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共相依GL》秦歌一曲

162、番外十一、城市的夜，你我的夜

　　日子随平淡的生活一天一天过去，婚后的第一年，生活换汤不换药，不起波澜。
　　云淡每天的生活不是围着沐秋水飘，就是在南城走街串巷，看上去很悠闲。
　　相比云淡，沐秋水的日子可以以枯燥来形容，和云淡一起吃早饭，然后上班，再和云淡一起吃午饭，然后上班，不时加个班犒劳自己的辛勤，可谓是十佳劳模，全然没有一个富家子弟该有的娱乐享受。
　　时至年中，仍是个忙碌的日子，今天沐秋水又在加班，云淡得去给她送饭。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道别父母，云淡提着两盒保温盒下去楼。
　　去往寰宇的路上，城市华灯初上。
　　正好遇上红灯，云淡放下车窗向外探望。
　　六月的太阳落的晚，时至七点过半，西山头仍有一抹辉光倔强地直射天际，刚亮起路灯的城市尚未进入入夜的状态，全然没有夜的味道。
　　绿灯亮起，云淡便驾车离去。
　　到达寰宇时，这个点的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留下的灯火三三两两。
　　上去楼，沐秋水所在楼层还亮着明灯，秘书办公室里犹坐着一人，面对电脑目不转睛。
　　云淡敲敲门，门后随传来一句允许。
　　推开门，沐秋水坐在办公桌后，一份文件正捻在手中。
　　“阿水，先吃饭吧。”
　　云淡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将保温盒放到桌上。
　　沐秋水放下文件伸了个懒腰，余光瞟了眼一旁的时间，“竟然都这个点了？过的真快啊~”
　　“很忙吗？”云淡轻车熟路拿起一份文件，是针对寰宇在南城的几个公司下半年发展建议。
　　“这几天还好，忙的是下面人，再过段时间才叫忙。” 沐秋水头也不抬。
　　“慢点吃，别噎着。”云淡叮嘱了声，便继续看起文件。
　　沐秋水也不阻止，由着云淡翻开公司文件，不时添几句说明。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回，还是沐秋水先开的头。
　　云淡也不负所望，总能一针见血给予独到的建议，帮沐秋水省了不少事。不是云淡心不在此，沐秋水无法确定，会不会有一天和徐璇一样做出‘人尽其才’的压榨来。
　　今天也不例外，饭还没吃完，放下的几份文件上都夹着一张写有‘参考答案’的纸张。
　　吃完饭，沐秋水便参考云淡的建议确定决策，云淡则退向一旁。
　　办公室的窗户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云淡每次来都喜欢拉一条椅子往窗边坐，白天往下看，晚上向上看。
　　城市的夜空七八个星天外，一眼望去，视野里只见一颗明星陪伴在弦月身旁。
　　说起来，她几乎没怎么见识城市的夜晚是怎样一幅风景。
　　以前还小，父母总担心她会出事，晚上就几乎不出门，出去了也就去个人民广场，离家又没个几步远。
　　后来去了外边，沐秋水和家人的叮嘱也让她乖乖留在酒店，回来南城后，倒是和沐秋水常在家附近逛过几条街，蜜月旅行时行程又都是沐秋水制定，夜生活不为她安排。
　　城市的夜究竟是怎样一个模样？
　　是和从高处向下看时见到的繁华一样？
　　还是像书里描述的那样，是释放欲望，却充满孤独与迷茫的牢笼？
　　云淡坐在椅子上仰望夜空，思绪渐行渐远。
　　沐秋水处理完事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放下笔，活动了下身子，沐秋水便往云淡那看去，张口正要招呼，却突然又咽了声。
　　拧眉沉默片刻，沐秋水蹑脚走上前，在云淡身边蹲下，轻轻推了推，“想什么呢？”
　　云淡回过神，看了眼沐秋水，又看向窗外，“想城市的夜是什么样子。”
　　“阿水。”
　　“嗯？”
　　“你以前逛过夜里的城市吗？”
　　沐秋水微微拧眉似在思索。
　　半晌，她道：“和清月姐一起出去过。”
　　“和白天有什么不同吗？”云淡好奇道。
　　“就那样吧，除天黑了点，也没什么区别。怎么，想去逛逛？”
　　“嗯，突然就想看看夜晚的城市里，大家都是怎样的模样。”云淡坦然道，
　　“我们现在不就在城市里吗。”
　　“不是这个意思。”云淡摇头，“我想看看，城市的夜晚是我每天看到的样子，还是像书里、网络上描述的样子。”
　　说着，云淡又激动地描述起她在文字中看到的城市的夜晚所呈现的景象。
　　沐秋水安静的听着、看着，眼前又浮现那道一到晚上就爱往窗边、阳台静坐的身影，当时只以为她喜欢看，现在沐秋水才明白，那是想参与。
　　不过片刻，云淡心中想象的画面已然描述殆尽，沐秋水随之起身，“那就走吧。”
　　“去哪？”
　　“满足你的愿望，去看夜里的城市。”沐秋水抬起手，指尖在云淡眉间轻点，“省得把你憋不好。”
　　云淡微微怔愣，随笑了，“疲劳驾驶不可取。”
　　“谁说我要开车了，是你开，想开哪开哪去，我明天放假，今晚我们通宵。”
　　办公室的灯光很明亮，将无名指上的戒指照射得有些刺眼。笑颜灿烂生辉，潋水桃花漾着一池任性，在心海留下阵阵涟漪。
　　云淡欣然答应：“好。”
　　……
　　城市的夜晚有夜市流光溢彩，行人如织灯火通明；有长街夜风萧瑟，行人三三两两稀疏如夜星。
　　有友人三五成群围坐一桌，吹瓶子划拳好不热闹；有醉汉手拿酒瓶跌跌撞撞，口中骂骂咧咧又哭又笑。
　　车子不断在城市穿梭，从繁华的主干道到沉寂的老路，从摩天大楼门前到旧小区门口，从低调奢华的会所到霓虹闪烁的酒吧，凡是能走的地方云淡都给逛了个遍，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不断充实相机内存。
　　时至晚十一点过半，往日深睡的时间，云淡终于消停了些，坐在车内看着相机里拍摄下的照片发神。
　　“困了？”沐秋水关切道。
　　“没有，就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云淡翻着相片，有哭有笑有打有闹，人生有相，尽展于前。
　　“缺了什么？”沐秋水凑过身一同看起相片，“拍的很好，没什么问题啊。”
　　“可还是缺了点感觉。”云淡拧起眉，“没有在书里和网上看到的描述的感觉。”
　　沐秋水回过神，面露沉思。
　　不一会儿，沐秋水突然下车，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淡淡，你去副驾座。”
　　云淡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换了座位。
　　车子启动，驶向未知的地方。
　　“我们去哪？”
　　“去参与城市的夜生活。”沐秋水目不斜视，“之前不管开到哪，你都是站在边缘拍摄别人的城市夜晚，你所看到的、接触的都是别人为你呈现的城市夜晚，而不是你自己。”
　　“现在，该你自己下场。”
　　“淡淡，帮我把手机连上。”沐秋水将插在车上的数据线递来。
　　云淡接过数据线插上手机。
　　不一会儿，车子里传来一段摇滚。
　　云淡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车子开上了绕城高速，速度猛提一节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四面车窗全被放下，夜风混着摇滚的激昂在耳边呼呼作响，分明是不喜的音乐，此时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顺耳。
　　这时，沐秋水指指车顶，“淡淡，爬上去看看。”
　　风很大，吹的声音霎时就散在了窗外。
　　云淡抬头向天窗望去，此时正开了个口子。
　　稍做犹豫，云淡解开安全带，扶着椅背从天窗探出头来。
　　弦月遥挂长空，金星作伴，中央城市灯火灿若辰星，两侧风景宛若流光顺转即逝。
　　云淡无法自拔沉迷其中，手中相机连响不绝。
　　沐秋水坐在车里，不时抬头看看云淡，眸中笑意如映星辉惹人心碎。
　　……
　　下去高速已是十二点有余，沐秋水又驾着车去了市区的夜市。
　　此时夜市更为热闹，一眼望去亦如白昼般喧嚣。若不是此时天色暗沉，云淡丝毫不怀疑这就是节假日的白天。
　　“刚才我们来的早，味道还不浓，现在这个时间才是真正的夜生活，这里则是大众的夜生活。”
　　沐秋水将车子停靠在一旁，牵着云淡进入夜市。
　　此时已经很晚，对早已开始养身的沐秋水而言早该是熟睡时间，更别说在这个点吃高热高脂的食品，但她还是买了，坐在一家看着最干净的排档门口的角落，点了几盘小菜，两瓶饮料。
　　“再吃串？”
　　云淡点点头，接过递来的羊肉串，边吃着，边观察着四周。
　　家长里短，有点儿平淡，没有书写的孤独与迷茫，也没有夸大其词的放纵，正如一句古言：君子之交淡如水。
　　吃过夜宵，又在夜市玩了点小游戏，便双双离开。
　　出了夜市，又走过一条街，穿过一条马路，走上一条商业街。
　　这儿不比夜市摆满摊子喧声盈天，此时的商业街更像入了夜，没有白天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华，寥寥几辆车时而呼啸而去，LED灯光与路灯交辉相映，流光灯如水泄般从大楼顶端急湍而下又溯回而上。
　　十指相扣漫步在安静的长街上，云淡忽然转过头看向沐秋水。
　　像又走了神一般，云淡久久没有回神，沐秋水已经两次将她从摔跤的边缘拉回。
　　“看什么，走路都没个安分。”又一次将人从路灯杆前救回，沐秋水再忍不住沉默，这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无力。
　　云淡悠悠回转过思绪，清浅笑道：“看阿水啊。”
　　听言，沐秋水没好气嗔乜了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走神。”
　　这时，沐秋水也想起这份熟悉的陌生是来自哪里，高中时期的云淡哪天不在神游。
　　说起来，印象里云淡已经很久没像高中时期那样，一没事就仰头望天，说是已经没有必要。
　　想到这，心里边没来由涌起一丝得意。
　　“说吧，又想到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明白一些事。”云淡笑着说，“明白所谓城市的夜晚不是书中描述的绝对，它是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相似又不同的夜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就像一杯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调配方式，没有喝过的人去问喝过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同，正如莎士比亚说的：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的城市的夜晚曾经是孤独，现在它是平淡如水。”
　　沐秋水便问：“那你喜欢现在的平淡吗？”
　　云淡笑而不语，抬起被扣住的左手。
　　沐秋水仔细端详，忽而笑了，“就你会说话！”
　　“要继续体验吗？还有许多不一样的夜生活。”
　　云淡想想，拒绝了：“时间不早，还是不了，下次再体验也不迟。”
　　“那好，我们回去吧。”
　　云淡点点头，正要转身回走，却被沐秋水拉向一旁的共享电动自行车边上。
　　沐秋水拿出手机扫了一辆车，坐上车座后半部，又拍拍座位前半部分，“淡淡，上来，去过我们的夜生活。”
　　“刚才不是？”
　　“刚才是帮你寻找城市的夜晚的感觉，现在该是过我们两个人的夜生活，当然不一样。”沐秋水理所当然说。
　　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
　　云淡没有辩驳就坐上了车，空间很是拥挤并不舒适。
　　“坐好了？”
　　云淡将披在身后的头发别到身前，“好了。”
　　“那就出发！”
　　随着一声雀跃，车头摇摇晃晃两下，便稳稳当当向前驶去。
　　“慢点，出事了不好。”
　　“不怕，我护着你。”
　　“那不好，我舍不得。”
　　“正好，我也舍不得。”
　　城市的夜里，有风捎来默契的轻笑，飘飘荡荡渐远渐消。
　　自行车穿过繁华，路过寂寥，行向平淡。
　　平淡如水，当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