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穷凶极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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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拨往沈家的电话，终于接通。
接电话的，是沈鸣宇五岁的儿子。
小男孩抓起电话也不听，扬着脆生生的童音，满屋子一阵大呼小叫：“怪兽来啦！怪兽来啦！”咔嚓一声就挂断电话。
楚佑瞪着话筒一阵无语。
这熊孩子，他是十分讨厌的！
楚佑耐着性子又拨了一次过去。这一次，却是沈氏接了。
楚佑一听这个声音，几乎要条件反射挂了电话。到底是忍住了。
“师母，我是楚佑。”
那边的应答本是不耐烦，一听楚佑报出身份，立刻变了态度。
话筒中清晰传来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
沈氏迫切道：“你是楚佑？你跑哪里去了，你，你老师很担心你！”
楚佑盯住前方墙上一副水墨山水画，只道：“师母，麻烦你和老师说一声，我转学到市里读书了。我没事，现在很好。”
“那到底是哪里！唉，师母是担心你被人骗了，你快说，转到哪个学校去了，现在在哪落脚，你老师要过去看看你！”
楚佑微微蹙起眉头，嘴角露出点讥笑，语气却稳如泰山：“师母，你和老师说不用担心，等这边事安排好了，我再和他说。”
那边还在一叠声追问，楚佑已经挂断电话了。
楚佑心里隐约感到不安。
三天前
白孝臣在痛苦中迎来的黎明，和楚佑在大巴车上看到的旭日，同属于一个早晨。
公鸡跳上墙垛啼叫，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救护车来得出乎意料，不过白孝臣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楚佑给他叫的。于是那颗满目疮痍的心，又禁不住生出一点希望来。
白孝臣被一群医生和马仔们簇拥着钻进救护车，在县医院停留了一个上午。
医生说，他那眼睛视网膜严重受损，失明是肯定的了。现在的治疗重心在于防止眼球感染发炎，若处置不当，恐怕只好把眼球一并摘掉！那就是严重破相了！
热恋中的男女，无一不是格外在意自己的相貌仪容。白孝臣在楚佑这么个美少年面前，常常要缺乏自信，如今若是没了一只眼睛，那楚佑岂不是更看不上他？对白孝臣而言，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伤伤得清清楚楚，也没什么需要观察的必要。待护士给缠好纱布绷带，院长亲自给安排了两个护工陪同照看后，白孝臣立刻就回家。
过去楚佑有过不少离家出走的经历，但无外乎都是往沈鸣宇家里跑，白孝臣没有急着去抓人，以为楚佑这次恐怕是害怕，躲沈鸣宇家去了。
直到沈鸣宇气冲冲地敲开白家的铁闸门，人未至声先到，远远的就朝他义正词严地高声质问：“白先生，楚佑为什么转学！”
沈鸣宇真是急坏了。楚佑转学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要等到尘埃落定才得到消息！好端端的，楚佑为什么转学？这个关键时期，楚佑要跑哪去？是真的去读书，还是干别的去？
白孝臣虽然包扎了眼睛，可衣服还没换下，乃是一身血衣，骇得沈鸣宇一只脚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最终止步门槛。
“这个事，沈老师问当事人去！”白孝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只太师椅上，一边慢吞吞地说话，一边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脸上的纱布。他如今骤然成了一只独眼龙，看人还不太习惯，要侧着脸去调整视线。
沈鸣宇迟疑了一下，才强自镇定了心神道：“我是想问，可楚佑今天没来上学！”
他话音刚落，白孝臣已经“哗啦”一声，排山倒海地站起身！
白孝臣大跨步地冲到沈鸣宇面前，一把提起沈鸣宇的衣襟，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冒出凶光！
“你说什么，楚佑没去你那，也没去上学？”那话严厉得几乎要喝问到沈鸣宇脸上去！
他想起昨夜楚佑只带走了一个书包。
难道说……？！
白孝臣疯了一般冲进楚佑房间，一阵乒乒乓乓翻箱倒柜，再出来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没有了！钱包，身份Z，学生证，全都没有了！
小兔崽子是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啊！
沈鸣宇是个书生性格，哪里见过这种穷凶极恶的嘴脸，一颗心吓得狂跳不止。他壮胆似的拔高声音回道：“白孝臣，你少装着关心楚佑的姿态，我已经知道你那肮脏心思了！你要敢拦着楚佑读书，在背后使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我就去市里告你！告你们这些蛀虫沆瀣一气，鱼肉乡里！”
白孝臣本来就濒临爆发边缘，沈鸣宇这话，直接点了他的火药桶！
“沈鸣宇，往日我看在楚佑面子上，不和你计较，可是现在……你们是安逸太久，以为我白某人是大善人啊！”
白孝臣狞笑一声，甩开沈鸣宇。沈鸣宇被他一搡，踉跄了几步才靠住门柱。
白孝臣背着身快速踱了两步，忽然回身，往外头一招手！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立刻冲进屋，一拥而上地摁住沈鸣宇！
沈鸣宇脸都变了颜色，惊呼叫喊道：“你们要干什么！白孝臣，光天化日之下，你敢——！？”
白孝臣皮笑肉不笑地一划手：“你看我敢不敢！”
几个汉子立刻将沈鸣宇堵住嘴巴，捆成一团！不顾沈鸣宇挣扎哼叫，生拉硬拽地把他拖到后头建筑荒地去！
后山有一处烂尾楼，阴暗死寂，沈鸣宇被五花大绑着丢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摔得骨头发疼，吓得肝胆俱裂。
几个大汉朝周围散开站定，围成一圈，竟是随手就从建筑堆里翻出一些长棍短刀。
白孝臣在后面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抬起手，从马仔手里接过一根铁棍。他颠了颠手，对着空气挥舞两下，觉得还算顺手。
沈鸣宇被抹布堵住嘴巴，瞪圆的瞳仁在眼眶中剧烈颤抖，却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呜声。无法质问怒骂，无法哭泣求饶。
这地头太荒凉死寂了，连哽咽都有了回音！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事到如今，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何必跑来出头呢！赵主任私下劝他不要多管闲事，白孝臣这伙人是无法无天的，他还不信！如今果真走到这一步！光天化日之下，白孝臣就敢动手！这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暴徒啊！
楚佑再可惜，说到底，也就是他教书生涯中，千千万万个学生之一！他还有老婆孩子，他不想死在这里！
“我忍你很久了，沈老师。你算什么东西，还想教训我！”白孝臣扬起铁棍，对准沈鸣宇的腰骨用力砸下！
可是视线没对准，一下子失了准头，砸到沈鸣宇蜷高的膝盖骨上。
“啊！！！”
沈鸣宇的惨叫被堵在喉咙。他拼命翻滚躲闪，却又被旁边的大汉乱棍打回白孝臣脚步。
白孝臣又一次挥起铁棍，接二连三地发泄恨意。沈鸣宇不断哀嚎挣扎，三番五次要逃跑，又三番五次被击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白孝臣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沈鸣宇伤痕累累地蜷缩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一个大汉低头去探他鼻息，回头对白孝臣道：“大哥，还有气。”
白孝臣把铁棍丢给旁边小弟，一挥手道：“送去医院，仔细着说话！另外，问问医院那边，叫救护车的电话是从哪打过来的！”
小白眼狼，最好别给老子逮着！这次，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
沈鸣宇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才慢慢转醒。
他被包扎成一个惨白木乃伊，吊着打了石膏的腿，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麻醉效果过去了，他忍着五马分尸，分筋错骨的痛楚，一分一秒地数着墙上跳动的秒针。
沈氏提着保温盒和一些换洗衣物进来了。一边拿胳膊顶开门，一边骂骂咧咧地训斥身后的儿子：“死烂仔，给我安生点！一个个不省心的祸害！”
她儿子根本不搭理她，这位小游击队员像一条鱼一样从她身后游窜进去。一冲进屋，就抱着个玩具冲锋枪，对着床上的沈鸣宇一阵扫射，嘴里发出“叭叭叭”的声音。又满屋子地乱跑乱窜起来，从一张椅子跳到另一张椅子上，犁地似的开过去，破坏力十足。
沈鸣宇望着儿子，笑着叹气。他是很爱这个独子的。看到儿子，他心里才好受些。
沈氏拉了椅子坐到床边，一边取出保温盒，一边对沈鸣宇道：“楚佑刚才来电话了，说转学到市里读书了。你过两天看着恢复得差不多，就回家养着吧，我也不用来回跑。到时楚佑再打电话过来，你就问问他现在在哪，最好能约出来见个面。”
说完这话，沈氏无声抬眼叨住床上的丈夫。
沈鸣宇目光微动，却吃力地转过头去，不肯答应。
沈氏立刻竖起眉头，从椅子上霍然起身，掐腰大骂道：“糊涂东西，都给祸害成这样了，还死心眼什么！”
沈鸣宇低声道：“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签了和解书，还拿了白孝臣的钱！你才是在害我！”
沈氏冷笑连连：“不知好歹的蠢货！我不拿那笔钱，你现在还能好好躺在这和我说话？哪天半夜给人套了麻袋沉海了都不知道！”
“哼！”沈鸣宇闭上眼睛，痛声道，“你不用再浪费口舌，我不会再管楚佑的事了！我不会帮他，可你们也休想我去害他！”
看到丈夫这怂样，沈氏气得面红耳赤，不由又丢下手上活计，对着沈鸣宇一阵臭骂。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穷凶极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