒花富贵。
      “你画的可是我、顾清辉、君上与星沉?”演月一眼看出这茶百戏意有所指:“只是,月下为何有双刀?”
      “都说仙子你是铸造皓月刀时,上神遗落的灵铁。如今仙子你得道飞升,皓月刀却沉眠于敬神殿,也不知何时能有幸见一见双刀合璧的盛景。”
      “我自己都没想过如此盛景,你又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想来你多少察觉我此行目的,我便开门见山。谭询与顾清辉,二人到底是何仇怨,你知晓多少?”
      “小仙年纪尚小,又怎知他二人的陈年旧事?倒是仙子你,对顾仙君却是越发上心了。仙子可曾想过,你心中在意的,到底是顾仙君,还是见他时的那般心境?是愧疚,是猜忌,亦或是...”
      “是与不是,演月与顾某自有答案,就不劳旁人费心了。”
      演月抬头,朦胧烟雨中,顾清辉一袭青衫顶一柄纸伞,立在苍翠竹海之中。本是绝尘遗世的翩翩风姿,为何刚刚见那茶戏,却一眼认定那猛虎便是顾清辉?演月低头再看,此时茶沫消散,百戏残缺,唯有头一盏中,还留有一把模糊的宝刀图案。
      “你虽年纪尚小,这股子八卦劲儿,倒是不输你那千秋万载的姑奶奶。如今没了谭询管束,你这小狐狸的心眼,也越发多了。”
      “仙君谬赞,小仙自是要多些心眼,才能护住身边一切。若都如演月仙子这般心思单纯,别说三世富贵,十世的金山银山都能折腾干净。”
      演月抬眼,这小狐狸实话没一句,打嘴仗倒是很积极,还暗讽她没脑子对付永禄郡主?
      “当初是谁被吓得连口烧鸡都不敢吃?这才几日,便好了伤疤忘了疼?”演月居高临下,捏了裴雨舟脸颊:“告诉你小子也无妨,永禄郡主就要远嫁南越去做质子了。不是本仙子心思单纯不下手,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若还想要那三世富贵,就少些阴阳怪气好好说话,不然运簿之上,本仙子有的是办法,给你开个天窗!”
      顾清辉本是捧了茶汤,坐等裴雨舟嘴贱被收拾的,谁知演月气急上了手,这才不淡定了,上前拦了演月:“咱不动手。”顺势又是嫌弃又是幸灾乐祸地瞥了眼裴雨舟。
      一场混乱,演月问不出所以然,便只得随顾清辉离开。
      明郁这才伸了懒腰,眼底清明,哪里有醉酒的样子:“这两人真能闹腾。雨舟你也收敛些,知道那老虎屁股摸不得,作甚还要凑上去找揍。”
      “姑奶奶你千杯不醉,顾仙君清楚得很。就算是看在你不善扯谎,也尽力保守秘密的份儿上,必不会为难我的。只是那演月仙子嘛...”裴雨舟落寞地勾勾唇角,揉了揉被捏得通红的面颊。
      “姑奶奶,说来好笑,当年我还是个小狐狸,不好好在崇云崖上修行,贪玩儿迷失在凡间。京中戴月楼开业,见我穿着不凡,便邀我赏个脸,哪晓得我年幼无知,以为被哪路大仙识破了身份,竟真乖乖地给人一张面皮。结果,你猜怎么着?整条街都喊打喊杀捉妖怪。
      可巧,那日遇上她下凡清算功德,冷着脸护了我一路,临走怕我饿着,竟还给我买了屉狐狸花样的茶糕,那茶香味儿,我到现在还记得。
      众仙都说她铁石心肠冷情冷性,我却知道,她最是心软不过之人。日后,若被伤了心,可如何是好?”
      情之一字,不过是想她好好活着,顺心顺意,安乐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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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途。
      演月私下向明郁和裴雨舟打听顾清辉的旧事,总觉心中理亏,又被此事烦得抓心挠肺,一路上坐立难安,袖子都要被绞出个洞来。
      顾清辉也不说破,松了演月双手,又替她将衣袖捋平,这才道:“永禄郡主远嫁南境,随嫁奴仆之中就有忆欢一家。白家兄长原也不是真的参与谋逆,因丁氏之故获罪也实属无奈。此去南境充作圣上眼线,戴罪立功,他的家小自能隐姓埋名安稳度日。只是皓月却舍不得忆欢走,我不便言明,他便与我闹过几场。”
      “我听说了,原以为你俩自小就不和,不过是寻常打闹,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些缘故。最近为收拾那永禄郡主捅下的烂摊子,我竟连皓月都疏忽了。”
      演月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他不是为今日之行的责问。
      却不曾留意,身旁顾清辉也是深深松了口气:还好,皓月不曾向她和盘托出。
      两人各怀心事,惴惴不安,行至顾江两宅后门,终时各归各家,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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