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风说深爱》年初玖

2、初相见二

　　“凡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夏齐乐循着肉香拐过石壁后便看见前几日见过的天师，他的脸被火光映照着，柔和了原本的凌厉：“你还是快快离去……”她话未完，便被递过来烤鸡的香气消了音。
　　“沈长风。”沈长风将手中烤好的鸡肉递给夏齐乐，看她愣愣接过，低声道：“吃吧，给你了。”他拿起一旁串好的鱼重新烤着。
　　夏齐乐看着手里香气四溢的烤鸡，想了想凡人进食的样子，试探性得咬了一口，不禁眼前一亮：“长风，这个真好吃。”
　　沈长风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烤鱼差点掉入火中，他转头看向夏齐乐，只见她小心翼翼拿着烤鸡，眼睛亮晶晶得像是揉进了星光，让他有些失神。
　　“长风，怎么了？”夏齐乐见沈长风一直望向她，有些疑惑：“长风？”
　　“无事。”
　　沈长风回过头专心烤着手中的鱼，见鱼慢慢变成金黄色，只有轻细柴火烧灼的噼啪声。
　　“长风，你是天师对不对？”夏齐乐小口吃着手中的烤鸡，忽而向着身旁的沈长风问道：“我见过你穿得这身衣服，这是天师的打扮。”她直直望着沉默的沈长风。
　　沈长风似是感受不到夏齐乐直勾勾的视线一般，默默的烤着手中的鱼，直到夏齐乐败下阵来，不再看他才应道：“嗯。”
　　夏齐乐一怔，她忽而想到苗姬说天师会取走她的灵珠，不禁手间用力身体紧绷，全身的力量都积蓄在指尖：“你寻我，可是要取我的灵珠？”她眼前明亮的火光有些模糊，只得晃了晃脑袋，只是眼前愈加模糊。夏齐乐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她只觉凡人真是狡猾，竟拿吃食来让她卸下防备，只在最后她好像听见沈长风清澈干净的嗓音。
　　“不是。”
　　“不是我要取。”

　　“长风，你带我去哪里？”夏齐乐坐在溪边，撩着水花，她看向已经只能隐约看到的山峦，撇撇嘴：“长风，我还没有和苗姬告别。”
　　“凡间。”沈长风一愣，他侧头看着玩水的夏齐乐，低声道：“去凡间，不会有人取走你的灵珠的。”
　　夏齐乐听闻眸色一深，随即恢复，依旧是不知愁的天真模样：“长风，你不要我的灵珠吗？”端得是无邪烂漫。
　　沈长风嗤笑一声，带着些许讥诮：“要了又有何用？”他抿着唇，眉眼里带着冷厉：“笑话至极。”
　　“长生啊。”
　　夏齐乐随手揪了一朵盛放的野花，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答道：“我的灵珠可以让你们轻而易举的长生，不用费尽心机的修炼。”她停下来，盯着掌中有些破败的花，指尖有浓郁的灵力倾泻，片刻后掌心的花便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娇艳更甚从前。夏齐乐拍了拍手，喃喃低语：“长风，为什么凡人都想要长生不老呢？长生明明……明明就那么孤寂，甚至，连灵魂都觉得煎熬。”她低垂着眼帘，语气不似以往欢快，却不着丝毫力气。
　　沈长风听闻，犹豫片刻，还是带着几分生硬又温柔地拍拍夏齐乐的脑袋：“倘若一日，有你值得为之等待的东西，便不会觉得，这漫长岁月孤寂难熬了。”
　　夏齐乐低着头，只觉得头顶上的手掌温暖极了，像是冬天的阳光，刚刚好能暖到心里的温度，她茫然道：“长风，我会活很久很久的，只要这天下还有一座山，我就不会死去的。”她顿了顿才接着道：“苗姬说，这世上万物皆有因果，我生来，便是万山之灵，得万兽奉拜，佑万山安平，享无边孤寂。长风啊，你看，我根本就没有值得等待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她是万山之灵，与天齐寿的万山之灵，只能在无边孤寂里跳脱于世，受众生朝拜。
　　沈长风只是沉默，他犹记得她曾说过，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凡间的人了，那个时候，其实她也是在难过的吧，每天都坐在树枝上看着她所庇佑的众生万物的喜怒哀乐，是慰藉也是折磨。
　　沈长风抬手，将夏齐乐拥在怀里，却出乎意料的轻，他顺着夏齐乐的脊梁，轻声道：“齐乐，有些时候，人比妖更可怕，你要记得。”
　　夏齐乐猛地抬头看向沈长风，许是正午阳光太过刺眼，她竟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他眼里淡淡的温柔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夏齐乐不禁抬手覆上沈长风的眼，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长风，你会死吗？山里的精怪都说凡人寿命极短，活不过百年。你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