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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黄狗 ...

  •   长河西去第十章

      “你还知道有亲戚呀?你要是知道这是亲戚,你就不可能办出这么缺德的事儿!该出的面儿该办的事儿咱沈家不能落下,至于你那点破事儿,从现在开始,就赶紧断了啊!丢不起这人!”

      说完,才发现沈绪文的眼睛低了半截,一直看向门外,他笑了笑,朝门外叫道:“长琴,你怎么来了?”

      沈绪亭立即把火气压了下去,用最快的速度,平复好脸上神情,才回头看向门外,见不知何时,长琴已经站在门外没进来。

      她默不吭声倚在那,高高的门槛,几乎遮挡了她半条腿。

      长琴见两位叔叔在吵架,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奶奶让我来叫小叔过去吃饭。”

      “好,走。”沈绪亭走过去,拉着长琴的手两人就走了。

      刚走到院子中间,长琴回回头,对沈绪亭问道:“五叔不去吗?”

      沈绪亭:“他不去!让他回他自个儿家吃!”

      刘秀梅和她父母商议过,年前嫁到沈家,她爹娘再不舍得,也架不住女儿坚持,只好松了口。

      沈绪文那事,刘秀梅嘴严,半个字都没朝她父母透漏,眼下这时候,要是透漏了,或许她爹娘便不会同意了,也说不定,会退了亲事。

      刘秀梅打心里喜欢沈绪亭,她不想没了这段亲。

      说服了爹娘,沈刘两家就定了日子,于下月12月初八过门,算算时间还有十天。

      最近这些天,沈现平家的人来来往往,都是村里贺喜的人,多多少少带点礼相赠,沈现年露手写了喜对,家里兄弟几个,也张罗六弟结婚需要的事。

      沈现平家有喂养的鸡,二儿沈绪言大老远跑到镇上买了条鱼,几个兄弟家凑吧了些菜,算是准备好了。

      新被新褥,长琴奶奶早就备好了,就差六儿媳妇进门,家里那点东西,几个儿子成家也都分的差不多,所剩无几。

      六儿沈绪亭这,沈现平围着家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想好,到底分给老六些啥?

      “别找了爹,我不要,那个家里也不缺啥,婚后我们缺啥再准备吧。”沈绪亭见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便对他爹说道。

      沈现平:“那哪行?成亲分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几个哥哥都有带出去的东西,你自然也得有,要是不给你,你倒是没话,你媳妇那儿不一定没有,别过几年,再拿出这事来说叨,说婆家分家啥东西也没给,你让外人听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长琴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你爹说的对,哪能不要。”

      沈绪亭:“我这不是看我爹找不着东西嘛,真要家里富的跟地主家一样,我肯定要啊。”

      长琴奶奶一听,没忍住笑了:“要不这样,家里那口锅给你们,就用了一次,再把门前这个水缸搬过去,这两样家伙式就够了。”

      沈绪亭看了眼西墙角,那口稍小的水缸,放在那很久不用了,听娘的意思,是把大缸搬走,他们老小三口用这口小缸,他微作迟疑后说道:“锅要了,缸就算了,那口缸太小了装不了多少水,还是留着吧。”

      他话音刚落,沈现平背着手走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你娘说让你搬过去就搬过去,家里不是有水井?一口小缸就够了,你们兄弟多,家里也没多少东西分,一口锅太少了点,咱不能让别人说叨,将心比心,你四姐不也是嫁出去的。”

      “就是,搬过去吧,过午我把被褥抱过去,顺便再拾掇拾掇,也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加上长琴奶奶一劝,沈绪亭算是同意了。

      他不要那口水缸,也是有原因的。

      他几个哥哥成家时,都是从家里拿出去一口锅,四个碗,两个木头圆凳。

      到了他这,除了这些,还多了一口缸,他是怕以后几个嫂嫂会为这事儿攀扯,二嫂三嫂没啥事,五嫂就不一定了。

      沈现年几个女儿,也纷纷相约回了娘家,给沈绪亭送来了贺礼。

      沈现平家这第六个儿子,总算是成家了,此时,村里头被说叨提起的就是沈现年家了,沈家老大,偏偏一个儿子也没有。

      整个北庄,一家怎么着也有个儿子留后,像沈现年家这种,一个儿子也没有的,就他们一家。

      不说叨他们说叨谁?

      也不知道沈家祖上怎么了?偏成这样?老大家五个闺女,老二家五个儿子,老天爷就是均匀一下,也不至于这么不匀和。

      丁老头把手插袄袖里,“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倒是几个闺女,时常隔一阵子,就带点东西,来看看爹娘,免得家里没个人,生的冷清。

      长琴最近,喜欢到沈现年家玩,因为他家门外,就是一片水池,今年夏天时,里面开了一朵荷花,特别漂亮。

      自打看见之后,长琴就总是跑到这儿来玩,有时,在沈现年家一呆就是一天,肚子饿了,就在大奶奶家吃饭,跟着大奶奶上山捡枝。

      虽然现在没有荷花了,但下了场雪。

      水池的边缘,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堆起来的,水不深,就算长琴跳下去,大概没到膝盖。

      秋后,大地无色,因入冬一场雪,为平静的北庄增添了一抹亮眼的色彩,水池结了冰。

      冬雪不厚,隔日便融化了许多,但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中,依然零星漫山白雪。

      寒风瑟瑟,阵阵吹来,长琴冻得小手通红,微有些肿,她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不顾地上的雪,趴在水池边用树枝在平滑地冰雪面上胡乱画。

      画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但她觉得,此事好玩。

      玩够了,这才往家走,家里来贺喜的亲戚有的还在,长琴从葡萄架底下抱起那只黄黄的小奶狗,一路小跑着,又去了大门外。

      左右邻舍家的孩子,常在胡同里玩,长琴听到嬉闹的动静,便抱着奶狗往那跑,怕狗狗晃着,还低下头看看,因此,差点和胡同里跑出来的虎子迎面撞上。

      虎子家不在此处,也是跟着小伙伴跑来的,他比长琴大个两岁,个子高高的,就是长得黑不溜秋,嘴边还有颗黑痣。

      平常,话特别多,说出话来很招笑。

      他看了眼长琴,没多说什么,接着往别处跑,胡同里还有其他孩子,大大小小十个左右,有的拿着带叉树枝,有的,拿着石头,嘴里纷纷“砰!砰!砰!别走,快抓住他!”原来,是在玩八路军抓鬼子的游戏。

      长琴抱着奶狗,定睛望着他们嬉闹,嘴角带着笑,时不时像加入他们那般跑来跑去。

      这些孩子,长琴都认识,从小就在一块跑,自然能玩到一起。

      围着胡同和他们追来追去,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正嬉闹着,听到虎子指着胡同里,朝她喊道:“长琴,你娘来了。”

      其他孩子依旧开心的玩,只有长琴脸上的笑,随着脚步渐渐停止,她从未对自己的娘感到如此陌生,甚至于,想躲。

      可她躲不了,娘已经拿着东西走出胡同,并且看见了她朝她走来。

      长琴抱着奶狗就这么站在那,稚嫩的眼神避开娘,往别处瞟,那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见到娘,会心生嫌弃?

      长琴娘问她:“我去奶奶家,跟娘一块回去还是再玩会?”

      长琴仍旧看着前方那些跑来跑去的小伙伴,说道:“我要在这里玩。”说完,抱着奶狗跑离了娘。

      她故意去追,跑远的小伙伴,无非就是,不想面对她自己的娘,等她再跑回来后,娘已经去了奶奶家,看不到人影了。

      “你娘不要你了!你娘不要你了!”李大昌扭着屁股,一手指着长琴,在背后玩笑道。

      这孩子比长琴小一岁,按说,也不懂大人之间的事,这些话能从他嘴里跑出来,必定也是因为大人的原因。

      小孩子嘛,学话很快。

      他有爹有娘,年龄又小,自然体会不到这句话,对于长琴来说,有多大的痛楚,只知道方才长琴一直追他,此番话,也是他用来反击的话头罢了。

      可这句话,小长琴听后,立刻就红了眼眶:“你胡说!你娘才不要你了!”

      她抱着那只黄奶狗,看似生气回家,其实,是独自躲到了一个没人看见的水沟里,坐在那小声的哭。

      她想回家。

      可她怕回去遇见自己的娘,又担心家里会有许多客人,会看见她哭,因为有他们在,她就无法和奶奶说这些心里话。

      所以,就在那条水沟里哭了很久,小丫头边哭还边留意有没有村民路过,如果有,哪怕远远的,她也会止住哭声,假装去逗弄那只黄毛的奶狗。

      天快黑时,她才回了家。

      长琴奶奶和沈现平围着几个邻居,包括和长琴常在一起玩的孩子家,已经找了个遍,正坐立不安。

      见她红着眼回去,长琴奶奶立即跑向大门口,焦急地问:“你去哪了?”

      长琴一看奶奶,想想李大昌那句话,忍不住又要掉眼泪,撇撇嘴,对奶奶说道:“他们说我娘不要我了。”

      “这谁说的?跟我说谁说的?奶奶找他去!谁这么胡说八道乱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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