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角落]假童话》Phasma

27、027尾声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青灰色的石砖反射着冰冷的白光，墙壁也是空旷而压抑的冷白。

　　孔之晓拉开门，一步一步走向桌子后的张东升，他步履从容，每一步的回声都清晰地荡开在审讯室内。

　　张东升静静注视着少年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份合同摆上桌面，腰肢放松地向后靠上椅背，钢琴家般修长的十指交叠置于双腿。

　　这是一个十分自信的姿态，令张东升想起少年站在舞台上的模样，身姿笔直，右手轻握话筒。镁光灯大片地照下，他眉眼间满是矜傲。

　　张东升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之晓，你天生属于舞台。”

　　孔之晓露出稍显腼腆的笑，然后反问：“任何舞台？”

　　“任何舞台。”

　　孔之晓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男人的眼睛里清晰地写着——包括我们现在所处的舞台。

　　玻璃后的叶军“啧”了声，“他们打什么哑谜？”

　　下一秒他的刚吸进的空气就差点没成功呼出来，因为他听见孔之晓直接说：“那么签字吧，张老师。”

　　相当的简单明了不做作。

　　张东升笑了笑，用常年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右手拿起那份合同，动作从容得让人几乎要误以为他在看的是学生的成绩表，而不是一份白纸黑字的律师合同。

　　不过若说这是孔之晓交给他的答卷，那倒也不算错。

　　张东升答非所问：“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帮我。”

　　这个“帮”很微妙，令叶军不停地思考它的含义，是单纯指孔之晓想让社会知道，张东升并不是先错的那一个，还是别的什么？

　　“不敢当。”孔之晓诚实地回答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他真的没有帮张东升什么，视频还是他匿名举报上去的呢，他不过在做遵循自己那套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事情罢了。

　　“好吧，你就不担心我为了面子不同意吗？”张东升边签名边说，“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要被人知道自己留不住老婆。”

　　男人的唇边泛起丝丝苦涩。

　　孔之晓闻言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在他眼中这根本不算问题，简单到无需思考。

　　“你做这些事情，是因为爱徐静，想留住她。”

　　“那段他人举报的视频你肯定看了，既然知道她是你就算杀了人也留不住的，那便没必要留了。”

　　“留了，就等于亲手送给别人——不是吗？”孔之晓故意留足了停顿。

　　张东升的唇角瞬间垂下，眼神空乏暗沉，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表情，但孔之晓丝毫没有被吓到，听见男人喃喃自语地说：“的确是这样。”

　　签好姓名的合同被用力地推到手边，孔之晓翻开确认了下没有问题，就用小臂夹着站起身子，“好了，接下来就等传唤吧。”

　　少年淡泊地说完，转身朝出口走去，毫不留恋。

　　他身上一直有这样灰调的色彩，只是从不展露给别人。

　　/

　　剩下的都由孔晨去处理，张东升的事孔之晓已经没什么需要管的了。

　　一天过后，陈冠声回来了。

　　怎么说呢，在有了确切的目标后警方的效率非常高，福利院院长自以为是的伪装根本不够看。

　　孔之晓去见了陈冠声，听完老警官自责地话语后开口道既然这么恐惧，不如收养严良好好补偿他吧。毕竟经过这些天后，你也无法轻易相信任何福利院了不是吗？

　　陈冠声顿住了，他抱着脑袋的手渐渐松开，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这就对了，孔之晓想，远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陈冠声手忙脚乱地开始打电话托关系办手续，孔之晓望向窗外，那里夏季的阳光才刚刚盛起，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片美丽的碧蓝。

　　他又补了一句：“带良子去见文斌叔叔吧，无论如何，他有权知道实情。如果没有这一步，他不会同意跟你走的。”

　　他在教陈冠声打开严良心扉的方式。

　　不是“善意的隐瞒”，而是“残忍的真实”。

　　/

　　“可是普普该怎么办？”严良这样纠结地问他。

　　孔之晓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去上学吧。”

　　找个愿意自助她的人，或者干脆自己这边出点力，毕竟普普还没真正做出什么坏事，放学就由严良带着她。

　　墨绿色的窗帘遮挡了一部分灿烂的阳光，渗入房间的浅淡金芒却足矣照亮他们每一个的方向。

　　朱朝阳看着他们说：“普普，严良，还有之晓，接下来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吧。”

　　作为普通人，作为正常人，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不再有犯罪，又不再有欺骗和诡计。

　　这句话在他们四个人之间，只有朱朝阳说出来最合适。

　　作为普普通通的孩子，普普通通的学生，活下去吧。

　　切着手中的火腿三明治，孔之晓放松地垂下睫羽，身上还穿着没换下的□□熊睡衣，腿面还平整地放着一本《瓦尔登湖》，周身的气息平静且安宁，让严良和朱朝阳不自觉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清早，他们互相约定永不分离。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各自成长，有的东西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比如这个清晨和多年前的仿佛别无二致。

　　孔之晓一直是他们中最重视这份感情的人，他永远不会对他们生气，永远纵容，不留余地地将他们划进自己的保护圈里。

　　现在，少年就着他们突然提到的话题侧过脑袋，支起的手臂顶着额角，梨涡轻轻陷下，是一个放松的微笑。

　　他说：“好。”

　　/

　　不知是不是巧合，六峰山坠崖案和福利院院长猥|亵儿童案在同一天登上了新闻，让社会再次见到了人心的险恶。

　　开庭那天，＃女婿谋杀岳父母＃＃张东升案庭审＃＃一起爬山吗＃三个词条同时登上了微博热搜，舆论监督的作用达到了顶峰，几乎全社会都在关注这个案子的结果。

　　他们竭尽所能，将一切侮辱谩骂的词语堆在张东升身上，有人旁观庭审在论坛上开了帖子直播，没想到开庭刚没多久事情就出现了新的反转。

　　674L（楼主）
　　朋友们先别急着骂了，有新瓜！
　　张东升的学生拿出了张东升的妻子出轨的证据！视频拍得很清晰，声音也一清二楚，内容大致上是徐静的出轨对象问她“你什么时候和张东升离婚”，徐静回答“父母葬礼结束就离”，我的天哪！！
　　法官已经说证据有效了！

　　675L
　　所以说徐静也并不无辜？？不是说她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吗呵呵，搞了半天是她先出轨的。

　　680L
　　我明白了，所以张东升是因为徐静想离婚，并且岳父岳母支持徐静离婚，为了不离婚才杀了岳父岳母的？？
　　什么鬼啊，太病态了吧？
　　没有说徐静没问题的意思。

　　681L
　　不过张东升的学生怎么做又有什么用呢？证明徐静出轨又救不了张东升吧？

　　691L
　　回681L，人在现场，我觉得孔之晓（张东升的学生）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救张东升什么的。你想想这个案子现在关注度这么高，徐静又是大家族的人，这样一闹大家都知道她出轨并间接导致父母被杀了，她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只怕抬不起头做人了吧。

　　699L（楼主）
　　我和691L观点一致，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我也是个实习律师，帮张东升打官司的是行里的高级律师孔晨前辈！！

　　700L
　　孔之晓？孔晨？都姓孔，该不会……？
　　woc，细思极恐！

　　703L
　　我去，父子！？

　　708L（楼主）
　　我觉得是，他们真的很像。

　　710L
　　我是刚刚的681L，是不是父子不清楚，是亲戚没跑了，两个人都真的帅！

　　716L
　　……喂，我说你们，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吧？
　　重点是孔晨是不是孔之晓找来帮他的老师的。

　　718L（楼主）
　　不太清楚，可能吧，不过不是早有人扒出来张东升在少年宫的风评挺好的吗？
　　孔之晓可能不愿意相信老师竟然是杀人犯吧。

　　720L
　　造孽啊……唉:-(

　　749L
　　我有一个疑问，徐静和她出轨对象谈要不要离婚的问题应该很小声才对吧，楼主说孔之晓给出的证据画面清晰声音又清楚，画面可以放大拍摄但声音怎么解释？

　　754L
　　749L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徐静的律师也提出了质疑，孔之晓说因为他熟悉张东升楼下的地理环境而且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徐静跟那人在一起了，于是在小区大门口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起了疑心。
　　最！巧！的！是！你们绝对想不到那周孔之晓因为学校光影社团的社团活动不但随身带了摄影机，还带了收音麦！
　　于是他走小路跑到张东升家楼下放好了收音麦又藏在一旁录下了整段过程！！

　　755L
　　简直了，这孔之晓胆子真是大。

　　756L
　　我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任何话了，太巧了，天要亡徐静啊！

　　762L（楼主）
　　唉，真是报应啊。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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